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的证明,除了时间,其他的就乏善可陈了。爱亦如此。
最近因为行动不便,黎月请了假一直待在寝室里,一条腿来回走几圈就是她最大的锻炼了。林晓因为黎月的关系也把书都拿到了寝室里,小乔和萧月没有课的时候也都在,刘南东每天都来看望黎月,后来陆黎明也跟着来过几次。
“我最近都要发霉了,你看外面的风景多美。”黎月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
“今天早上,我和小乔已经推着你在校园里转了一圈了,不要妄想再带你出去了。”林晓看着书没有抬头,笔还在纸上写个不停。
“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多去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才能好得更快呢。是不是萧月?”
“我觉得林晓说的对。”萧月最近一直很迷电视剧,虽然知道考试就快来到了,但还是忍不住要把今天更新的看完才能安心地学习。
“看我的腿好了,怎么收拾你们。”黎月伸了伸自己另一只腿。
“今天我去食堂买饭,你们吃什么?”林晓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了,
“我吃油泼面。”小乔还在玩游戏升级打怪。
“我吃麻辣烫,菜随便,多放辣椒。”萧月也是连头也没抬,她的电视剧还没有放完。
“你吃什么给我带什么吧,但是我拒绝喝排骨汤。”现在黎月是最讨厌中国吃什么补什么的鬼话了,在被逼着喝了五天的骨头汤之后黎月绝望地说。
这几天每天下午林晓都会和刘南东一起吃饭,然后再把饭带回寝室给黎月。林晓和黎月说自己可以去吃饭,没必要每次都拉上刘南东,但是黎月确是铁定了心要刘南东一定要陪着她。黎月也是他们俩人之间唯一的话题,因为晚上林晓还要去工作,所以每次吃饭都是匆匆忙忙。吃完饭之后刘南东会惯性地把林晓送到女生寝室的门口,看着林晓转身走进去才离开。
但是今天偏偏下起了雨,夏天的雨就是这样,前一秒还是艳阳高照,后一秒就开始电闪雷鸣了。林晓在寝室门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雨,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帘。是刘南东,他撑着伞不紧不慢地走到林晓的面前,示意林晓到伞下去。去还是不去?还没等林晓犹豫,突然身后来了一个人把林晓撞进了刘南东的怀里,林晓停顿了一秒,两秒,侧脸贴在男生结实的胸膛上,贪婪地留恋着这个男生身体的温度,这时林晓的耳边传来两个声音,“你喜欢的男孩子就在你面前了,好好享受这一刻吧”,“快起来,这可是你最好的朋友的男朋友”,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欲望,林晓站直了身姿,眼睛再也没敢看刘南东的眼睛。尴尬,还是尴尬,说点什么,还是算了吧,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在伞下,林晓走在刘南东的右面和他始终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好不容易才走到食堂,林晓才发现刘南东的头发和肩旁都湿了,自己安然无恙。林晓点了一份特别辣的油泼面吃起来却像清水面,现在的林晓不仅触觉失灵,味觉也失灵了,慌张又机械地吃着碗里的面。
刘南东看着眼前的这个一门心思吃面又一言不发的女孩,心里窃喜,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刘南东自己说不出,每天做的所有的事情,也只是为了下午的这个四十分钟的时光。所以刘南东学会了丢三落四,学会了上课不认真听讲,为的就是每天他可以对面前的这个那女生说,“我今天上课没有记笔记,你借给我看一下,明天还你。”或者说,“你的笔借给我用一下,今天忘记带了。”林晓也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男生的记忆力越来越差。
终于到了可以取石膏的日子,但是黎月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在医院里,陆黎明和黎月肩并肩坐在医院的走廊的椅子上等待着。
“你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主动要求带我来医院取石膏。”黎月当然不会领这个哥哥的情,非常怀疑地说。
“你以为我想来,我现在巴不得在床上躺着。”陆黎明已经习惯了和黎月的这种沟通方式,也不去看她,玩着手里的手机。
陆黎明以为黎月还会反击,良久之后也没有声音,陆黎明转过头,黎月慢慢地倾斜了一下身体,一直调整着自己的坐姿,不理会他说的话,没有人抬杠的感觉陆黎明居然还觉得还有点不适应。
“咱爸希望你可以去美国学设计,只要你想,随时可以。”陆黎明继续说。
“我就知道你今天来没安好心。你和他说,我不去。”陆黎月轻笑了一声,证明了自己的猜想。
“咱爸也是为了你好。宋昊到现在一直也没和你联系,你对他念念不忘,他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陆黎明的话一直刺激着黎月的心理防线,不管过了多长时间,陆黎明心里都明白,在黎月面前他不用装傻。
听到宋昊的名字再次使黎月的心紧绷,很快,黎月又恢复了平静,她已经学会了不管遇见什么事情内心多么波涛汹涌,但是表面看起来却波澜不惊,“当初是你们把他赶走的,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的心都那么狠,我和你们不一样。”
“宋昊不值得你为他这么做,别再傻了。”陆黎月作为哥哥再次提醒着她。
“值不值得,我心里最清楚。我不需要你好心地提醒。”“好心”这两个字被黎月说得特别重,同时黎月攥紧了自己拳头。
陆黎明没有生气,已经开始在生意场上意气风发的陆家大少爷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激怒的,陆黎明想起来两年前家里的那场大火依然触目惊心,在那一刻他才知道宋昊在他妹妹的心中无可替代的地位。
两年前,那是一个昏暗的下午,黎月终于再也打不通宋昊的电话,她把自己反锁在屋里,拿出火机点燃了被子,床单,窗帘,一切她觉得可以燃烧的东西。黎月看着眼前的熊熊大火,安静地躺在地上等待着死神的降临,不过等黎月再次睁开眼睛,她看见自己躺在洁白的床上,她以为自己终于解脱去了天堂,但是她看见了在她床前几乎快要哭晕过去的母亲,又回到了现实。
女孩子总是在爱情的面前即坚强又脆弱。宋昊走了,黎月的心也死了。
“我知道你选择和刘南东在一起,是不想再让老爸给你安排相亲,我不知道为什么刘南东居然答应了你。但是老爸的心里也是清楚的,他一直没说穿是因为他想顺水推舟促成你和刘南东。”
“我不能像你那么洒脱,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今天你看哪个女生漂亮,买个包包送给她,逗她开心,过两天玩腻了,就一脚蹬开,反正你有的是钱。老爸不管你的破事,我也不想知道你的破事。在爱情这件事上,你没有权利教训我。”
陆黎明就当没有听见黎月的话,“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很多时候意气用事什么用都没有。”
黎月不再说话,两眼茫然地看着医院洁白的墙壁,又想起了拐角的那个背影,宋昊是你吗?黎月无声地挣扎着,难道他真的把自己忘记了?难道年少时的爱情就是一阵清风,说走就走吗?他是在恨自己当初不和他一起面对她父母的职责吗?黎月这几年就像是一只孤鹰,高傲地飞翔,在天空盘旋又盘旋,俯视着苍茫大地,却没有一个自己可以落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