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云还没机会好好谢谢金西光的帮助，他又主动找上门来。现在他有机会走进赵丽云的办公室了。办公室的设施很简单大方，赵丽云素来喜欢喝凉白开。办公室里平常也没有准备茶叶和咖啡。她的助手小文只得到董巧巧的办公室里冲了杯咖啡。金西光发现赵丽云喜欢养花，观光阳台上摆放了茶花月季三角梅等植物，办公桌上除了一台电脑，最显眼的要数左边的墨兰了。赵丽云还在忙，金西光踱步到阳台上，摇椅上摆放着一本职业医师考试参考书，里面还夹着一支中性笔，看样子赵丽云刚才还在这里看书。金西光余光偶然看见办公室后面有个休息间，从半掩的门缝看进去，除了一张极为普通的单人床，要数那台新型的缝纫机特别了。赵丽云回来了，她又把头发挽成了髻，一身银灰色套裙，笔直的大长腿格外吸引人眼球。
“不好意思，金董，久等了。”赵丽云边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到桌子上，边对金西光道歉。
“我早说过，我就是个懂事的，现在是我凉快的时间。”金西光打着哈哈，坐到了沙发上。
“天热得火似的，你带来了清凉一片。咖啡凉了，我去换一杯。”
“不用，你坐下。我给你说个事。李大姐孩子户口难办，关键是要出生证明，她又拿不出，也不愿找老廖做亲子鉴定。人再熟也不能办太离谱的事。不过他们给我出了个主意，可以按孤儿政策上户口。你看—”
“金董，这事要与李大姐当面商量，给她讲清楚，视他的态度才能决定。金董，难得你今天来了，我请你吃饭吧。地点人员你选！”
“我能单独与你吃顿饭吗？”
“当然，你是客。稍等，我去换套衣服。”赵丽云说完进休息间了，再出来时，变了个风格，九分紧身牛仔裤，V形领口短袖体桖，脑后扎了个马尾辫，每一处都青春洋溢。她手里还拎着洗漱包。
“走吧，金董。你开车先行，我随后跟上。”
“你还有别的事？”
“那是饭后的事了，不影响请你吃晚饭。”
“丽云，我还是想问问，你是要出门吧。方便说说吗。”电梯间里，金西光看着不停跳跃的数字说到。
“没什么，我想去李大姐哪里看看了。四月份我给小琴和小丽请了两个家教，希望能把她们失去的读书时间补回来，争取二十岁前能完成初中学业。然后学个一技之长在社会上立足。你今天又提了户口的建议，我正好回去商量商量。”
地下一层到了，金西光没有朝自己的车位走去，而是跟上了赵丽云。
“丽云，你不是说吃饭地点和人员我定吗？我能改主意吗？”
赵丽云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着他。“请便!”
“不如去李大姐家蹭饭，真正的农家饭，我好多年没有吃过了。你看，现在下午四点半，吃晚饭也早了点，不如……”金西光眼里闪灼期许的光。
赵丽云是主人对客人的要求不好拒绝，还有金西光的眼神呢让她不忍拒绝，调皮地比了个OK的手势。金西光没有显摆地去开他的豪车，而是上了赵丽云的那辆尼桑轩逸。赵丽云这辆车是手动档的，金西光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我来开吧。”
“没事。我这一辈子从板板车拉砖开始，开过手扶拖拉机，农用货车，骑过最早的摩托‘红鸡公’。第一辆轿车是不知道转了多少手的桑塔纳。你看，我是不是熟练了。”
“什么红鸡公？”
“就跟现在的电动车差不多，不过十它的脖子长，又涂成红色，因此而得名。骑上它比狗跑的都要慢，一遇到上坡就没有劲，两脚要不停在地上刨。”
赵丽云想象出他描述的样子，不由得乐出了声。金西光听得心里乐融融的。
“丽云，你给李大姐打个电话，让她把饭准备好，菜由我来，我要给你露一手。”
“金董全能，连做饭都会？”
“小KS，要不是先干砖厂，我现在一定是个肥头大耳的厨子。我儿子晓晖不出国就是因为他妈妈做菜太难吃。”
“金董，应该是国外的饭不如中国的美食好吃。”赵丽云也被金西光接地气的话逗乐了，随口反驳起来。
“对，不带这么说人的。晓晖妈妈还是很能干的，脏活累活全干。我们啦就跟普通农家夫妻一样，无时无刻不是用吵嘴来表达一切。后来她烦了，我也烦了。现在分开了，隔上一个月还能相互来个平安电话，寥寥数语很好。丽云，你不介意吧。”
“不，这又什么要介意的。谁家没有过夫妻矛盾？”赵丽云说这话觉得失口了，好像她也是个经历过夫妻家庭生活的人。
金西光没有这么想，他觉得赵丽云虽然年轻但很善解人意，为自己追她更增加了砝码，满心喜欢。
李大妮在灶后烧火，金西光带着围裙忙个不停。赵丽云在院子里陪孩子们说话，了解到她们已经学完了二年级课程，已经进入三年级的课程学习了。
“小姨，这是我写的作文，你看。”小琴拿出作文本，翻到一篇得了A的文章，交给赵丽云看：
我最爱的人
我最爱的人是我的小姨，她漂亮善良。如果没有她，我的生活还是一片黑暗，她给了我黎明前的曙光。如今她又变成了太阳，照耀温暖着我的心房。妈妈说小姨是我们的恩人，可我要说，小姨是我们的亲人，最亲最亲的亲人。
赵丽云从批改的痕迹就可以看出，开头和结尾是小琴自己写的，中间是老师修改的。虽然透着小琴的真挚情感，但写得也太空洞了。
“小琴，你们的两位老师哪里去了？”
“回城里了，钟老师跟康老师打架了。康老师好凶，钟老师的眼镜都打坏了。”小丽撅嘴说到。
“为什么?”
“康老师说不想在这里呆了，没有好吃喝好玩的，虫子还多，她受不了。”
“哦。小姨知道了。你们是好孩子，要努力，小姨看好你们的。”
说话间，小月指着一个人影说：“小姨，钟老师回来了。”
小钟满脸全是抓痕，可想当时又多激烈。他见了赵丽云连声道歉。赵丽云才知道他与小康分手了，还是愿意回来继续教孩子们读书。赵丽云本来先相中了斯斯文文的小钟，小康不过是小钟提出来的条件。小康走了也好，那妖娆做作地样子也不适合带孩子。
金西光一番挥汗如雨地忙碌，晚餐正式开始了。喷香的腊肉葱油饼、红烧茄子、凉拌豇豆、虎皮青椒、蒜香土豆饼再配上一锅酸菜稀饭，吃的人酣畅淋漓。连晚饭少吃的赵丽云也吃撑了，忍不住打了两个饱嗝。饭后孩子们抢着收拾碗筷，李大妮坐在院子里洗衣台上憨憨地傻笑。赵丽云不敢坐，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小钟饭后又钻回屋里去准备明天要上的课程。金西光手里拿着大蒲扇，坐在院子正中，只要赵丽云从他身旁过，他都会为她扇上几扇。
赵丽云考虑到金西光晚上住宿问题，便把解决户口的事提了出来。李大妮半天没有回应，任何一个母亲也难以接受孩子变孤儿的要求。赵丽云没有逼她，静静地立在原地等。
“小姨，那样会不会送到养老院啊？”
“不是养老院，应该是福利院来接收。”赵丽云纠正到。
“不，我就看见养老院里有孩子。”李大妮有些惊恐，仿佛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哪里见过？”
“永和，那里有个聋哑孩子，除了会吃三顿饭，就什么也不会。小姨，我不要户口了，我不想我孩子过那种生活。”
“李大姐，你放心，孩子们的户口落实后，民政部门会根据孩子生活的实际情况，让你继续照顾她们，只不过法律上不再是亲生母子关系，是寄养关系，每月还要给你们生活费用。
没有人会把她们带走。”金西光打听得要清楚的多，于是补充道。
李大妮将信将疑，拿眼睛询问赵丽云。
“姐，放心。我原想的简单了。的确现在有这种寄养关系。一旦你哪天相通了，我们再想法认回来。你刚才说什么聋哑孩子？”
“小姨，你说的我听。哪个聋哑孩子我爹说是六年前在垃圾堆里发现的，当时被打断了腿发高烧昏迷不醒。政府里出钱救了他，他的那条腿也没有保住。说是查不出来历当地没有儿童福利院就一直在养老院里呆着。”
“男孩女娃？多大？”金西光也陡然记起秦大勇在找孩子的事。
“男孩，个子瘦高，大约大约……十多岁吧。”
赵丽云的心好像被尖刀捅漏了，没有痛感，却有窒息感。她蹲了下去，把头埋在膝盖上。
“丽云，咋啦？”金西光赶紧来扶她。
“没事，好象被什么咬了一下。金董，给秦总打个电话吧。或许能帮帮他。”赵丽云故意在脚踝处揉了揉，重新站起来。
回CD的路上，赵丽云显得很疲惫，靠在椅背上微合着眼，她多想此刻立即出发去见见那个孩子，说不定他真的就是兜兜。值得欣慰的是，从金西光和秦大勇的通话中可以听出，秦大勇要连夜出发去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