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本尊戴上!”
陌渊坐在狐皮石凳上,巫玥站在他身后,刚好能把戒指项链戴上他的脖子。
巫玥拿着项链,双手环过他的脖子,正要系起。这时,一缕阳光照下来。
她忽然灵光一闪,心念一动,把线头凑在阳光下,极细的金丝把两个线头融在一起。
巫凰心情极好,她发现她对星辰之力的掌控力更进了一步。
她把他深紫色的长发理出来,又被这丝滑细凉的触感惊艳了一把。
这种梦幻的颜色真好看!
感应到巫凰表现的陌渊也为她惊艳。
星辰之力并不容易掌控,就是当初他刚刚开始接触的时候都花了些时间才做到这种程度。
她是星辰的私生女吗?
“好了!”
陌渊把戒指放进衣服里面去,只留下半截细丝。
巫凰看不见,接头处又延伸出细丝,使那里更加紧密的结合。
“可以开始吃了!”
两个草人把虎腿烤得金黄,上面还撒了些佐料,散发诱人香味。
陌渊细心的把肉切分成小块,然后用一个大盘子盛起来。
然后他又拿出两双竹筷,分给巫凰一双。
巫凰奇异地看他一眼。
然后两人开始慢条斯理地吃着烤肉。
……
过了会儿,两人吃完了一大盘烤肉,草人收拾残局。
陌渊看了眼她满身血污凝结的样子,眉心微缩:“你身上的血……”
巫凰满不在乎的说:“没事,我习惯了,待会儿洗了就好。”
陌渊眼底闪过心疼:她才这么小,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对满身鲜血毫不在意。
“去洗掉吧!以后……本尊不会再让你一身血了。”
他棱角分明的面庞若水温柔,她的眼神暗了暗,不想抗拒,便点头,然后向陌渊借了件衣服,去河边洗澡。
他不喜欢一身血污的样子,那便洗掉吧。反正,她也不喜欢。
……
蒸干长发,巫凰坐在平滑的大石块上,随意的绑起头发,纠结的瞅着身上宽大的白衣。
因为她比陌渊要矮很多,只有一米六,所以她故意问他借了短衣。没想到他的短衣穿在她身上宽宽松松的,垂到脚踝。
她有点纠结。
“好了吗?”陌渊的声音远远传来。
巫凰扫了眼地上满是血污已经破得不能穿的衣服,认命的系紧白玉腰带。
“好了!”
巫凰莲步轻移,一身雪白竟有几分仙气。
宽大的衣服和白玉带一松一紧,将她玲珑有致的好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几楼黑发垂落在雪白的颈子上,有几分诱惑。
她穿着他的衣服。
陌渊的眼神亮起来,频频点头。
“这身衣服挺适合你的,就差点了……你坐下。”陌渊思考着。
巫凰虽然疑惑,却依旧坐在了陌渊铺了狐皮的石块上。
他蹲下来,不知从哪取出来一块雪白的物件,对着巫凰的光脚丫比划比划,紫色的星辰之力直接把它削成鞋底的样子。
“踩上去!”
巫凰把左脚放上去。
没有想象中的硬,反而是柔软温热的触觉,又不会太软,很适合鞋底。
“你这是?”巫凰忍不住问出声。难道他要就地做鞋?
“和你想的一样。”陌渊笑道。他看了眼她洁白的小脚上沾着的泥土,挥手抹去。
“这个是什么?”巫凰指着白色的鞋底问。这个鞋底有珠玉般的光泽,棉花般的温软,橡胶般的韧劲。
“这是本尊家乡的特产土。”
“土……”这是土?神奇的世界。
“嗯,比较稀少,本尊喜欢用来做鞋底。”陌渊笑道。
“……”
他引来一注凝实的阳光,十指舞动着,一丝丝细丝形成。
不一会儿,一只浅金色的靴子套在她脚上。他又以同样的方法做了另外一只。
巫凰全程惊讶。
还可以这样?
她脱下一只鞋细细观察。
浅金色的缎子上有细密的金色花纹,其繁复程度与陌渊的衣袍不相上下,细细看去,缎子的面料都是一样的。
他的衣服原来是这样来的!
巫凰又看了看衣服,果然是一样的面料。
直接使用星光织成的,难怪如此细密精致。他不会每一件衣服都是这样做的吧?
巫凰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厉害啊!
重要的是,金色这么俗的颜色,经他的手后,却变得轻盈精致,不但不俗气,反而多出几分出尘的味道。
“你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吗?”
陌渊也坐下来,百无聊赖的玩着手中的阳光。
“活的时间长了,太无聊,找点事情做做,免得闲死。本尊有一个朋友因为太闲,把自己埋在地下几千年。”
“闲得慌……?”巫凰嘴角抽搐。
“嗯!”陌渊声音闷闷的。
巫凰抬眸去看他。
陌渊垂下眼睑,细密纤长的睫毛卷曲上翘,深紫色的眸子里有着她所熟悉的神情。
孤独,一直伴随着她生命的东西。
他同样孤独,同样是那种遗世独立,冷傲清高的孤独。
他活了多久?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的模样。
似看透她的想法,他继续说:“本尊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很久了。具体已经记不清楚,至少这个数。不过你绝对猜不到。”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年?”巫凰说了一个保守的数字。落月大陆上活了几百岁依旧面如少年的大有人在。他那个埋了自己几千年的朋友,估计是个修为高深前辈吧。
陌渊摇头。
“三千年?”如果实在是修为高深到一定境界,也不是不可能。
陌渊还是摇头。
“三,三万年!”巫凰觉得喉咙有点干。
陌渊笑着摇摇头,道:“你不必猜了,你心里可能已经有答案了。”
巫凰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脸。
皮肤细腻紧致,光滑水嫩,看不出毛孔,不存在皱纹。气色红润,嘴唇也是红润润的,看起来最多就二十岁的样子!
居然,居然已经……难以想象!
那这么长是寿命,他得多孤单啊?
“没有人陪你吗?”巫凰问。
“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没有人敢陪着本尊。本尊,一直都是一个人。”
“你那么孤独,刚好我也是。以后我陪着你好了。”巫凰握着他的手安慰道。
“真的?”
巫凰重重的点头。
“天上的星星其实离得很远,他们都一样孤独。从这里却可以看到他们其中两颗或者多颗重合的样子。然后,他们又会按着原来的轨迹,分道扬镳。”
陌渊仰望天空,此刻的天万里无云,一碧如洗,刺眼的太阳高高挂在正空中。
已经中午了。
巫凰疑惑:明明他是在仰望天空,却让她感觉他在俯视苍穹。
“我们……”巫凰想了想措辞,“《帝神诀》里说,修炼大成,可手掌星辰,傲立九天。连星辰都可以改变,纵使我们的生命轨迹不一样,又怕什么?”
陌渊那双幽潭古井般平静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震惊的颜色。他的眼里,巫凰坚定的小脸是如此清晰。
沉默半晌,他艰难地动了动唇,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几秒钟,猛地靠近她的脸,吐出来的温热湿气几乎触碰到她脸,然后他轻轻的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巫凰咬咬唇,直视他的眼,然后,一字一顿的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长这么大,从未有人在意过我身上的血污。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陌渊的神情随着她的话慢慢温暖起来,他眼里的惊喜难以隐藏,剧烈的情绪波动使他周围的空气出现了扭曲,这种扭曲以两个人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一瞬万里,空间几欲崩溃。
他及时收敛情绪,情形才得以控制。
整片天地比之前明亮了几倍!
一个普通的村庄里,一个小孩子正仰着头,瞪在眼,连嘴角的口水都忘记擦了。
他惊呼:“娘,娘!你快看,天上好多太阳啊!”
炊烟袅袅的农家屋舍里,一个妇人不耐烦的说:“净瞎说,你快回家吃……天呐!天神显灵了,天神显灵了!”
妇人走出来,看到天空中亮起无数颗太阳,她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大喊“天神显灵”。那孩童看了,也学着模样跪在地上:“天神显灵……”
大街上,人们纷纷跪下,祈求天神保佑。
月安帝国帝宫内,高高的祭祀台上,丰神俊朗的帝王朝天跪拜。
迷失森林深处,一面平静的碧湖突然波澜四起。
湖心,探出一个高达百丈的龙头,血色巨目缓缓再开,渐渐倒影出蓝天碧水。
“众星朝拜……为何……”
与此同时,遥远的南海,一座高高的黑塔直插云霄。
塔顶的蒲团上,灰白长袍的枯槁老人抬头望天,淡金色的眼流下一滴浑浊的眼泪。
同样是南海,一座小岛边,一头卷发身材娇小玲珑的少女正在划着小舟,突然抬头看满天太阳,惊讶的张大嘴。
待她静下心来,忽然发现小舟比以前沉了,她暗道一声不好,回过头去,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果然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英俊男,不过男子静静地抬头望天,她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动,正准备下海,突然身子一轻,双脚离地,她垂头丧气的放弃挣扎的念头。
没有用啊!
“你去哪里都可以。”男子说道。少女目光希翼。
“不过,我要跟着。”男子毫不留情的说。少女目光一片灰暗。
……
这一切并没有打扰到两人,陌渊紧紧抱住巫凰,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了,把两个人,变成一个人。
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心如幽潭古井的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
他孤独的活了很久,也有一些认识很久的朋友问他,为何还是一个人过。
他没有说话,目光尽是沧桑。
喜欢他的人很多,他一个都不喜欢。
他本以为自己会一个人度过漫长的一生,然后一个人默默地死去。
直到昨天,他遇到了她。他的心不可遏制的跳动,虽然,他以前没有心。
他们之间只是短短的相处,却已经生处共度余生的念头。
不是对的人,就算相处再久也无济于事。
而对的人,哪怕只一眼也足以情定终生。
那种感觉,就像是宿命早已约定好一样。
今天,感情空白,不善言辞的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心里除了喜悦满足,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
她渴望的温暖,他给他。
他用余生来证明!
巫凰靠在他的怀里,两颊呈现醉人的酡红,幸福感将她填得满满当当的。
她也活过很久,虽然远远不能与他相比。
在她漫长的一生里,她也养过一些小宠物,无一例外全都老死了。她怕极了生离死别的伤痛,后来就再也没有养过宠物。
有一次,她收了一个徒弟,但是她的那个徒弟也老死在她眼前。
后来很久,她都是一个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