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看着余浩东把包子全吃完,卢晓燕才放心地离去。而余浩东却再也无法入睡。他在宿舍里有限的空间里像一只关进笼子的狼一样转圈子。
老天爷,我的厄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求求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那样我也能有个盼头。不然我真的就要承受不住了,我要疯掉了。走到哪里,我都老老实实地工作。为什么还是麻烦缠身!你告诉我为什么!
余浩东转着转着,冲动地抓起挂在墙角的臂力器发疯似的一顿猛折。一直到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
次日早晨他和往常一样起身上班。出于礼貌,九点多钟借用例行巡逻的机会,余浩东去看了看马艳丽。马艳丽说除了还有点头晕她已经没有别的感觉了。想起在病房里马艳丽对自己的诸般挑逗,余浩东慰问几句后赶紧离开了。
今天的例行巡逻,余浩东有些心不在焉。想破了脑袋,他终于想起一个办法。那就是叫小乐再来一趟。否则他根本没有勇气和卢晓燕说任何事,万一晓燕想不开出了任何问题他都百身莫赎。一旦良心受煎熬的时候,余浩东就更多地想想自己的锦绣前程、如花美眷,想想妈妈和哥哥过上好生活后的笑脸。壮士断腕,虽然于心有愧却也是值得的。余浩东给自己打气道。
十点多钟,刘秀海来电话说中午请他吃饭,余浩东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他知道吃饭是假找他商量事情是真。既然自己已经承诺了人家,就不能再反悔。巡逻结束后,余浩东坐在值班室里忽然听到窗外传来高亢的陕北信天游。值班室在一楼,一墙之隔就是酒店楼后的停车场。余浩东抬头一望,歌声是从一辆外地牌照的越野车里传出来的。大约是司机在等人,开着车门听歌打发时间。
余浩东自己是个文艺青年,除了军事书籍就是喜欢看小说。这信天游歌声一下子叫他联想起路遥小说《人生》里的高加林,想起那里面的一句诛心的歌词:哥哥你不成材,卖了良心才回来。
一想到这里,余浩东赶紧起身离开了值班室。他怕听那歌声,那高亢的能穿透云霄的声音似乎是讨伐负心汉的檄文。
出门后余浩东又到隔壁的酒店监控室看了一眼,就从客房楼后门溜达到停车场上。他很客气地来到放歌的那辆车旁边,对司机说把CD的声音关小一些,以免影响到他人。
中午刘秀海在离酒店不远的一家饭店请了余浩东,两个人集思广益的结果也是叫小乐再来一次古郡。然后见机行事。
下午一上班,余浩东就在值班室给小乐挂了电话。要求他务必再来一趟古郡,自己有事求他。而且说明了一切费用有酒店报销。
接电话的时候,小乐正在给镇政府招待所送粮油。他口气诧异地问道,是不是卢晓燕出了什么事。
余浩东说没有,和她无关,是我自己遇到了难事。
“浩东,你能有什么难事非要我帮忙呢?”
“小乐,咱们是弟兄。你无论如何尽快来一趟。因为事情在电话里是说不清的。就算你给我帮忙了。另外你来之前,除了俊霞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不是跟我妹有关的事?”
“你来吧,来了就知道了。”余浩东模棱两可地说。
汤小乐挂了电话后,立刻回店叫老婆给卢晓燕打电话。当得知卢晓燕正在上班时,才放下心来。尽管带着疑惑,他还是对高俊霞说了余浩东叫他去的事情。高俊霞在盘问了通话内容后,心里也纳闷。但是自己的心上人有难处,她还是支持小乐快去快回。
现如今,小乐的父亲病情转好,生活已经能基本自理。平时汤小乐身体硬朗的母亲可以用电三轮拉着老头到店里来。高俊霞出了月子,店里的事情也可以自己做了。晚上可以叫高俊霞的堂哥来看店。
4当天下午,汤小乐就坐车去了蚌埠,买了一张硬座车票直奔北京去。他隐隐地预感到,肯定是表妹和余浩东之间发生了什么。
余浩东这边得知小乐已经启程后。心里的压力感也小了很多。
夜里,高俊霞来电话询问。余浩东吱唔地说,自己有难处,想叫小乐来帮忙排解一下。
“你有什么难处会用得着他?你给我说实话。”高俊霞质问道。
“俊霞,我真的有难处。我没法说了。”余浩东心里苦的要命,高俊霞一问,他就忍不住呜咽起来。
“你哭什么?有事说事。”高俊霞焦躁地说。
“俊霞,我惹了事了,我不能再和小燕在一起了。我想叫小乐把晓燕领回家去。”
余浩东没有说实话,他怕高俊霞激动。就是说自己要出去躲一阵,先叫晓燕回家一段。
“你惹了什么事?”
“我现在不想说,等小乐回去你就明白了。不过你别担心,我没有杀人放火,没有犯罪。”
说完这句话,余浩东就不管不顾地把电话挂了。他的心实在跳得厉害。
汤小乐是刘秀海亲自到北京接到古郡来的。一来了就被安排到志远集团招待所住下。然后刘秀海派人把已经下班的余浩东接过来。
三个人寒暄后在一起吃了晚饭。
“晓燕呢浩东?”小乐问道。
“她上班呢,要夜里十一点半才下班。”余浩东说。
“奥,那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来,小乐。咱们坐下边吃边谈。”刘秀海才旁边照应道。
三个人在会客室隔壁的单间坐下来,一桌丰盛的菜品已经上齐了。圆桌旁边的餐具柜上摆着两瓶茅台,两瓶五粮液。
“喝什么小乐,先喝茅台?”落座后刘秀海问道。
“我戒酒了。”小乐推脱道。
“这是好酒,随便喝点吧。咱们兄弟三个叙叙旧。”刘秀海说完,也不管小乐是否愿意就开了一瓶茅台给小乐到了满满一高脚杯。闻着久违的酒香,小乐不再推辞。
喝了两口之后,余浩东就说起了事情。他真真假假地说了自己把佘琴琴被单裹了弄到医院的情景。说了佘琴琴的检察长父亲要自己娶他女儿,否则就办他个强制猥亵妇女罪。接着又痛哭流涕地渲染了自己家庭的困难。他说自己除了就范没有其他出路。
“你说了这些,那你和晓燕住在一起没有?”汤小乐惊惧地说。
“没有,我对天发誓。我没有碰过晓燕一指头。我这个人保守,不结婚我是不做那事情的。”在这件事情上,余浩东理直气壮。
“奥,要是那样还好办些。我也不能叫你去身败名裂啊。唉,这样吧,明天我找晓燕谈谈。劝劝她,她不会忍心叫你去坐牢的。”
小乐这么一说,刘秀海就起身从餐具柜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档案袋放在小乐面前。
“小乐,咱们弟兄不是外人。事到如今,说什么都白搭了。我姨夫是个爱面子的人,他也是没法子。他就是琴琴一个女儿,现在琴琴知道了真相,她说非余浩东不嫁。不答应就去寻死觅活。”刘秀海说到这里,端杯喝了一点酒,“包里是五万块钱,算是我们的一点感谢费。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就是希望事情都顺利解决。不伤害任何人。”
“刘哥,这礼重了。”汤小乐贪婪地看着眼前鼓鼓的纸包推辞道。
“不重一点都不重,你带银行卡没有?带的话明天去银行存到卡里。比起我妹妹的命来,这点钱不算什么。另外,我还准备了一张十五万的卡。是给晓燕的,你帮她带着。说真的,给钱实属一种无奈之举。因为除了给钱我们不知道做什么了。”刘秀海很会说话,把种种情绪表现得恰到好处,又不伤小乐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