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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最好的朋友

费伦斯总是安静的,这个安静的意思并不是指声音上的安静,而是灵魂上的安静,不,或许安静这个词用在费伦斯身上太过于温柔,用死寂来形容更为合适。

费伦斯已经死了。来过费伦斯的人们都这么说。

自从1200多年前,祖国毁灭的白精灵公主的亡魂带领着她的部下们来到这里之后,这里就被成为死亡之地,是亡灵的天堂。

什么是死?什么是活?自幼生长于费伦斯的夏洛特不是很明白死与活的定义是什么。当一个生命永远的长眠后,人们会说他死了,因为他再也不会说话,不会思考,他的尸体会腐烂,存在会消逝,夏洛特从书籍中了解到这就是通常所说的死亡,那么亡灵是死了还是活着呢?高等亡灵也和其他生命一样,会思考,会说话,他们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那么亡灵算是活着么?但是亡灵被归于亡者,也就是已死之人。

冰雪精灵并不愿意将亡灵归于亡者,也不愿意与人争论这个问题,因为他们的领导者,他们伟大的公主殿下就是一名亡灵女妖。在与人交谈中,冰雪精灵不会在意对方的无意冒犯,但如果有人刻意在冰雪精灵的面前谈论亡灵的问题,那么请准备好接受冰雪精灵的怒火。当然,这只是题外话。像是夏洛特这些没有出过费伦斯,没有见识过外面世界的幼小冰雪精灵们,因为长辈的影响,对生死的概念非常模糊,冰雪精灵悠长的寿命让他们根本没有见过同族的死亡,四周也有很多高等亡灵的存在,让他们几乎不会思考死亡的意义。

夏洛特曾经也和大部分同龄幼小精灵一样,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

受到冰雪女王祝福的夏洛特拥有远超普通冰雪精灵的冰雪天赋,但是夏洛特并不愿意接受这份祝福,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她痛恨着这份祝福,认为这是恶毒的诅咒。幼小的夏洛特无法控制自身力量,每当与小伙伴们玩耍时,都会一不小心造成误伤,渐渐的,没人再愿意陪夏洛特玩耍了。寂寞笼罩了幼小的夏洛特,直到有一天,母亲送给了夏洛特一只非常非常漂亮的寒枫鸟,淡蓝柔软的羽毛是那么漂亮,较小柔软的身体是那么可爱,夏洛特爱死了这只机灵的小精灵。这只被夏洛特取名为莉莉的小鸟陪伴夏洛特度过了无数的快乐时光,夏洛特一刻也舍不得离开莉莉,有夏洛特在的地方,一定有一只可爱的蓝色小鸟在天上快乐的飞翔。

快乐总是短暂的,寒枫鸟平均寿命只有20年,对比冰雪精灵悠长的寿命,连零头都算不上。莉莉在寒枫鸟中也算长寿了,活到了30岁,但最终也躲不过时间的侵蚀。对于莉莉的死,夏洛特并不悲伤,年幼的夏洛特认为莉莉只是睡着了,只是这次睡的时间比较长。每天,夏洛特都会来到自己为莉莉建造的漂亮的鸟巢边,看莉莉醒了没有,然而每次都是失望,有时夏洛特也会对莉莉说一些遇到的有趣的事,伤心的事,询问莉莉为什么还不醒呢?

当莉莉的身体开始腐败的时候,夏洛特终于察觉到了什么,明白莉莉并不是睡着了,而是死了,什么是死呢?捧着莉莉腐败的尸体,夏洛特疑惑的想着。

夏洛特带着莉莉的尸体找到了米洛大师,请求米洛大师将莉莉转变成亡灵,在夏洛特心中,死亡并不是结束,夏洛特想要唤醒死亡了的莉莉。米洛大师听完夏洛特的请求,只是轻声的叹息,然后带着夏洛特去见了传说中的巫妖,伊莱·斯尔维亚。

“你确定要唤醒这只可怜的小东西么?小女孩。”

当时的伊莱是这么问夏洛特的。

夏洛特理所当然的点头肯定。

在巫妖伊莱的手中,死亡的莉莉醒过来了,展开不再美丽的翅膀,红色的眼睛中没有了生前的光泽,呆板笨拙的扇着翅膀,飞到了夏洛特的手中,发出了尖细的亡灵的嘶吼。

就在这一瞬间,夏洛特突然就明白了死亡的含义。

在那一天,所有生活在卡斯特的法师都清楚的记得,那一天,一股如深渊般庞大的恐怖魔力笼罩了卡斯特,整个卡斯特的建筑都被冻成了冰雕,如果不是强大的法师们的出手,几乎所有的新生和商人们都会被冻死。冰雪的魔力升上了天空,将大气凝结,无数的雪花和冰雹掉落了下来。

夏洛特哭了,自从受到了冰雪女王的祝福,夏洛特从来没有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感情,大股大股的泪珠不断的从蔚蓝色的眼睛中滚落,怀抱着化为了亡灵的莉莉,夏洛特跪在地上,卷缩着身体,发出了痛苦的哭声。莉莉呆呆的躺在夏洛特的怀里,歪了歪脑袋,跳上夏洛特的肩膀,用腐败的翅膀笨拙的擦拭着夏洛特的眼泪。

“……明白了么,小女孩,亡灵并不是生者,只是心有不甘的死者,它和你度过的时间很快乐,现在,是让它好好休息的时候了。”

巫妖伊莱将夏洛特身边暴走的冰雪魔力驱散,防止伤害到夏洛特,然后走到了夏洛特身边,将跪着的夏洛特抱了起来。

夏洛特含着眼泪,哽咽的把莉莉再次抱在怀里,看了一眼伊莱,抽泣着点了点头。

莉莉再次沉睡了,而这次,是永远。

自从这件事情之后,夏洛特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原本感觉很正常的费伦斯充满了死亡的寂静,总是灰暗阴沉的天空是那么的压抑,每晚吵闹的亡灵嘶吼是那么的悲伤,费伦斯已经死了,夏洛特这样想着。这里没有生命的气息。

…………

“雪拉小姐,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从工作室出来的夏洛特遇见了碰巧路过的吉莉安,正准备绕开,却不想被吉莉安拦住了。

“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半精灵小姐。”

夏洛特语气冷淡的说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雪拉小姐,我不认为以种族称呼对方是一件礼貌的事情,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恩怨吧?”

“……当然,吉莉安小姐,你还有什么事情么?”

吉莉安苦笑一声,有些无奈:“雪拉小姐,好歹我们也是室友,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么,并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被人莫名其妙的讨厌实在是一件很郁闷的事情,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朝夕相处的室友,吉莉安并不奢望能和夏洛特做朋友,只是想要稍微改善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

夏洛特沉思了一会儿,答应了吉莉安的要求,邀请吉莉安进入了自己的工作室。

工作室内部很干净整洁,没有过多的装饰,和夏洛特给人的感觉一样,严谨而冷漠。夏洛特找了两张小椅子,和吉莉安面对面坐下后,两人同时沉默了起来,夏洛特是无话可说,而吉莉安则是看着一脸冰冷的夏洛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所说的聊聊就是这样一直坐着么?吉莉安小姐,我的时间很宝贵。”夏洛特首先打破了沉默。

“……咳,我想问问,雪拉小姐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讨厌?不,吉莉安小姐,我只是无视你。”

“……”

吉莉安一脸蛋疼的看着依然保持着冷淡的夏洛特,原来这只精灵还有毒舌属性么?

“……因为我是半精灵的原因?”吉莉安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夏洛特眉头一挑,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认为种族歧视是不对的!”吉莉安看着不说话的夏洛特,耐心的对夏洛特说着,“出生于哪个种族并不是由自己决定的,我认为,不能因为种族就决定别人的好坏,一个人的评价应该是由他的学识,思想,行为来决定的,难道会有一个种族全是坏人,另一个种族全是好人这种事情么?我曾经见过最肮胀的人类,也见过最高尚的兽人……”吉莉安说着说着就忘我了,还剽窃了前世某本书上的话。

“……我不得不打断你一下,吉莉安小姐,在我看来,你不过十岁左右,据说你一直生活在费伦斯的荒野,不知道你从哪里见过兽人?”夏洛特把玩着白色的短发,语气有些讽刺。

“呃……。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为不能因为一个人的种族来判断他的好坏!”

“我想你有些误会了,吉莉安小姐,”夏洛特双手放在腹部,正色的说道,“我同意你的观点,一个人的好坏优劣并不能以种族来判断,但这与我对你的态度毫无关系,对我们精灵来说,我们厌恶精灵的血脉中参入了其他种族的血,仅此而已。”

这和种族歧视有区别么!吉莉安在心里大喊。

“……据我所知,冰雪精灵曾经是白精灵,是在来到费伦斯后,与冰雪元素生物融合后才转变成了现在的冰雪精灵,这么说起来的话,冰雪精灵与半精灵有什么区别呢?”吉莉安的这句话说的很过分,直接将冰雪精灵与他们所厌恶的半精灵拉到了同一位置上,吉莉安已经想象得到夏洛特暴怒的样子了,但吉莉安不在乎,因为这时候的吉莉安也有些生气了。

但是夏洛特并没有生气,只不过语气更加的冰冷了:“看来吉莉安小姐需要补一补常识,元素生物是没有血液这种东西的,虽然冰雪精灵在元素生物的影响下,不再具有白精灵的血液,但依然是纯正的精灵血脉。”

这次谈话最终不欢而散,吉莉安并没有达到她的目的,反而有些生气的走了。夏洛特看着渐渐走远的吉莉安,望向阴郁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她有着和你一样的颜色呢,莉莉……”

可惜是个半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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