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阳光很好，于菲从自家老爸的单车尾上跳了下来，一只手扯着书包的带子，一只手对着老爸挥手：“爸爸再见~”
四十岁的于正正处于男人一枝花的年纪，儒雅的笑容再加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着，吸引了不少女生的回头。
那是2002年的六月，C市还没有完全进入夏天，于菲还穿着长袖的棉质衬衫，下身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看着自己的帅气老爸引来那么多人的注目礼，小心肝喜滋滋地乐个不停。
看着老爸白色衬衫的影子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于菲才笑嘻嘻地转头拐入了教学楼。
“啊，抱歉！”
撞到人的时候于菲在找着自己昨天晚上放到书包里面的言情小说有没有带过来，没有留意到楼梯上的人，直接就撞上了。
她是很皮，但是她也是个懂礼貌的孩子，自己错了第一时间就上前道歉。
可是对方只是留给她一个后脑勺，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楚自己撞的人到底是谁。
这样的小插曲于菲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下一秒就摸到那一本言情小说了。
于正对于于菲的教育向来都是采取宽松教育，他并没有像其他家长一样不允许于菲看言情小说，但是他不赞成她带到学校里面去看。
但是于菲是什么样的人，从小野到大的，阴奉阳违的事情她干得多了去了。趁着父亲睡着了偷偷将书包好伪装成教科书放到自己的书包里面，这样，在上无聊的政治课的时候就能够熬过去了。
已经是高一的第二个学期了，于菲已经混成了老油条了，从一开始面对九个科目有些烦躁到现在已经学会了如何去合理地分配时间。
她的成绩不会很好，但是她也不会让自己掉到很差，只是在班级属于那种中中间间，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成绩。
在家长和老师的面前她一向是个乖孩子，成绩一般，长相一般，家境也一般，当然，除了她那个长得不怎么一般的老爸。
也有一些刚刚读完博士分配到他们班级上教书的女老师第一次看到她老爸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去讨好于菲，可是于菲每一次都是好处拿着，实事不干，而且还经常地提起她老爸抱着她妈妈的照片怎么怎么，吓得那些有意思的老师也不敢打主意了。
毕竟人家心里面住了一个人，于菲多大，就多少年了，都没有放下，那么，就是真的放不下了。
那时候于菲还不知道大人口中的爱情算是怎么一回事，她对爱情的了解无非就是那些言情小说上写着的亲个小嘴算是滔天大罪，牵个小手就该以身相许的阶段。
所以每次她老爸抱着自己那个漂亮得让她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这两个人亲生的妈妈的照片的时候，她都以为她爸一定是病了，而且还不轻，毕竟一病就病了那么多年。
“嘿，菲菲，听说你新搞到了一本书？”
刚下课，同桌赵琴琴就探了个头过来，对着她挤眉弄眼。
于菲确实是新买到一本书，就是那本此刻躺在她的书包里面的“教科书”。但是她自己都没有看，有什么可能就先外借了。
她挥了挥手：“你是听错了吧？”
赵琴琴撇了撇嘴，“骗人，那天我看到你去买了。”
于菲想了想，叹了口气，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本上个星期买到的“XXX，你死定了”，扔给赵琴琴：“这本你没看过吧？先看这本，那一本等我看了再给你！”
对于赵琴琴来说，谁有书谁就是大爷。
看到于菲扔给她一本书，她立即就狗腿了：“嘿，还是小菲菲好~！”赵琴琴家不是穷得连本书都买不起，实在是她妈强悍得让她不敢动买言情小说的念头。
于菲白了她一眼：“哼，看你的吧！”
台上的老师斜了一眼过来，两人立马就坐直了。
这四十多岁的老处女不是那么好惹的，于菲向来都是避其锋芒。
小日子就这样过得舒舒坦坦，于菲拿着不上不下的成绩应付着于正，每个月的零花钱全部都贡献给言情小说了，房间里面无论是书桌还是床还是衣橱，全部都是言情杂志和言情小说。
生活太过平淡了，就连于菲都觉得无聊。于是上天很厚爱地在于菲觉得无聊的时候给了她一道增色剂。
收到情书的时候于菲刚刚从厕所里面回来，桌面上躺着那粉红色，据赵琴琴说是情书的东西。
她的手还是湿的，伸出两个手指夹了起来，将那朵玫瑰贴纸撕下来，里面的信纸还被特意折成了心形，害得她拆开来废了不少力气。
没有看内容，直接跳过就看落款了。
赵子谦？
“赵琴琴，你五百年前的亲戚，你认识赵子谦这个人么？”
作为她的同桌兼暂时来说最好的死党，她二话不说就把信给了她看了，反正小女生分享秘密很正常。
赵琴琴白了她一眼：“你才是亲戚，你全家都是亲戚！”
“我全家当然是亲戚。”
“于—菲—菲！”
于菲立刻收了脸色，一本正经：“好了，你想想认识不？”
赵琴琴倒是很认真地想了想，也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成。”
说完，就把信折好放了回去，一封信，形同没有拆过。
看着她的动作，赵琴琴有些不解：“你想干嘛？”
这个时候，教室的人比较少，刚刚好是体育课，她们两个人提前尿遁溜回来想看小说来着，没想到收到了这么一封情书。
于菲看了一眼赵琴琴：“不认识的，我只能销毁了。”
说着，直接将信往垃圾桶里面扔了。
于菲觉得这件事就这样完了，可是当她被一个据说是她的学长，据说是前不久给她递情书的学长堵在班级门口问她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的时候。
她知道这件事完不了，因为她只是对着那个赵子谦甜甜一笑，然后很无辜地说了一句：“学长，我对你没有兴趣哦~！”
而于菲的恶作剧也得到了很严重的惩罚，赵子谦有事没事到他们班级门口堵人，而于菲因为这件事一时之间成为Q中的榜上人物。
不为毛，因为赵子谦是传说中的穿着白衬衫走过操场，风吹起衣角就会引起很多女生尖叫发狂的Q中女生心目中的最佳白马王子人选。
一时之间，于菲的身家一夜猛涨，第二天告白的男生排了一条队，第三天告白的男生......没排队，全部堆成情书给于菲折纸飞机了。
“于菲，你不喜欢我什么，我改成不成？”
于菲已经记不清楚这到底是赵子谦将自己拦截在放学的路上，还是堵在楼梯中间，妨碍了其他迫切回家的同学一路狂奔的豪气！
于菲有气无力，“学长，我错了，你喜欢我什么，我改成不成？！”
赵子谦也是年少气盛，从来都是被人追捧倒追的，现在追一个一年级的小学妹，整整一个月了，软磨硬泡都不行，他也来气了，直耿耿搁下一句：“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
尼玛的，写小说呢！
真是孰可忍是不可忍！
于菲正想发飙，视线搂在某一路过的男生，灵光一闪，直接把人拉过，“你怎么下来这么慢？”
态度亲昵，语气娇腻。
被于菲一把拉过的男生也是明显一怔，视线落在赵子谦的身上，有些了然，难得地配合笑了笑，却并无再多的表情。
于菲也是一时头脑发热，才会突然之间拉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生过来骗赵子谦的，她生怕那人不同意，完全就不给对方开口的余地，借着人家还没有出声反对就对着赵子谦开口了：“学长，这下你明白了吧？”
赵子谦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最后怒目圆睁地冲下楼了。
于菲松了口气，这时才松开口，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一把拽过来的男生，“抱歉，实在是迫不得已。”
男生的头发有些长，细碎的打下来，细框眼睛下的眼眸她看得不清晰，对方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即便下楼了。
剩下于菲一个人在楼道那里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是不管怎么样，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赵子谦据说深受打击，每次看到于菲都绕道走了。
这件事于菲激动得差点儿想将那一天的路人甲男生找出来，请他吃顿饭好好感谢一下救命之恩。
当然，最后还是没有，因为钱全部拿去买小说了。
于菲觉得这件事情总算是落下帷幕了，虽然她在全校师生面前火了一把，这在她13年的人生里面，这算是最瞩目的一年了。
于正很少送她上学或者是接她放学，因为他最近似乎要忙着一片刊物论文。
期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放学后留在教室不走的基本上都是学霸，当然，除了于菲这种纯粹是看小说忘记了时间的学酥外。
好不容易将一本小说看完，于菲整个人已经累得不行了，伸了伸腰，发现此刻教室剩下的人就她和班长了，窗外已经是一片暮色了。
夕阳顺着那地平线上蔓延开来，打在那些黄色的木书桌上，有几分流年的腐朽。
“班长，你还不走吗？”
她和班上的人关系泛泛，对班长的印象也就是，哦，就是我们班那个带着眼睛总是喜欢在课堂上抢着回答老师各种各样问题的男生啊！
班长大人头也不抬，直接就应了一声：“嗯，还有一道奥数题。”
啧啧啧，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差距。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在看言情，别人在做奥数。
“班长，我先走了！”
学霸的世界她不懂。
回应她的，只有那书页翻飞的声音。
“你就是于菲？”
听说Q中有一群小太妹，听说Q中有一群把赵子谦当成男神的小太妹。
于菲站在楼梯的转角处，抬头看着站在上方傲视她的几个女生，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还有那耷拉的校服。
她确认真的是遇到小太妹了。
“不是。”
必要的时候，耍耍无赖是必须的。
“别跟她废话，我见过她好几次了，变成灰我都认得。”
“......”
大姐，那你那开场白是怎么一回事啊喂！
为首的女生眉头动了动，直接抬手一挥：“姐妹们，动手，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于菲很想开口纠正一下，她还是个女孩。
可是她没有来得及开口，对方那不知道多久没有修剪过的指甲直接就往她脸上划过去了了，于菲不想毁容，只能太瘦的挡。
女生打架，无非就是踹你、扯你、刮你！
于菲那时候还是个小身板，一米五的个子，八十斤的体重，严重发育不良的妹子，用尽了力气也不能抵挡那些凶残的女人。
开始很迅速，过程很不好，结果很烂漫。
“你们干什么？”
平淡无奇的男声，少年还处在变声期，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些嘶哑。
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堆揪扯的女生身上，从容淡定。
那些女生动作一顿，于菲也以为自己今天一定是非要脱一身皮了，可是听到有人站在那楼道的转角，出声制止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她的小心脏微微跳动了一下。
那个年纪的女生，对所谓的英雄救美没有任何办法抗拒，即使是于菲这种看小说的时候明明还会说这样的情节俗套至极的人，也还是会忍不住微微心动了一下。
男生逆着光，站在那楼梯的上方，身后橘红色的霞光落在他的身上，于菲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看到那一双隐在镜片下的眼眸很亮，也很漂亮。
她就这样盯着人家看了许久，直到被人伸手推下了楼梯都不知道。
一层层突起的阶梯，那地心引力的加速度，脑袋被磕得生疼生疼，眼前一片花乱，就连那白色的身影走进，都不曾发现。
少年的怀抱温暖，那里面不知名的清香，还有脸颊紧紧贴合的胸膛，耳边那一下下稳健的心跳。
“我不打女人。”
那是极轻的一句话，可是那三个拦着她的女生却面面相觑，最后慌乱地逃走了。
这是于菲生平第一次被人公主抱，心跳乱得就连呼吸地紊乱，睁开的双眼只能看到少年刚毅的下巴，以及微微抿着的唇线。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也不知道于正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只知道，那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面，满心慢肺都是少年的清香。
这是一场无法躲避的浩劫，就好像火星撞地球一样，她遇上卓远扬，只有沦陷城毁的可能。
医生说有轻微的脑震荡，于菲也觉得自己有轻微的脑震荡，而且很有可能不止一点点，是很多点，因为她已经开始出现乱七八糟的想法了。
于正平时看起来温文儒雅的，但是自己的爱女突然被人这样残害，尽管只是一群小女生，但是他还是将责任追究到底了。
最后那三个女生被学校记了一个大过处分，而那个传说中的另外一个主角赵子谦更是再也没有脸出现在于菲面前了，直到他高考毕业，也不曾再与于菲见面。
直到许多年后的一个采访，主持人问到从海外学成归来的赵大才俊，年少时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的时候。
赵大才子扼腕一叹，沉思许久才开口：“高三的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女生，却因为年少气盛，被对方随便拉个人过来充当男朋友而拒绝后，觉得丢脸而放弃了。”
主持人一脸八卦：“后来呢？”
赵大才子又陷入了回忆：“后来，因为我她被一些女生欺负了，后来我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现在想想，年少时的喜欢是最单纯的，却也是最容易放弃的。”
坐在电视机前的于菲正在翻着地图，想着一家三口去哪里玩好。
抱着她的卓远扬低头轻轻地亲了她一口：“还记得他吗？”
于菲抬头看了看电视上的人，摇头，继续看地图。
看着怀里的娇妻，卓远扬忍不住抱紧了她，埋首在她颈窝，“谢谢你。”
当然，这是许多年后的事情了。
“喂，你发什么呆啊？”
那一天过后，赵琴琴发现于菲经常性托着腮发呆，她不止一次怀疑于菲是不是脑子被人踹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接错了线。
于菲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事。”
她看着赵琴琴，目光溃散，赵琴琴十分确定她是脑子进水了。
赵琴琴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就拍到她的脑后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于菲突然被人一拍，什么思绪都没了，直接回头瞪了她一眼：“好好说话要死啊！拍坏了你负责啊！”
赵琴琴很不给脸地白了她一眼：“你觉得你脑子好么？”
“你什么意思？！”
可以侮辱她的智商，但是不能侮辱她的脑子！（这其实是一个意思吧？！）
“说正经的，你最近总是这样发呆是干嘛？不会真摔坏脑子了吧？”
于菲看了她一眼，内心极度纠结到底要不要把自己那狗血的心动告诉赵琴琴。
赵琴琴看着她，双颊发红，双目呆滞，有情况。
双手一把抱上她肩膀：“你该不是喜欢上谁了吧？”
于菲一怔，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是又怎么样！”
她就是喜欢上那个人了，怎么呢，有罪啊！
赵琴琴一脸不可置信，张着嘴半响才回过神来：“于菲，追你的人不说可绕操场一圈，半圈是没问题的，那么多人追你你都没心动，突然间就告诉我说喜欢上人了？”
这事不得了，于菲对追求者向来都是心狠手辣的。
“赶紧说，到底是谁？”
于菲没心情开玩笑，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就是那一天晚上把我送去医院的人。”
“你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于菲摇头哦。
“于菲，你这是真爱啊！”
她白了赵琴琴一眼，她也知道是真爱！
问题是真爱的情况她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一个星期了。
每天茶饭不思的就连于正都怀疑她是不是脑子没有好完整，差点儿又强制把她送回医院病房躺多几天了。
天知道她只不过是不小心一眼万年了而已啊！
赵琴琴突然之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托着腮想了想，最后伸手一拍，“没关系，姐姐带你把这人给挖出来。”
于菲看了她一眼，不太相信。
“你那什么眼神？”
“．．．．．．”
就是不太相信的眼神，于菲默默地在心底腹排。
“唉，这样真的行吗？”
于菲看着那还没有完全亮开来的天色，以及身侧一脸兴奋的赵琴琴，她在想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那个****会这么早来上学啊！
赵琴琴对怀疑自己的于菲甚是不屑：“嗤，你等着！反正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上课时间了，姐还不信还逮不到他！”
于菲无语望天，两个小时在学校门口喂蚊子，这真的好么？！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昨天晚上熬夜看小说，一大早又被赵琴琴拉起来说什么要在学校门口去逮人。
现在好了，她困得就快连自己是不是人都不知道了。
“于菲，于菲，快快！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正当她要和周公会晤的时候，一旁的赵琴琴抬手就拍在了她的大腿上，以至于于菲一下子惊醒，整个人倏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看到那个比她只高了半个头的男生后，摇了摇头，“不是！”
赵琴琴很兴奋，连忙安慰她：“没关系，没关系，会等到的，别急。”
于菲嘴角抽了抽，这急的人到底是哪个啊喂！
她给赵琴琴说过男生的大概相貌，结果这丫的，一看到戴眼镜的就无比兴奋地拉着她问是不是是不是。
在多次被问抬头却发现不是之后，于菲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再这样下去我把你塞到下水道里面去！”
赵琴琴抖了抖，收敛了不少，看着前方的男生，眼眸一亮，抬着手，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另外一只手拼命扯着于菲：“于，于菲，是——”
于菲不耐烦了，这丫的就不能好好呆着么！
刚想开口骂人，抬眼看到那熟悉的面孔时，她也呆滞在原地了。
早上的晨光刚刚亮起来不久，一大片清晨的暖色洒在少年的身后。他只背了一个单肩包，白色的衬衫和牛仔裤穿在他的身上，简直是亮瞎了于菲那审美极高的眼。
他逆光而来，就好像专门向她走来一样。
于菲整个人呆滞在那儿，以至于身侧的赵琴琴拉着她喊了很久，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样的一个场景，在她往后的一段岁月里面，成为她走下去的所有力量。
“回神啦，赶紧跟上去啦！”
赵琴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死党，咬牙一脚踹在于菲身上。
于菲吃痛，一边揉着腰侧一边狂吼：“你干嘛！”
赵琴琴气败，指了指前面：“你男神走远啦！”
于菲这时才后知后觉地跟上去，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子啊男生的后面，惹得一旁的门卫大叔差点儿以为是人贩子。
这个时候的校园还没有多少人，少年走过长长的校道，随即直接拐入了教学楼，于菲跟着他一层一层的往上爬，从未觉得自己心跳得那么快。
直到清晰地看到少年进入一间教室，她才停了脚步。
“过来！”
赵琴琴趴在窗前，不断地朝她挥手。
于菲皱了皱眉，还是走了过去：“干嘛？”
“你笨啊，你的到底会不会追人啊！好歹要看看人家坐在哪里，然后才能知道名字吧！”
“．．．．．．”
她没有追过人，可是为什么初恋还在的赵琴琴会这么有经验啊！
两个人趴在窗前，看着少年在座位上坐下。
第四排第三个。
于菲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座位。
“唉，你们干嘛啊？”
突然传来的男声，于菲心下一惊，拉着赵琴琴往另外一旁跑。
“哎，哎，你跑什么啊！”
赵琴琴使劲在挣，两个人在隐秘的角落停了下来，于菲紧张得发现自己的双手都在颤抖。
“你跑什么？”
赵琴琴很是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她跑得急，气还没有喘顺，“我，我不知道。”
见死党这么怂，赵琴琴忍不住嗤了一声：“就你这样，还想追人？”
被鄙视的于菲彻底怒了，“我这样的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追人了？！”
于菲入学得早，比赵琴琴足足少了两岁，她身体还没有张开来，站在一米六三的赵琴琴跟前活脱脱一个小萝莉。
赵琴琴看着她笑了，“那你跑那么急干嘛？！”
伶牙俐齿第一次被堵得无话可说，于菲瞪了她一眼，自己转身回到教室去。
“这个三角函数．．．．．．”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于菲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少年迎光而来的脸庞，还有那一双黑亮光泽的眼眸。
“于菲，你给讲讲这道题怎么能证明(sin10o)^4 (sin50o)^4 (sin70o)^4的值。”
数学老师突然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一旁的赵琴琴直接踢了她一脚，于菲这时才回过神来，视线淡定地落在黑板上，在从容开口：“(sin10o)^4=14(1-cos20o)^2=14-12cos20o 14(cos20o)^2．．．．．．”
数学老师的脸色很不好，但是人家也没干什么，不就是托着腮想事情，他提的问题也回答出来了，指不定人家就是在想这道题的，最后只能不甘不愿地低了低手：“行了，坐下吧。”
于菲觉得自己病入膏肓了，上课走神不说，就连看小说都看不下去了，心里面烦，至于为什么烦呢，很简单，她发现自己真喜欢上卓远扬了。
哦，对了，忘记说了，她能够知道那少年叫卓远扬，纯粹是有一天她自己早早跑上去他们教室看座位表的。
“你——”
赵琴琴刚想问她刚刚上课怎么一回事，于菲拽着书包第一个就冲出了教室。
刚好今天的数学课是最有一节，于菲想了很久，觉得自己不能干坐着什么都不干。
她跟一般的女生不一样，尽管看到卓远扬会害羞，会矜持，可是倒追这件事情，在她失眠了好几天之后，总算是下了决心了。
于菲有一个韧劲，就像于正说的一样，她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不能拉回来。
她觉得应该将这份心意告诉对方，而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独自煎熬。
看到卓远扬走下楼，她连忙跟了上去，这个时候正是放学时间，来来往往的学生，可是她眼里只有眼前的人。
他上公交车她也跟着上，他下公交车她也跟着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知道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她想找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却发现身边空无一物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怎么跟着卓远扬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卓远扬突然转身，抬手摘下了眼睛露出的桃花眼惊艳了一瞬的时光。
于菲站在那儿，甚至忘记了自己被抓包的尴尬，怔怔地看着他：“你的眼睛很漂亮。”
卓远扬看着她微微皱了皱眉，“跟着我干什么？”
清冷的声音，再配上那面无表情的俊脸，于菲饶是再花痴，也禁不住自己这么丢人，脸上涨得通红，小小的个子站在一米七八的卓远扬跟前，形同小女娃。
她揪着衣角，突然之间发现平时说话的利索劲儿完全不知道哪儿去了。
卓远扬显然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等她回答，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于菲一急，直接就上前拉着他，“别走。”
他回头看着她，眼色冰冷，于菲懵然一惊，连忙松手：“抱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感谢你上一次帮我——”
“不用。”
她话没有说话，对方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徒留她一个人在原地，额，看天上星星眨眼睛。
又是失败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