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国庆节的九月中旬,佘建承在一个周末约了余浩东去,和他商量结婚的事。余浩东想也没想就说:“叔叔这件事你和阿姨做主吧,我没有什么意见。当然了。琴琴她也得愿意才行。”
“琴琴的工作我们也做通了,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国庆节就把婚事办了吧。我们原本在老公安局的宿舍区有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因为是和许家对门的,为了避免别扭我就把它给卖了,现在在西区的郁金花园给你们买了一套新房,四楼一百零九平米。房子是二手毛坯房,你秀海哥已经找人装修好了。等琴琴回来,你们吃过饭一起过去看看。”
这天余浩东去的时候,邢玉梅和佘琴琴都不在家。佘建承说是出去购物了。
余浩东没有想到佘琴琴会很痛快的答应嫁给自己。再没遇见本人之前,他只能先存疑。订婚之后,除了有限的几次来佘家吃饭,他和佘琴琴平时连个电话都没有。余浩东倒是试着主动过,但是佘琴琴以违反君子协定为由斥责了他。从那以后,余浩东就不再主动打电话了。
“浩东,你看这样,你们的婚事我们不准备大办,但是也不能小办。我们要找个迎亲车队,你把琴琴从这边娶到新房那里。然后再找家酒店摆个酒请请客就行了。你自己什么都不要准备,什么事情都听你秀海哥的。由他来张罗。对了,以后你就不要再叫叔叔阿姨了。咱们成了一家人,你就该叫爸妈了吧。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们不会亏待你的。”佘建承很亲切地说。
“好的,爸,我保证和琴琴会好好过日子,孝敬您和妈。”余浩东很识相地马上改口。
佘建承笑着说:“呵呵,我和你妈就这么一个女儿,什么我们都为她准备好了。到时候,你也回老家把你妈和你哥他们接来,一家人趁这个机会见个面热闹热闹。”
“好的,爸。我回去就给他们打电话。”余浩东勉强压抑住欣喜高兴地说。
“什么都不说了,你就是和琴琴有夫妻缘分。中午你妈说叫你留下吃饭,她们一会就回来了。嗯,你在这里看看电视,我去前面办公室拿点东西就回来。”
“行,那爸您去吧。”余浩东赶紧站了起来。
佘建承带着舒心的微笑出门去了。余浩东关上门就是一个高兴的跳跃。至此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能落到实处了。
佘琴琴和邢玉梅母女俩回来了,每个人提了两个大购物袋。听到门铃声,余浩东赶紧迎到门口。从岳母手里接过东西时,他很偶然地和佘琴琴一对目光。他发现那目光里全都是冰冷的气息。余浩东不由得心中一寒。但是随即就在岳母热情的招呼声中绽开了笑脸。
“浩东,你叔叔呢?”邢玉梅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未来的女婿。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已经慢慢地接受了余浩东,觉得这孩子比较靠谱。加上余浩东在高速上班有了些钱,舍得买几件好衣服穿了,整个人也显得不像以前那么寒酸。
“奥,他才出去。说到前面办公室拿点东西。”余浩东答应着把岳母买的东西拎到厨房里。
“你怎么回事?你不看看里面装的什么,就往厨房里拎!”佘琴琴冷着脸,在后面呵责道。
那冷冰冰的声调叫余浩东一脸尴尬。
“琴琴,你怎么这么对浩东说话啊,你们都是快要结婚的人了。”邢玉梅很不悦地对女儿说。
“谁愿意和他结婚啊,一个没文化的乡下人。还不不是被你们逼的!”佘琴琴气呼呼地扔下手里的购物袋,闪身回到房间重重地一关门。
空气有些凝固了。
“浩东,你别跟她一般见识。都怨我,从小把她给惯坏了。来,快坐下,今天阿姨给你们坐醉河虾吃。”邢玉梅的内心里也觉得自己的女儿跟余浩东有些委屈,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法子了。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余浩东说:“没事,阿姨。我,我会让着她的。不会叫你和叔叔担心。你就放心吧。”
“嗯,那就好。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先坐着,我去厨房里准备午饭。你叔叔一会就能回来。”
邢玉梅拎着东西到厨房里去了,余浩东则很别扭地坐下来继续看电视。这时候,他听见佘琴琴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爆裂声。
佘琴琴在摔东西,应该是茶杯一类。厨房里没有动静,余浩东也只好装作听不见。
余浩东在想,从佘琴琴冰冷排斥的态度来看,她根本就不愿意嫁给自己。现在之所以勉强忍耐着,纯粹是迫于父母巨大的压力和现实情况的无奈。就这么一个脾气坏到家的官家女,长得再美带给自己的也不会是真正的幸福。因为她在内心里就看不起自己。本来两个人订婚后还能相安无事。但是有件事岳父岳母不知道,佘琴琴已经去收费站自己的办公室逼迫过两次,叫他想办法解除婚约。虽然没有大闹,周围的同事却也都知道了。这些人在背后肯定会在闲聊的时候拿他余浩东开涮解闷。
即便心里很愤慨,余浩东还是选择了忍辱负重。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知道佘琴琴是拿自己父母没有办法才来找他闹事的。可是,既然自己已经上了这条‘贼船’,就没有退路。他只能温言相劝。他和佘琴琴说,只要她的检查长父亲一句话,什么结果他都不拒绝。
“你把责任推给我爸爸,不就是要挟我吗?我告诉你,即便是我被逼着嫁给你,我也不会叫你碰我,因为你很脏,你的灵魂更脏。我会叫你生不如死。”
这是佘琴琴歇斯底里时威胁他的话。
余浩东不再理睬。最后这一次佘琴琴还在他的办公室里当众摔一个茶杯。在同事惊诧的目光里,余浩东不出一语,当着佘琴琴的面,拿起笤帚慢慢地清扫地下喷溅的玻璃碴子。
“余浩东,算你狠!”佘琴琴气得甩门而去。
这种事,收费站的人也劝无可劝。大家就只能跟着叹息。
这些事情余浩东都不敢说出来。一段时间不见,他本来还以为佘琴琴在父母的感化下改变了态度。看来不是。
姓余的,这就是代价。你二十万卖了良心,现在这些都是你该得的报应,你就受着吧。余浩东在心里自嘲地说。
佘建承从办公室拿回来朋友送的两盒上好的茶叶。佘建承自己不吸烟也不好酒,最大的喜好就是喝茶,还喜欢下围棋。
佘建承回来后,翁婿俩又坐着讨论了一会电视上正在热烈讨论的阿富汗塔利班问题。这边邢玉梅已经思索地把饭菜收拾停当。
“浩东,走,吃饭了。你叫琴琴来吃饭吧,我去找酒。”佘建承听到妻子招呼,就站起身来。
尽管佘建承夫妇对自己越来越亲切,但是余浩东到这个家里来还是觉得拘谨。
没办法,他就到佘琴琴的房门口敲门,很小心的叫道:“琴琴,吃饭了。出来吃饭吧。”
“知道了,这就来。”佘琴琴不耐烦的回应声。
余浩东走去卫生间洗手,他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佘琴琴端着一垃圾铲碎瓷片从自己屋里出来。
“怎么了琴琴?”佘建承敏感地问。他正站在那里正在给余浩东的杯子倒酒。是茅台。
“没什么,我不小心碰碎了一个茶杯。”
在父亲面前,佘琴琴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蛮横。
一家人就坐下吃饭。
“浩东,琴琴呢老实说脾气不大好。这都是我和你妈惯得。琴琴小时候,我还在东北部队上。你妈就一个人带着她,还要上班。琴琴也吃了不少苦头。因为觉得亏欠孩子,就对她有些娇惯。后来一家人团聚了,琴琴也慢慢长大了。其实这孩子还是心地很善良的,也喜欢同情别人。在单位里也能和同事团结好,平时尊老爱幼的。这可不是我胡吹,这是大家的评价。你们互相之间要多沟通多谅解。时间久了就互相适应了。我已经和琴琴说好了,这星期你们找一天就去民政局领结婚证。下面筹备婚事的事情,我会和你秀海哥商量着办。要不咱们就在志远集团的招待所请客。那里是自家的地方,什么都方便。”
佘建承说话时佘琴琴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看得出来她还是有点怕她爸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