又是一个漫漫长夜,余浩东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倒下睡的。接二连三的打击逼迫,余浩东真的要愁白少年头了。
他盘算了半天,自己手里目前的存款只有四万多。加上高俊霞的三万是七万。剩下还有十八万,就只能靠借了。
余浩东曾经想过要用给卢晓燕的十五万救急,后来他又否定了。银行卡在卢晓燕的妈妈手里。人家没向他打电话那是证明人家不想要这个钱。如果叫俊霞去求,也许会网开一面。可是这样弄他的名声就更坏了。说不定无忌是他儿子的事情,卢家人也会看出来,只是人家不说罢了。不行,不到迫不得已不能走这一步。那找谁借钱呢,最可能借给他钱而不问原因的就只有邱落雪和马艳丽,她们都是自己的‘红粉知己’。给马艳丽借五万应该是可以的。剩下的十三万给邱落雪借。可是这么大的数目她会不会借给自己呢?虽说是扭了他的耳朵,那可不等于就会借钱给他。
别的人就只有自己的岳父了。就这几个人。其他的泛泛之交直接没有借钱的可能。
余浩东决定明天晚上先去找马艳丽。
第二天心不在焉地上了一天班,余浩东在临下班的时候给马艳丽打了电话。
“艳丽,你好。你晚上有空吗?”
“你好,等一下我有事。一会给你回过去。”马艳丽似乎是不方便说话。
一直等到下班,马艳丽也没给自己打电话。余浩东就不好再打了。在单位回城里的通勤车上,余浩东莫名地焦急。
直到他下了车,才接到马艳丽的电话。
马艳丽说,刚才和许飞还有关总在一起。不方便说话。
一听许飞的名字,余浩东就腻味。虽然他很怀疑马艳丽似乎是单独和许飞干什么事,但是他没法问。他忽然觉得,自己和别人共有一个女人的嫖客似的关系令人恶心。可是他又不敢过分招惹马艳丽。马艳丽还抓着他的很多隐私呢。
“艳丽,你晚上有空吗?我想找你谈点事。”余浩东重复道。接电话的时候他正站在郁金花园大门口的人行道上。
“想我了亲亲?今天不行,我来那个了不方便呢。”电话里马艳丽声音甜腻地说。‘亲亲’这个词是太行山人叫情人的称呼。
“我找你真有事。”余浩东腻味地说。马艳丽的口气并没有给余浩东带来任何感动。余浩东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找马艳丽这种女人借钱。
“有事不能电话里说?”马艳丽似乎是不愿意和他见面。
“电话里要能说,我就不约你见面了。”余浩东的口气有些生硬。
“是不是你老婆又欺负你了?嘻嘻。”马艳丽调侃道。
“艳丽,咱们见面说吧?”余浩东急切地说。
“那好,晚上你请我吃饭?”
“行,你说地方吧”
“去玲珑酒店,你在大厅里等我。”
下班后,余浩东也没有给佘琴琴打电话。而是坐车直接去了玲珑酒店。他觉得自己要用这个向佘琴琴表示一下不满。然而到酒店门口的时候,他又觉得不妥。还是给佘琴琴打了电话。佘琴琴说,和同事在外面吃饭。余浩东就随意嘱咐了几句挂了电话。余浩东到的时候,马艳丽已经在那里了。坐的还是上次那个桌子。就是在这个桌子上余浩东喝得酩酊大醉,被马艳丽扶到了梦缘旅馆里她的温柔乡里。
“艳丽,来了?”余浩东走过去,强笑着低声打招呼。
“嗯,坐吧。菜我都点好了。”马艳丽在抽着一种细长的坤烟。袅袅的烟香气飘到余浩东的鼻孔里,整个人看上去慵懒而美丽。
余浩东坐了一会,觉得提借钱的事似乎是在一个单间里更合适。可是马艳丽已经要了菜就不好再挪动位置了。
“喝酒吗?喝点吧,反正没开车。”马艳丽说。
“行,咱们一人一小瓶二锅头。”
“喝那酒?”
“很好喝的,我自己经常在家里没事了抿几口。”
“那好,叫服务员拿两瓶。”
马艳丽点了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菜上齐后,两个人吃菜喝酒,闲聊。
碰了几下杯,马艳丽才说,浩东你找我有什么事?
马艳丽这一问,使得余浩东就使劲咬了咬嘴唇。的确,这年头要开口借钱实在太难了。他可以断定,马艳丽的钱大部分都是拿身上的肉换来的,我去借这种钱。
一时间,余浩东就想站起来逃走。可是他的身子像灌了铅一样就是抬不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走到了这个地步。
“浩东,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难事?说说吧。”马艳丽看到余浩东满脸的苦痛迷茫,关心地说。
余浩东又使劲抿了抿嘴唇,往两边逡巡了一下这才下了决心说:“艳丽,你记得那次你问我俊霞是谁吗?我和你说说。”
“大老远跑来说这个?”
“不是,我要说的这件事和俊霞有关系。”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几天似乎是在给余浩东帮了个小忙。今天晚上,酒店大厅里吃饭的人不多。就那么三桌。另外的两桌还离得他们比较远。
余浩东往前探着头,尽量离马艳丽近一些。酒精的作用已经开始显现了,余浩东的周身血液开始兴奋起来。
“一言难尽,我就长话短说吧。俊霞是我在苏州打工时认识的一个女孩子。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订婚了。她的未婚夫是个不着调的人。先把她灌醉了占了她的身子,再逼着娶她。一来二去,我们两个人因为互相喜欢,就有了私情。不过两个人一直都很自制没有什么亲密接触。后来她未婚夫看出了马脚,就借酒疯骂我们俩。我那时候也没有担当,加上俊霞自己有顾虑。两个人就分开了,我来了古郡。在我离开的那天中午,俊霞来找我。我们俩一时冲动,就在宿舍里做了那件事。可是没想到就这么一次俊霞她就怀上了,而且死活也不去流产。她说就是要给那个对她先奸后娶的混蛋一顶帽子戴,才解恨。我也没办法就只能由着她了。”
“如今孩子生下来一岁多了,刚学会走路就得了一种可怕的病。她老公又不务正业。救儿心切,俊霞没办法就只能找我了。我是孩子的父亲,我有义务管他。而治病要一大笔钱。”
“孩子得了什么病?”
“现在学走路,老是无缘无故地摔跤。到医院一查,医生说孩子的小脑部分有个肿瘤。需要做开颅手术才能治好。而且因为肿瘤随着孩子的发育也在长大,所以这手术宜早不宜迟。”
“浩东,那你今天约我来,是不是想借钱?”马艳丽垂下眼帘,把一根山芹丁丢到嘴里细细地嚼。
“艳丽,我知道你赚点钱也不容易。按说我不应该向你张口,可是你想想我在这个城市里能开口借钱的都有谁?这件事,要是叫我岳父知道会是什么结果?我也不和你借多了。有五万就行了。其他的我找别人再想办法。我作为孩子的父亲,要是这时候不闻不问。那简直禽兽不如,这一生我都不会心里安生的。”
“那一共需要多少钱?”
“二十万左右吧。”
“奥,那我。借给你八万吧。”
“艳丽。”
“这是给孩子救命的。浩东,也许别人说你是陈世美见利忘义什么的,我不这么看你。我想起我弟弟小时候,因为没钱医治,发烧烧成了聋哑。”马艳丽说到这里,两行热泪从脸上无声地流下来。
“谢谢,钱我会尽快还你的,只要我活着。主要是孩子的病拖不得。”余浩东感动地抓住马艳丽的手。
“和你说,在这个城市里和我最贴心的人就是你。所以我相信你,愿意为你做出牺牲。这个世道,披人皮的畜生太多了,难的碰到一个真心疼我的人。”马艳丽流着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