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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丧心病狂的父亲(3)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想法和任森博其实是一样的。任森博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不择手段地达到目的,从道德的角度是不可原谅的,但是润暗却无法憎恨他。

任森博在做的,是润暗一直都渴望做到、却始终做不到的事情。尤其是,他想要救的,也是润暗想救的人。渴望阿静活下来的迫切心情,他相信自己不会输给任森博。

形势已经刻不容缓了。这个空间的扩张和入侵已经无人可以阻止,现在,它已经在高宁市张开了一个巨大的笼子。所有进入过那个空间的人,都无法离开这个城市,而不在这个城市的人,会自动进入这个城市。

阿静面临着死亡。任森博的脑海里,全是这件事情。这个计划的最后一步,即将启动。

吸入了他研制的催眠气体之后,除非再吸入解药气体,否则就会沉睡七天。在这段时间里,约翰只能够任他摆布。约翰现在就睡在任森博在高宁市山区的一座别墅内。任森博正静静等候着他的死亡日期——也就是明天——的到来。

现在是下午三点左右,任森博独自坐在书房内,倒了一杯红酒,细细品尝起来。他不会让任何人打乱他的计划。他必须让阿静活下去。

三年前,妻子死去的痛苦和绝望,他不希望再品尝了。他知道他造的罪孽有多大,等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他不会推卸。

现在,诺索兰公司还有一批因为当天没有戴手表,或者恰好在高宁市的人幸存,而那些人也是被诅咒者。闻紫魅将他们被诅咒的事情一一告诉他们,并且正在安顿他们。他已经告诫闻紫魅不要再去见润暗,并且要注意别再被他跟踪,他还让闻紫魅喝下了一种可以看出身上滴了变色龙液体的隐形人的药水。

这些药水,其实有许多也是诺索兰公司研究出来的,只是他拿过来改良后,把配方告诉了阿静,阿静再进行更进一步改良,比如变色龙液体就是她改良后研发的。

“任先生……”闻紫魅端着一杯茶走进来,见任森博正在喝酒,连忙上前制止说: “任先生,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是尽量保持清醒比较好吧?”

“也是。”任森博放下酒杯,端起闻紫魅递来的茶,只喝了一口,便放下来说: “紫魅,我想和你谈谈。现在的生活,你还满意吗?还会憎恨那些人吗?”

“任先生……”闻紫魅被他说中了心事。尽管她现在已经没有了鬼眼,但是过去的伤痛无法释怀。闻紫魅的鬼眼让她身边的人不断死去,也差点儿夺走她的生命。而救了她的人,就是任森博。闻紫魅因此获得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如今,她终于不再具有灵异体质了,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了。于是,她决定用自己的下半生报答任森博。

“我……并不憎恨任何人。我唯一憎恨的是那个已经离开我身体的恶灵。”闻紫魅是真心这么想的。

“是吗?”任森博微微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给你活下去的希望吗?”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闻紫魅感觉任森博此刻的眼神和以往不太一样。

“你并不是一个被诅咒者,本来就不会被鬼魂杀死。所以,救不救你,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么,为什么我还是要救你呢?为什么我要让你跟随我呢?你虽然协助过我不少事情,但是,可以代替你的人、可以比你做得更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闻紫魅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任森博说出来的话。他……真的是任森博吗?

“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个厉鬼体质者。而具有你这样体质的人,即使像现在这样变回了物理体质,在午夜零点死去的话,不但会变成厉鬼,而且必定会选择一个具有同等体质的人作为宿主。”

闻紫魅不由自主地向门口退去。

“就算你变回了物理体质也没关系,灵异体质本来就和遗传基因没有关系,随时随地都可以再次创造出来。我要让约翰度过他的死亡日期,那样,阿静就可以活下来。但是,以他生灵的物理体质,不死鬼眼的能力难以完全发挥。所以……我必须要让你,成为约翰体内新的厉鬼。”

闻紫魅确定了任森博不是在开玩笑,她立刻向门口逃去,然而,一股奇异的香味开始在空气中飘散,她立刻就不省人事了。

闻紫魅再度睁开眼睛时,眼前晃动着一团灯光。这是一个狭小的黑暗房间,周围都是砖墙,空气中弥漫着大量灰尘。而在阴暗的灯光下,她看到旁边一张石床上躺着约翰。

任森博就站在灯光前面,他的表情还是那么淡漠和平静。

“快到午夜零点了。所以,你必须死,在午夜零点死去,然后附体到约翰身上。”

“不!任先生,你到底怎么了?”闻紫魅的双手双脚都被锁链锁住,完全无法动弹。她惊恐不已地看到,任森博手上有枪。

“尽管没有预知到,但是我早就把约翰会失去灵异体质的可能性考虑在我的计划里。”任森博看着手腕上的荧光表,十一点四十五分。距离午夜零点只剩十五分钟了,他的心跳得很快。

如果约翰会在明天死去的话,那他所有的计算和研究就都失败了,阿静的死就再也无法扭转了。

“求你……求你别那么做,任先生……你知道后果吧?如果杀死我,把我变成厉鬼的话,那么你……”

“我无所谓。你要杀死我也行,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也行。只要阿静可以活下来,什么结果我都愿意接受。我知道我的罪孽有多深重。早在我烧毁欧文家的庄园时,我就已经弄脏了双手。”任森博看还有时间,索性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了闻紫魅。

“怎么可能……”闻紫魅无法想象任森博居然做出了那么多极其残忍的事情,为了让女儿活过诅咒之日,不惜制造出一个巨大的实验场,造成了那么多悲剧。而约翰,是任森博最大的牺牲品。

“你应该明白了吧?我选择约翰,并且让他拥有不死鬼眼,就是为了这一刻。你要恨我就尽管恨吧,我会背负所有罪孽的。但是,阿静要活下去,这个连锁诅咒,我一定要切断!”

任森博注视着手表的秒针。最后的几分钟,对闻紫魅来说,如同几个世纪。

“不要……不要……我不要变成厉鬼,求求你,任先生,不要杀死我,求你放过我吧……”闻紫魅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但还是拼命哀求着。

但是,这打动不了任森博。

“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要我去杀人也没关系,但是请你别杀我……我不想死,不想变成厉鬼啊!”

“时间到了。”当时针和分针终于在零点重合时,任森博抬起了手枪。

第一枪打中了闻紫魅的腹部。他故意避开要害,因为不能立刻杀死她,要让她在极度痛苦中死去,才能变为最恐怖的厉鬼。

紧接着他又连射四枪,分别打中了耳朵、肩膀、胳膊、大腿。

闻紫魅发出凄厉的惨叫,可是任森博没有丝毫动摇。

“那么……永别了,紫魅。”

其实任森博本来还可以用更残忍的方法杀掉闻紫魅,不过,考虑到时间有限,所以才选择了这个有效率的方法。

枪口对准了闻紫魅的心脏。

“求——”闻紫魅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她的左胸就溅出鲜血。

“阿静……我用这双脏了的手来救你,非我所愿。只是,我真的很想让你活下去。”

任森博放下枪,看着闻紫魅的尸体。他估计,厉鬼已经诞生出来了。只是,他还没有看到。

“你果然……是真正的恶魔。”

任森博一惊,猛然回头一看。约翰醒过来了!

“怎么会……药效不会那么快就过了的……原来如此,不死鬼眼对危险的感应能力让你自动醒过来了啊。”

约翰冷冷地凝视着任森博。他并没有特别愤怒,而是用一种藐视的眼神看着任森博,冷冷地说: “难道你不明白吗?你也不过是这个连锁诅咒的一环而已。”

午夜零点过了。任森博开始感觉不对劲了。

约翰的眼睛依旧是乌黑的。

“不对……为什么会这样呢?”

“你在这个连锁中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会看到活生生的地狱的!”约翰站起身来,沿着台阶向上走去。

“不……我的计算不可能出差错的,不可能的!”

“你真的那么认为吗?”约翰边走边说道, “计算?不,人类是无法计算出这个诅咒的尽头的。事实上,一直在被计算和利用的人,就是你自己!任森博先生,你杀害我父母,制造出诺索兰公司这个实验场,把我作为你的最终武器……这全部都是这个诅咒的一环而已!我早就已经看到了,对我们来说,这个世界就是真正的地狱!”

“不可能的……”任森博还是无法接受。他飞快地跟着约翰跑上去,很快到了一楼。约翰默默地站在外面等他。

“如果这个诅咒是绝对的,那为什么我可以预知到一切?你又为什么可以拥有这双不死鬼眼?”任森博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因为需要完成这个诅咒,带给我们无法逃脱的终极恐怖。”约翰的口气很奇怪。

“我不明白……你怎么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你不是很关心宗蒿霖吗?难道你对打破这个诅咒,不打算做出任何努力吗?”

“我不会死的,但是,也不会接受你的安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有让你女儿活下去的计划,而我也有让蒿霖姐姐活下去的计划。和你一样,我也是这个连锁诅咒的挑战者。”

任森博正要说什么,忽然一声枪响,他的胸口被子弹瞬间贯穿了。

地下室内,还被锁链捆绑着的闻紫魅身上的血如同喷泉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出,她的手开始不自然地扭曲摆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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