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溪终于能出院的时候,距离她从楼梯上摔得骨折,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医生说注意养护不要负重就可以了,她劝了爸妈好久,爸妈才勉强同意她回学校。
她这么想回学校,自然是有她的牵挂——刘诗。她一直担心刘诗上次探望她时被父母骂走会给刘诗造成什么阴暗影响,毕竟刘诗一直情感有些脆弱。可这个女孩儿却是她最好的朋友。
孟溪一回学校就急急忙忙找她,不过刘诗过得比她预想中要好,她找到她时,正看到刘诗跟一个男生在人工湖边说笑,转而又像是在约定什么,反复确认着。
见到这一幕,孟溪有些胸口发闷,她记得刘诗说过她是她唯一的朋友,唯一这词总给人莫名地欣喜,两人一年多以来一直形影不离,互相照应。怎么她才住了一个多月院,就变了一番光景?
孟溪任凭双腿按着记忆往班级走去,脑子里却想起了什么,刚上中学的时候,她这样娇贵的大小姐,常暗地遭人讽刺,刘诗那样一个内向卑微的女孩子常遭到排挤,而她们这样两个人却成了那么要好的朋友。即使后来的相处中跟班级的同学处得也还算融洽,可是她们之间的友谊是远远超越那些平淡的关系的。
回到班里的时候,梦溪看到座位周围的男生女生像是知道她要回来,早把桌椅擦得干净,还准备了小礼物,口里还嚷着,“欢迎回来哦!”
有个女生往孟溪身后张望了两眼,嘟囔着,“怎么刘诗没去接你吗?老师说了你中午回来呀。”
孟溪不自觉地僵了一下,笑着帮她编借口。
又有八卦地女生开始絮叨,“诶,孟溪呀,你知道吗?刘诗现在跟初三那个忧郁小王子关系可好啦!两个人总是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我估计再这样下去,班Sir肯定会找她谈话的。”
孟溪笑着回应,“没事儿的,她有分寸的。”她想起之前在人工湖旁见到的那个跟刘诗在一起的那个男生,想来就是如雷贯耳却一直没得见的祁烽了,之前听周围女生没事的八卦过,这个祁烽以相当超群的成绩和十分沉默寡淡的性子见称,被些小女生私下封为忧郁小王子。
刘诗那么淡的性格,不知是怎么跟这样的家伙产生了交集。
孟溪出院后第一次跟刘诗面对面,是在女厕门口。
背景环境可能差了些,不过刘诗见到她眼底发亮的反应还是让她欣喜的。刘诗就那样笑得一脸柔和地走过来拥抱她。孟溪知道,她从不曾失去她。
可是不得不说的是刘诗的转变,她不再放学后等着孟溪一道回家,周末也不再约孟溪一起去图书馆。两个女生的秘密时间通通蒸发不见。
而这些时间,刘诗除了拿来跟祁烽碰面,就是拿来照看一只猫咪。
孟溪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刘诗一向对小动物没半点好感。
而且她之前腿摔得骨折也是因为那样一只黑猫。那晚是她跟刘诗最晚离开班级,下了晚自习天又拖了半天都黑透了,偏偏楼道的灯又坏了,俩人搀扶着半试探地下楼。
刘诗抬头的间隙看到一个什么东西直扑过来,带着两点幽光。她本来胆子就不大,啊一声,脚下一软就有下跌的趋势。
孟溪就势大力拉了她,怎奈动量守恒定率十分科学,她拉住刘诗却把自己甩了出去,紧急护住头,但是滚下楼梯后右腿已经疼得不敢动弹。
她咬着牙借着手机大屏的光亮,看清刚扑下来的是只黑猫,此时就眯着眼挤在墙角。看到刘诗一劲儿担心地问她怎么样,她出声安慰她,意识却渐渐被剧烈的疼痛带走。
孟溪记得一向文静的刘诗当时还破口大骂了死猫云云。如今却不知怎么养起猫来。
孟溪周末一个人突然觉得找不到去处,还按着记忆里的样子,去了省图,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可以晒太阳看风景,累了还能就近看杂志。这评价还是当初跟刘诗第一次来时,出自她口,一年多两人没变过位置,如今位置仍没变,人却少了。
孟溪坐下做了一会儿几何证明题,然后开始掏出化学自学,她刚开学就住院,本学期刚开的的化学课程对她而言还是零。
看了一会有些泄气,明明书本上的知识可以理解,偏偏做题做不出来。她不开心地摇头晃脑之际,突然看到一个人就坐在她的右手边,只隔一个人,是祁烽。
凑巧的是祁烽也正看着她,撇了一边的眉毛,有些无语有些鄙视,像是她暴躁的情绪影响到了他。
对视两秒,孟溪赶紧低下头,赶紧低下头盯着书本,不知怎么心下一慌,有些面热。
她不敢再抬头,明明是不认识的两个人,可还是生怕对方还在看她,课本上的字都看得快不认识了。突然察觉身侧有黑影,还有鼻息落在面颊一侧。
孟溪发觉的时候突然吃惊地回身看,却看见祁烽正弯腰站在她右侧,俯身看着她的习题册,那张脸近看竟然愈发的好看,找不到任何缺陷,只是因为她吃惊的反应染上了一丝不耐烦。
“那个……”帅哥你突然一声不吭过来干啥……“这都不会吗,我给你补课吧。”
“啊?!”孟溪又一惊。
他好看的眉又是一皱,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是不满。
谁规定少女都要学他一脸死气的,孟溪对他对她的不满表示不满,却听他毫无水波的声音传来,“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吧。”
“……?!”
其实孟溪的理科头脑一直不错,又好学,之前的一年里拿了省里的物理竞赛和数学竞赛的一等奖,如果可以再拿到化学竞赛的名次是可以保送本市最好的高中的。
刘诗现在跟她的关系还是不错,对她也好,只是不腻着,也不相约。
孟溪开始觉得是祁烽的关系,这个男生冷着一张俊脸,摆一副忧郁相,倒是靠近小女生的有效方法。
至少刘诗吃这套不是么?
她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刘诗因为这个男生移开了原本倾注在她身上的精力,让那样好的一份友谊越走越淡。她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做,毕竟祁烽除了对人爱答不理,实在是一个优秀的人。
她开始接受祁烽的补课,还不忘刻意地透露给刘诗知道。
周末的大早,电话玲响,刘诗的声音传出来,“孟溪?你没事吧,我等了半天也没见你来。”
“哦,我没事啊。”
对方明显是听到这个答案舒了口气,似乎是担心消散的声音。不过瞬间呼吸声又沉下去,因为孟溪在这边说,“不过不好意思,过不去了,祁烽那家伙非要周末给我补课。”声音满是小女生的娇嗔和懊恼。
那边的声音萧瑟也柔和,“噢,这样呀,你缺了那么多的课,也该好好补补了。那,再见。”
“再见。”
孟溪挂断电话,心里空落落的,嘴边挂着的是一抹苦笑。昨晚明明是她约了刘诗七点新华书店见,刘诗家离得那么远,还是提早到了,不知是几点起的。
她今天可没约谁补课,还不到八点钟,昨晚做题熬得晚,孟溪蒙起头继续睡一个回笼觉。
模模糊糊做了个梦,梦境很真实,它就真实发生在刚入学那会儿。梦里的刘诗一如初见时那般羞赧安静的高挑模样。
新生入学的军训,学校算是较上真了,特意选在一个山区的军校里。白天太阳毒,晚上蚊子多。起初孟溪看刘诗涂劣质的防晒霜,并没怎么觉得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