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往事如烟（下）
公孙若水望着山外幽云，沉静伫立，许久忽然道：“我有二百年没来过白鹤峰了，今日在此，是为了等候李白。既然白眉想要太玄经，你可以跟我一起在这里等候李白。若他来了，你可以问他借来太玄经，也算给俞白眉一个交代。”
“青莲居士也会过来，那太好了。”李海冬喜道，“不过我在这里不会耽误大娘和居士的事吗？”
公孙若水指了指脚下的雪地道：“有个很难缠的家伙被封印在这下面一万年了，这几日就要出来了。你在这里，倒也能帮上些忙。”
“是哪个家伙？”李海冬一惊，仔细看脚下的雪地，却什么门道都看不出来。
“神州九鼎之一的聚元鼎鼎灵，这几日就要破土而出了。李白应该也记得这个日子，我多年没有见过他了，只盼能在这里见他一面。”公孙若水说这话的时候，整个白鹤峰似乎都被笼着一种淡淡的思念和忧伤。
“李白啊李白，枉你被称为诗仙剑圣，才华横溢，旷古绝今，却又怎么舍得让大娘一个人守在风波谷千年？难道一时被人蒙蔽，就一定要用两人的分离来弥补吗，这是什么道理？”李海冬心中愤愤的为公孙若水打抱不平，“你怎么舍得让大娘这么难过？若是叫我看见你，一定要替大娘讨个公道。”
天色渐晚了，站在高耸的白鹤峰上，漫天的星斗似乎触手可及。公孙若水在那头，李海冬在这头，遥遥的望去，她和星斗揉在一起，浑如天女。
正沉浸在这茫茫星空夜色之中，一只纸燕忽然飞上峰顶，轻飘飘落在李海冬的肩头，原来是洪缺等的急了。李海冬回话叫他放心，让他先回红莲峰，过几日自然前去拜访。
打发了洪缺，见公孙若水盘膝坐在雪地之上，闭目养神，那份风姿，便是世间所有的鲜花都簇拥在一起，也无法比拟。
李海冬静静的看着公孙若水，心中全无男女之情，他只希望自己能做些事情，让她开心快乐，心中便会宁静无比。
“老俞啊，李白他不懂得珍惜，你要加油啊。”李海冬想起在狱界苦苦挣扎的俞白眉，为他暗暗的鼓了鼓劲，便沉沉的睡去了。
白鹤峰顶的温度常年保持在零下二十度左右，又有冰雪覆盖，狂风肆虐。好在公孙若水施展了一个定风咒，那狂风才不再讨人厌的咆哮了。李海冬这才能安稳的睡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太阳已经老高了，四周一看，公孙若水却不见了。
“她去了哪里？”李海冬心里不禁一阵紧张，生怕她就此不辞而别。
忽然心里有所感应，来到峭壁边向下望去，只见山间的白云之中，她的白衣轻舞飞扬，正向峰顶纵跃着。每一个起落的姿势都绝美无比，李海冬不禁叹道：“如果仙女都是这个样子的话，我也想要成仙。”
转眼之间公孙若水已经来到峰顶，看到李海冬傻傻的望过来，不禁有些后悔昨日与他说了太多的话。
这一千多年来，公孙若水一直在风波谷隐居，与李白不过见了三五次面。每次和李白离别时，心中充满了思念，可到了聚在一起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当年做错了的事成为两人共同的阴影笼罩在心头，每次相聚都会想起，于是每次都是落寞离别，一个做游荡江湖的浪子，一个做空谷绽放的幽兰。
屈指算起来，最后一次和李白相聚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近几年来，公孙若水也曾以双飞燕和李白联系，他却杳无踪迹。公孙若水一人守在深谷无人知，又担心李白的生死安危，其中寂寞和内心煎熬，难以言表。
也正因为多年的寂寞，昨日见了李海冬这个和俞白眉颇有渊源的小伙子，公孙若水居然难得的打开话匣子，和他聊了许多往事。现在想起来，她不禁苦笑，对于神仙来说，寂寞也是杀人的刀断肠的药啊。
“希望他记得聚元鼎出世的日子，来到这白鹤峰上与我见面。就算不知道说些什么温暖的话语，相逢一笑，也是好的啊。”公孙若水痴痴的想着。
李海冬一旁默默的看着公孙若水在沉思，心说：“女人心海底针，也不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
许久，公孙若水才从思索中醒转过来，看到李海冬一旁傻站着，才察觉自己失态。
打开乾坤袋，从里面取出一些果子，递给李海冬道：“吃些果子吧。”
李海冬接过果子，随手擦了擦，啃了两口，果子干涉，味道很差，李海冬噗的一口吐了出来。却见公孙若水也在吃同样的果子，忙道：“大娘，这果子太难吃了，我这里有好吃的。”
说着李海冬打开自己的乾坤袋来，里面装了不少他这一次要带去狱界的食物，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开个超市都绰绰有余。公孙若水已经数百年没在人间出没了，看到李海冬拿出来一样又一样花花绿绿的怪东西，居然都是食物，不禁惊讶莫名。
“这是巧克力，有点甜有点苦，特别好吃；这是水果冻，女孩子最喜欢；这是蜀中牛肉干，又麻又辣，保证你吃了一袋还想吃第二袋……”李海冬挑了些他认为好吃的食物送到公孙若水面前，请她品尝。
公孙若水尝了一块巧克力，点头道：“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见公孙若水喜欢，李海冬又捧出一大堆食物来，在她面前堆成小山一样。
公孙若水品尝着李海冬带来的食物，心中忽然生起感慨了，轻轻叹息了一声。
“大娘怎么了？”李海冬看她怅然若失，忙问道，“是不是东西不好吃？”
“很好吃……很好吃……”公孙若水道，“我只是想起这些年的山中岁月，有些感慨罢了。”
李海冬黯然，没想到这些食物会让公孙若水想起寂寞的山中岁月，那些宝贵的时光蹉跎在荒凉的昆仑山谷之间，这世间繁华，白云苍狗，仿佛和她都没有了关系，如何不让人心生感伤。
“大娘，你再吃点这个，这个好吃。”李海冬心里一酸，捧着一袋酸甜的话梅道。
公孙若水却一皱眉头，站起身来，走到峭壁边上道：“有人来了。你在这里等我。”
说罢，白衣飘飘，人已经从峭壁上跃了下去，李海冬只见半空中白光一闪，一只白鹤清啸一声，从公孙若水的背上翩翩飞起，穿过山间的白云，直落凡尘。
那白鹤在空中盘旋数个来回，猛的化作一道璀璨的剑影，无边杀意直冲云霄。
李海冬被这杀意笼罩，只觉得遍体生寒，心中想起俞白眉曾说起过的昆仑一柄昆仑名剑。
“剑气凌霜，杳似孤星，鹤舞长空，白衣独行，故名白霜……”
“剑是好剑，这御剑的法术更好，我若是能学来这套御剑之术就好了。”李海冬痴痴的望着山腰间飞舞的剑影，只见漫天白光，霜冷苍山，不禁心向往之。
正随着纵横的剑气遐思，就见剑影一停，又化为白鹤，载着公孙若水，向着峰顶飞了回来。
等到公孙若水轻轻落在峰顶，李海冬这才发现她的手中赫然提着三颗兀自睁大双眼死不瞑目的人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