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很快就到了一月底,年关将近。这段时间整个宁园平静的令朱明绣惴惴不安。跟她想象的有所偏差,这里没有人来找过,就连曾经的熟客们也不曾登门。
她的堂姐一直宅子屋里里没有出去过,莫玉琛如今竟然正正经经的在这里上起了班。
她私下问过她父亲,父亲想了半天笑了,你且看吧,今年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
一月中旬朱家在平成的工厂出来点事。朱氏涉及的行业颇广,本来跟朱明锦完全搭不到去一起的事情,偏偏朱明锦跨部门去了,而上面竟然没有人反驳。
听说虽然手段直接了些,但事情却圆满的解决了,这不昨天刚刚风光的回了朱氏。
朱明锦从不是低调的人。这公司上上下下现在都窃窃私语,朱明锦这是明摆着要夺权。
他那个好四弟呢,有苦说不出?才不是呢。
他可忙着呢。
年底到了,预示着股东大会就要开始了。胡子林这段时间可没少往九弟哪里跑。
啊,还有几件家里长短的事。
何立人来找老爷子求娶朱大太太;朱四太太听说迷上了听枫园的一个戏子, 六弟家的明仪从安远回来了,六弟妹被七弟妹撺掇着愣是让六弟求到了九弟跟前。
恩,七弟家的明时也快回来了,听说老爷子特地夸了他这次主持的融资案。
还有他二叔,听说今年要回来过年了。
这一桩桩一宗宗的事情,三太太觉得无比烦心,他却会心一笑。
都齐整了,就看这戏要怎么唱了。
朱老爷子也烦,这个腊月他就没笑过。小年二十三,他叫了于管家去锡铭山躲清静去了。
年二十四莫玉琛迎来他的熟人。
庄简穿一件黑色大衣神色晦暗的站着廊灯下。莫玉琛撑着胳膊在前台站了约十分钟才走了出去。
他自认为很了解庄简,已经是多年的好友,甚至因为他的介绍而远离家乡。然而不过半年十年,他对庄简却产生了疑惑。
当初他为什么将自己推荐给朱明月。他不傻,朱明月并不需要自己,而她也真的不是钱多到愿意随意乱扔。这半年来讲真话,他觉得自己收钱收的有些不好意思。朱明月从来不曾主动安排自己去做过什么事情。
但是他是知道庄简的,尤其是在他未跟朱明月碰面之前。仔细算下来也该有五六年时间了,不说多么真心,至少有些情分在里面的。
那次车祸朱明月没叫他查,可私下侦测已是他的本能。
庄简忽然没有了音讯,他多年的从业生涯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大事。
果然。
那场车祸跟他家联系多多,更是跟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他去了车祸现场,自然是没有监控记录的。偏偏日子也选的好,一场雨将所有的痕迹都冲刷掉。他看了那辆车,他该庆幸乔渠对外界有着强烈的不信任,若不是安全带,可不是缝几针了事的。
说道那个安全带,他不厚道的骂了庄简,果然是知道的。
安全带是新换的,极其结实的军用带。无论车子怎么甩都不会有问题。
按照车轮的磨损程度,至少是急刹原地摆尾三圈才能磨损成那个样子。庄简的出身,使他的车技非同一般。
这表明对于车祸的结果,他非常有信心。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车祸后竟然是姜蘅处理的现场。
提起姜蘅,他此时此刻才觉得他是个人物。
之前风流倜傥有点小脾气的富二代,有着强烈的是非观,对朱明锦的憎恶使他跟平南夕走到了一块,当他发现他们全力收购Z&;J时又有些不忍心。
时至今日,他可以断定此姜蘅非彼姜蘅。即便他好奇,却不能去调查。
来南锡前,庄简给了自己一堆资料,只要是在南锡稍微有点脸面的人物都在上面。对于姜蘅,有如此描述。性善且疑似多变。
庄简用疑似这词来形容多变,呵呵,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从经过他手里的案子不难发现,性格多变的人一般不是什么好人。至少现在的姜蘅给他的感觉很不好,离心地善良差了十万八千里。
庄简还在廊里站着,背对着入口。
“嗨,简。好久不见。”他快步上去打招呼,庄简却没有了往日里的警戒。
他缓缓的调过头来,眼里带着一抹茫然。
莫玉琛猛然发觉不对劲。庄简何曾这样过。眼底还有藏不住的忧伤。
他的脸很白,在灯光下格外的白,白到莫玉琛觉得渗人。藏不住的还有他的消瘦。大衣再肥胖也遮盖不了消瘦的身形。
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莫玉珏惊的放轻放缓了步伐,担心一个惊吓眼前的人就碎掉了。
这是种不正常的病态。
莫玉琛强撑着笑跟他打招呼,他应了声,“好久不见。”
声音沙哑如破锣。
庄简此刻就像个活死人,没有生机。连讲话都带着敷衍。
也不算是敷衍,就是,就是感觉声音似乎从远处传来,明明他就站在眼前。
莫玉琛打了个冷战,究竟什么事情讲一个意气奋发的庄简变成了这个样子。
人如此悲伤,要么失业要么失恋要么失去至亲。
庄简恋爱过?反正他没看见过,这个理由不成立。失业?他庄家就是不停的斗,也没见他想过离开一步。那么只剩最有一个。
至亲。
他在脑子里迅速将庄简的状况回忆一番。
庄家的情况极为复杂,尤其近期庄简的母亲住进了医院。住院是因为庄老头带进了庄沉那个小三娘。
莫玉琛身上带着美国人的血统,所以不是特别理解中国女人身上的隐忍。
既然不能两情相悦,为何还有凑在一起过日子。陈红线告诉他这是一种责任。
自然陈红线的蠢话是不能信的。什么叫责任,为了孩子吗?他并不这么认为,这个世界没有谁不能离开谁。
就算真有什么责任,走到哪里还是一样要的。除非这个人根本就不想担负责任。那就更应该一拍两散的。
庄简的父亲一看就是什么正人君子,庄沉都那么大了,庄夫人也不可能到现在才知道,所有为什么要耗着,为了给庄简身份吗?
不,他可不认为庄简能得到什么好东西,越到最后,over。对没良心的人讲情深,讲道义,呵呵,在其他国家不知道死几回了。
所以说啊,莫玉琛不明白庄夫人到底图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