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一直目送着叶玉的车队远去,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到悍马的踪影,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
这一次和叶玉的交手方晟意识到他不应该因为只是跟叶玉演个戏,做个幌子就不尽心尽力。而且在没有清楚了解敌人的实力就贸然出手,这已经犯了用兵的大忌。
与此同时跟方晟一起自我检讨的还有亦步亦趋跟着过来的麦小,他因为到了方晟身边之后就一直没发生过什么危急的事情。像是堂口被袭、被卡车撞这在麦小看来都是很小儿科的事情,他只要随便动动手指,问题就解决了。
长时间的无危机麻痹了麦小的警惕性和判断力。因为叶玉的外貌太过儒雅,身上没有任何毒枭的气息,所以麦小忘记了叶玉是国内毒枭的军师。
一个可以在毒枭身边坐稳军师的年轻男人,又怎么能是小角色?在麦小的观念里,其他黑道的老大跟毒枭和军火商这两个身份根本没有可比性,一个是只要动动刀子耍耍心眼就能立足的身份,一个是要刀口舔血命抓在手里的身份,见识的东西都不一样,思维定势自然也就不一样。
如果麦小和麦大想起了叶玉的身份和站在他背后的人,今天的局面一定不会是这么狼狈这么尴尬。
“方晟。”麦小自我检讨过后抬眼看到方晟还在注视着叶玉离开的方向,蹙了蹙眉头,诚恳道,“这次是我的疏忽。”
“不能全怪你,我也轻敌了。”方晟终于回过神对麦小摆摆手,随后露出一抹略显怪异的笑容,“而且输给叶大军师,也没什么丢人的。”
“我们回去吧?下一次的交手我会和麦大好好部署的。”麦小提议。
“不,下一次交手你们两个都跟在我身边。”方晟坚定的出声,顿了顿,“下一次就是真正的交战了,我和叶玉只是幌子,夜阑仙才是主要目标。”
听到方晟的话麦小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方晟的眼神更加坚定和认真,这多少给了方晟一些安慰。最起码他们都已经知道接下来会是一场恶战,可是方晟又有些无力,因为他只能猜出来战况会吃力,却推断不出来具体的场景。
“方晟。”
麦大的呼声从远处传来,方晟和麦小交换了个眼神后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怎么样?我们被寻梦的人缠住了,现在才脱身。”
听到麦大的询问方晟露出不甘的表情,摇了摇头,“没事,叶大军师嫌我太弱,给我留出时间让我强大了再去找他交手。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一路无话,方晟一路都在想半个月后的大战他要怎么部署。可是根本没有作战经验的他连一丝头绪都理不出来,最后方晟只能靠在后座的门框上生自己的闷气。
这一面方晟为半个月后的大战而发愁,另一面宇文月则为了不久后自己的屠杀计划去找老首长确认态度。
这一次两个人没有在纳福见面,而是选择了老首长的家。
宇文月独自一人开着车驶入G市有名的高官住宅区,在十分配合的态度下经过了四五道关卡,才顺利将车开进居住区,直奔老首长的宅院。
宇文月把车停好走进老首长的大院儿时,老首长正躺在躺椅上摇摇晃晃的听新闻,在听到某个政要的子嗣做出一些出格事情报道的时候,老首长发出了不满的呵斥声。
“您都内退了还关心这些小一辈的事,也不嫌给自己糟心。”宇文月笑着打趣,也没有打招呼,直接走到老首长对面的藤椅前坐下。
“你不也不是他们混社会的人,还偏要掺和他的事?”听到宇文月的话老首长抬眼看了下宇文月,面露调侃的笑容。
“我是商人,怎么能放过任何一个牟利的机会?”宇文月不以为然的耸肩,“再说了,我掺和这些不对您也有好处?”
“宇文月,你在这个满是政要的地界公然污蔑我老头子借用恶势力达到某些不能说的目的,你胆子可真是大啊!”老首长状似不满的瞪了宇文月一眼,哼道,“真是无法无天。”
“就是因为无法无天,才敢在这个时候还来找您啊!”对老首长的不满采取了无视态度,宇文月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目光灼灼的盯着老首长,“冷琰的事,您知道吗?”
宇文月的询问让老首长足有一分钟没发出任何动静,一分钟之后老首长伸手把收音机关了,面色平淡的看着宇文月。
“这么大的事还能没听说?”老首长说着又仔细端详了宇文月一会儿,叹道,“也算是难为你了,这么护着都没保住他。”
老首长的话让宇文月瞳孔一缩,登时周身的气场就发生了变化,带了一些压迫感。
“听您的话……”宇文月沉吟着,认真的看着老首长,试探道,“您一早就知道他要出事?”
“你这是怀疑我老头子了?”老首长不愠不火的瞥了宇文月一眼,哼道,“看在你受这么大打击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我要是想动他,用得着炸船这种引人注意还给自己留隐患的手段?”
老首长带了一些嘲讽意味的言辞让宇文月平静了一些,她对老首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可别往心里去,我这打击到现在都还没完全过劲儿呢!”
老首长的话说的很对,如果是他想做掉冷琰的话,宇文月估计自己都摸不着线索。万演文和夜阑仙这两个人的做派就像是方皓瑾说的,明显是激进派。
“哼!我老头子不跟你个小丫头片子计较。”老首长白了宇文月一眼,重新晃动起躺椅,幽幽道,“如果你是来找我确认立场的,那老头子也就给你撩个实话,我老了,不愿意搀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那些人怎么折腾都随他们,只要……”
老首长后面的话没说完,但他们都知道后面的意思。只要这些折腾的人没有打上老首长的主意,他们就爱怎么闹怎么闹,把天拆了老首长都不管。
但,一旦打了老首长的主意,那不好意思,谁都别玩了。
“知道您当看不见我就放心了。”
宇文月轻轻笑了起来,语气中竟然带了几分小女生才会有的雀跃,但宇文月看着院子里花圃的眼神却带着浓烈的嗜血欲望。
“省的我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连累您。”
“惊天动地?”老首长听到宇文月的话后笑着重复了一遍,抬眼瞥了下她,“怎么着,你还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给冷琰陪葬去?”
老首长本来以为宇文月会直言否定他的玩笑话,没想到等了又等,对方依旧是一声没吭。老首长顿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连忙抬头去看宇文月,就看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我说小月子!”老首长心下一凉,抓着两侧的扶手坐了起来,双手拄在岔开的腿上,面色严肃的看着宇文月,“你要干什么?”
“您不是知道了嘛?”看着老首长严肃又担忧的样子,宇文月轻快的笑了起来,伸手拨弄了一下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全部都要给冷琰陪葬。”
“小月子,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老首长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伸手重力拍了两下躺椅副手,沉声道,“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人吗?都拉去给冷琰陪葬?到时候搞不好你们宇文一家跟着去陪葬!”
宇文月的态度和观点让老首长陷入了极度的愤怒之中,虽然他能和宇文月认识是一次巧合,但相处下来他还是很喜欢这个聪明又识大体的女生的。
时间一长几乎把她当成自己一个小辈来照看,虽然这个小辈并不用他花费很多的精力。
可是现在他认同的这个小辈居然这么斩钉截铁的说出找死的话,还打算做糊涂事,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老首长当了一辈子的兵,领了一辈子的兵,深知什么是无谓的牺牲,也知道人活一世就要避免无谓的牺牲这个道理。
所以即便老首长知道宇文月很看重冷琰,他也绝对不赞成宇文月用这么激进的做法给他报仇讨说法。又因为害怕失去这么得力的小辈,老首长的话说的就严重了一些。
这一次宇文月没有因为别人置喙自己的家人而发火,反倒是平和的笑了笑。
“老首长,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不过……”
宇文月突然面露猖狂,挑了挑眉。
“您要相信我,我这次确实有百分百的把握才会做出这种自寻死路的决定。我今天来找您,也是为了确认一下您的立场,毕竟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不愿意跟您成为敌人。能得到您不管的回答,我真的很高兴。”
“你有什么把握?”
听过宇文月的话老首长仔细的打量了一圈,发现她确实不像一时头热的状态在跟自己说话,老首长语气也就缓和了很多。
“我已经找好了帮我收拾烂摊子的人。”宇文月对老首长狡黠的眨了眨眼,脸上的笑容悠长而自信,带着不容反驳的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