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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自比太阳的桀

桀,传说中夏朝的末代帝王。跟他祖宗大禹一样,姓姒,其氏族名叫夏后,“夏朝”的名字就来源于禹的氏名。

桀的名字叫癸,还有一说叫履癸,谐音“似鬼”,或者“似驴鬼”,总之都不怎么好听。至于广为人知的“桀”,是商汤定的谥号,字面意思就是凶猛残暴。此后很少有人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叫“桀”,就像有两宋之后也没几个人敢叫“桧”。

史料中记载的桀,是个文武双全的帝王,能徒手格杀虎豹。手劲奇大,铁制的钩子,夏桀能捋直了还原成成铁棍。至于铁的来源,《史记》里有记录,桀即位的第十年,“星陨如雨”,很有可能下的是铁陨石雨,夏桀的铁钩多半就是拿陨铁锻造的。

假如夏桀真有这么厉害,简直就是天赋禀异。具有超常才能的人通常都极其自信,要说自信本不是什么缺点,但一个帝王假如太自信,对其治下的百姓来说绝非好事,一个相信自己无所不能的帝王,一定会独裁,置身于独裁统治之下,百姓一定是没好日子过的。

夏桀在《竹书纪年》中的“政绩”共计四项,都与建筑有关,“筑倾宫、饰瑶台、作琼室、立玉门”。后世史家把这些宏伟工程归罪于一个女人,妺喜。某年桀征讨有施氏部落,后者自知不敌,就主动献上钱财珠宝,和若干年轻美貌的女子,妺喜就在其中。因其貌美被夏桀选中,同时也被历史选中,成了红颜祸水的开山鼻祖。妲己和褒姒见了她也得伏低叫声大姐。不过妺喜和那两位小妹命运不同,居然进了《列女传》,传说中说她“女子行丈夫心,佩剑戴冠”,喜欢男装出行,属于开制服诱惑之先河者。夏桀每每把妺喜抱到膝上把玩调笑,“听用其言,昏乱失道”,晋代皇普谧的《帝王世纪》也推波助澜,说妺喜有个特别爱好,喜欢听“裂缯之声”,夏桀就找来一些手劲儿大的宫女,把当时昂贵无匹的帛一条条撕开,以博妺喜一笑。多年以后的李商隐也把妺喜往人民口水的汪洋大海中推一把,“倾城惟待笑,要裂几多缯?”

顺便说一句,《红楼梦》里的晴雯,也是妺喜的粉丝,只不过这位贾府丫鬟改良成撕扇子,成本比扯真丝织物还是低了点儿。

除了裂帛博美人一笑,夏桀还开发出了酒池肉林,后来的商纣是有样学样,原创还是夏桀。他造的酒池相当于一个人工湖大小,能行船。夏桀和一众男女每日泛舟酒池之上,想喝酒了就舀一碗,不胜酒力的就掉下去淹死了。前文提到的“倾宫、瑶台、琼室、玉门”,据坑人的史家说也是为妺喜所建,好慰她思乡之苦。这么大的工程,靡费巨大,比干爹送干女儿爱马仕、玛莎拉蒂还舍得投资。当然,耗费的都是民之脂膏,夏桀不用亲自动手,自有一众佞臣操办。

此外夏桀还是历史上首个把自己比作太阳的独裁者,“天之有日,犹吾之有民,日有亡哉?日亡吾亦亡矣!”

他的理论是:太阳会死吗?不会,所以我也不会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其实他记性实在不好,桀的先祖太康,就被后羿发动政变夺了权,“射日”成功,而此时的商汤,也正在商地跃跃欲试。连在田间劳作的****都敢指着太阳大骂:日!

百姓被压迫得没了活路,就不再惜命,恨不得有一天,跟夏桀同归于尽。

此时夏太史终古和大臣关龙逄还没有放弃他们的君王,先后上书劝谏。终古劝说无效,夜奔商汤。关龙逄带着黄图去面君,这里的黄图可不是春宫图,而是尧舜禹等历代先王的事迹画像,关龙逄想以此来提醒夏桀做个好领袖,而不是荒淫无道的暴君。结果很凄惨,夏桀直接把关大人炮烙了。却也成就了后者的千古名声,成为“死谏开先第一人”,后世的“士风”就****于关龙逄,从此“千秋从此解批鳞”——

所谓的“批龙鳞”,就是以逆耳之言直斥帝王之非,你看,中国的知识分子,还是有说真话而不怕死的优良传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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