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穆然的脸才恢复了平静，他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口，眉头又皱了皱。如果唐月漪心思再细腻一点，她便会发现他今天皱眉的次数太多了。
因为许穆然真的发现唐月漪或许有事瞒着他，许穆然就这么站在这，良久后只是叹了一口气。
许穆然一个人往家走去，走在这阴暗的楼梯间，让他不禁想起了在学校走廊里那一个白衣女子。
在一开始怀疑时，许穆然都为自己的猜想而感到震惊。这个人论身份，论家事，论性格应该都不会这样做的。
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没想到。
其实，让许穆然更加担忧的是她下一步会干嘛?是针对自己，还是针对唐月漪?
“妈?”许穆然回到家，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喊道。“然儿，怎么现在才回来?”从卧房里走出，一位略显疲惫病态的妇人，原本美丽的脸上却是显出一股逃不过岁月的悲凉。
“在学校看了会书。”许穆然摆了摆手，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爸呢？”
“还没回来，我先去给你热一下菜饭吧。”许妈妈系上了围裙，有点怨气的说道。眸子中不是对丈夫的怨气，而是对时光的黯然。
说完，捂着肚子，一只手扶着墙，皱着眉头就走进了厨房。
“……”许穆然看见许妈妈这般病态，心像是被谁狠狠地一揪一样。想着自己终日不回家的父亲，叹了口气。
他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入眼便满是李宇春红透大半个天的消息。
他点了点QQ，看着以前空无一物的消息栏，却是有着一个人的长期霸占，他不禁笑了笑。这个人自然是唐月漪了，每天她都会坚持给许穆然发早安晚安，让许穆然每日每夜都感到一阵阵暖意。
不过，许穆然也为唐月漪坚持做了一件事，但也只有许穆然知道。
或许要做很久很久，但是，那是他承诺给唐月漪这一辈子最大最大的浪漫。
“月漪，在吗？”
“你猜?”
“好啦！不要胡闹了。你知道白菀颜的QQ号码吗？”
“好啊！和我聊天就是来要女神的QQ号码！”
“别想多了！我有事要处理！”
“好吧。”
许穆然在电脑前，扶了扶额，当真不知该怎么说这丫头了。拿到白菀颜的QQ号后，许穆然便输入了号码。
看见白菀颜的网名叫做白小花，他不禁冷笑一声。或许以前他还相信这是一个简单，心无城府的人，但自从他看见那个身影是她后，看着白菀颜便有一种唏嘘的感觉。他不知道白菀颜的目的是什么，对她或许有点好奇，不过较之更甚的是谨慎。
“白菀颜，明天12：30，学校天台。”许穆然一脸森然地敲击着键盘，脸色阴郁得几欲滴水。
“好，正好我也有事。”白菀颜发来消息，字眼中似乎充盈着让人深不可测，莫名心悸的感觉。不过，许穆然的眼眸却依旧平静。
许穆然不知道这样愣神了多久，回过神来。看见唐月漪的QQ头像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许穆然便以为她睡了，只是发了一句晚安，便也下线了。
许穆然突然明白白菀颜的心机有多深了。白菀颜是白家老爷的私生女，但看现在白菀颜身处白家大小姐，白家下一代继承人的模样。估计在上位上，便已经是机关算尽了。
不然，一个私生女没权没位的，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当许穆然正绞尽脑汁时，唐月漪却是在床上生着闷气，微微嘟着嘴，一脸不满。抱着抱枕，不时还用小拳头打着抱枕，以此泄愤。
“许穆然！你个傻瓜！都不知道有种模式叫隐身啊！”当唐月漪看见那句晚安时，又莫名来气了。“哼！这样就跑了！”唐月漪依旧不停地用小拳头捶打着抱枕，不停念道。
在家吃饭的许穆然，却是打了一个喷嚏。翻了个白眼：“又有人骂我！”
在北街夜静如止水，全世界的喧嚣都已经揠鼓息旗，伏在街道上静静的打着盹。不知道是谁忘记关掉街道上的霓虹，给残梦染上一丝无人观赏的辉煌，徒作心伤。
一位与许穆然眉宇相像的中年男子，双目失神地提着一瓶酒在街道上流浪着，他不会回家。
他会弄脏他们的，会的。
“妈！你不舒服就先去睡了吧！”许穆然见许妈妈那摇摇晃晃的身子虚弱苍白的脸，不禁蹙着眉说道。
“好……”许妈妈扶着墙，看着许穆然倦态的脸上露出一副松散沧桑的笑容。随后，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卧室，不时还剧烈的咳嗽，让许穆然也不禁一阵心疼。
许穆然叹了口气，她也知母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而父亲每日都在外面鬼混，每次回来都是带着一大股烟酒味，将家里弄得乌烟瘴气。这些都是许穆然失忆都未能忘记的事情。
许穆然还记得，那年五岁。
他和母亲在客厅看电视，而门外却是传来了父亲与女人交谈的声音。话语太露骨，让许妈妈立刻捂住了许穆然的耳朵。然后，许妈妈迅速地关掉了电视，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便和许穆然偷偷躲进了书房里面，自己就像一个外来的小偷一样，偷偷摸摸的讽刺极了。许妈妈虽然浑身止不住地在颤抖，但依旧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片刻，门在稀稀拉拉的开门声后，打开了。只看到许成泉搂着一位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但长得实在是不敢恭维。
一进门，两人便互相拥吻起来。许妈妈心慌失措地立马蒙住了小穆然的眼睛，避免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
“妈妈，爸爸在打阿姨吗?”小穆然虽然被蒙着眼睛，但依旧听见一些不雅的声音，好奇的小声问道。“爸爸，不喜欢那个阿姨吗？”小穆然还不懂成人世界的内容，天真的模样似更是戳伤了她的心口。
“没有。爸爸很喜欢那个阿姨，非常喜欢。”许妈妈的泪水早已打湿了眼眶，循着脸颊一滴一滴地落下流得悄无声息。有一滴已经滴在了小穆然的脸上，可即便如此，她却非要硬撑起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佯装从容地给小穆然说道。哪怕，声音已经哭得不成模样，她却只能还在孩子面前装作都很好的样子。
这是她这辈子以来哭得最为狼狈的时候了，泪水流了，都不能去抹掉。
“那爸爸比喜欢穆然都还要喜欢那位阿姨吗？”许穆然又天真地追问道，那嘴角灿烂的笑容，配合着此情此景真是讽刺。
“爸爸比喜欢妈妈都还要喜欢那个阿姨，但你要记住爸爸最喜欢穆然了，和妈妈一样，比谁都喜欢，也最喜欢。”许妈妈强颜欢笑地说着，声音已经憋不住了。
“妈妈！你撒谎！爸爸最喜欢妈妈了。妈妈，你怎么哭了?”小穆然用手扒开许妈妈的手，看着许妈妈那哭得狼狈得模样。不经意的，自己也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看见妈妈哭了自己也哭了。
“妈妈不怕，爸爸给我说过，他这一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妈妈了。还说了，我要保护好妈妈，不让妈妈伤心流泪。妈妈，你就别哭了。”许穆然伸出自己的手抹了抹许妈妈的泪水。“好，妈妈不哭。”许妈妈粗略地抹了抹泪水，抽了抽鼻子，憋住泪水地笑道。
“嗯嗯，爸爸比喜欢阿姨都还要喜欢妈妈，妈妈要记住爸爸最喜欢妈妈了，和穆然一样，比谁都喜欢，也最喜欢。”小穆然笑着对许妈妈说道，让许妈妈不禁地泪又湿了一遍眼眶。“你这个傻孩子！”许妈妈看着小穆然模仿自己的话，笑了笑。
他没有个好丈夫，不代表他没有好儿子。
时间船过水无痕。过了好多好多年，这件事却都在他们心照不宣中成为了他们避而远之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