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寒一挑眉,“那么,要怎么才能将你的意识释放出司空寒抱着柳澜的双臂一紧,柳澜也显得有些紧张的停了动作,那只扯着司空寒脸颊的手,却还是抓着司空寒的脸,两个人安静的就那么站在水中,过了一会儿,司空寒吩咐道:“灭了火折子。”
柳澜毫不犹豫的将火折子灭了,甫一灭火,四围立刻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什么爬虫类的东西朝自己两个人迅速爬来,那么密集的声音,听的人浑身发毛。
声音开始如潺潺流水,涓涓细流,到后来越来越大,如奔腾的大江大河,滚滚雷鸣般从远处冲了过来。
司空寒忽然抱着柳澜一腾身,身形灵巧的飞上了山顶上一块凸出的峭壁之上,将整个身影隐藏在了石钟乳之间。
柳澜听着那诡异的声音,头皮发炸,想起以前看过的《鬼吹灯》,自己现在可是在鬼域,十足十的鬼老家啊,不知道会出来些什么东西,她紧紧抓着司空寒,浑身冰凉。
一向无神论,一向无法无天的柳澜也怕了起来,一只温暖而略带粗糙的手握上了柳澜的手,那温暖的感觉顿时传遍全身,柳澜抬眼看着司空寒,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可柳澜就是觉得温暖,却听司空寒轻轻嘘了一声,然后那种令柳澜头皮发炸的声音滚滚奔近。
柳澜低头看去,黑黑的洞窟里,水流好像被什么搅动起来,即便看不见,可那声音却也听得出来。柳澜有些焦躁,有些紧张的挪了挪身体,不过一点微弱的声音,脚下的声音骤然一静,仿佛被柳澜的动作生生掐断。
寂静,黑暗,越发让人发挥无限的想象力,柳澜终于忍不住,不顾司空寒的反对,将火折子擦亮,不擦不要紧,一擦吓一跳,他们的身边,已经围满了很多很多很多的大虫!和犬一样大的虫,它们没有眼睛,只能靠触须感应,细长的触手在眼前晃动。
司空寒急忙将火折子吹熄,火光的温暖,会引来更多的虫子,何况,刚才微微一闪,他已经看清了前方的路,先摆脱这些家伙再说。
司空寒飞身一跃,黑暗之中,柳澜听见像骨骼碎裂的声音,知道司空寒一路踩着这些家伙向前狂奔。
一阵阵的不适从脚趾传到头顶,又从头顶传到脚趾。柳澜紧紧抱着司空寒,感觉到两个人在黑暗的洞窟里似乎融为了一体,那种感觉非常奇异。
司空寒一阵狂奔,那黑色的虫子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竟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柳澜忍不住叹息一声,“难道是我刚才那个高分贝的尖叫造成的?”
司空寒笑道:“八九不离十,反正你就是个惹祸精。”语气却透着溺爱。
柳澜叹气,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司空寒说的也是事实,自从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平白无故有了那么多事,很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纷至沓来,然后麻烦事就一直不停的不停的朝自己来。
柳澜还在感慨自己身世起伏,命运多舛,司空寒却忽然咦了一声,这个一向泰山崩于眼前都不动声色的人,竟然会因为奇怪而咦,柳澜也忍不住侧头看去,然后她啊了一大声。
一缕天光从前方不远处的一道缝隙里透射进来,隐隐可以看见天光反射着七彩的光芒,而在那流动的七色光芒里,一座翡翠般的塔矗立在那里,无数的藤蔓缠绕在塔身之上,那些多少年枯败的叶散落在塔身四周,即便如此,还是无法掩盖塔的剔透光芒,像一个美丽的工艺品,那薄得吹弹可破的胎质,让人一眼就看到了底。
“这个是什么?”柳澜问道。
司空寒飞奔着没有歇气,然后忽然腾身而起,穿过丈高的虫墙,脚尖在虫身上轻轻一点,虫子们簌簌的落下去,人却如鹰般矫健轻巧的落进了那道缝隙里,他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又踩了踩脚下,才将柳澜放下,说道:“我也不知道。”
柳澜甫一落地,便抬头看去,原来,这里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而山洞的顶端,竟然是通透的,天光便是从里面洒落下来,伴随着水滴,每一滴都放佛一块晶莹的宝石。
“司空寒,且不管这是什么,我们可以出去了!”柳澜激动的回头看着司空寒,却见他正仔细打量着塔身,然后看了看缝隙之外那些越堆越高的虫墙,若有所思,对柳澜的话,浑然没有听进去。
柳澜走到司空寒身边,顺着司空寒的视线看了看塔,然后又看了看司空寒,问道:“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虫子们进不来,然后是不是在想,这里又是一个禁锢?”
司空寒闻言,笑道:“澜儿,我们果然心有灵犀。”
柳澜翻了个白眼,白痴都看得出来的事情,用得着心有灵犀吗?
柳澜站在司空寒身边,问道:“你说,这塔有什么用?”
司空寒摇了摇头,说道:“这虚无山的事情,还真不好说。”
柳澜点了点头,然后一拍双掌,说道:“那这样,我们分分工,你去找藤子,我们爬出去,然后我去查看这个塔。”
司空寒笑了笑,说道:“自己好奇就直说嘛。”
柳澜脸颊一红,喏喏嗫嗫的自顾自朝碧塔而行,然而,人才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身形,司空寒立刻警觉,以为柳澜发现什么活着说遇到什么,立刻朝柳澜飞奔而来,人还在柳澜身后几步远,柳澜忽然笑道:“小子,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吗?”柳澜边说边回过头来,一张脸带着一种慵懒,一双眼半睁半闭,将所有心绪都隐藏在了眼眸背后,司空寒一怔,随即知道,大王夜风的意识,又占据了柳澜的身体,于是开口道:“前辈,这一次又怎么了?”
大王夜风嘿嘿一笑,说道:“你知道这座塔叫什么吗?”
司空寒摇了摇头,心里却将塔的来历猜测了千万遍。
大王夜风抬头看着七巧玲珑的碧塔,缓缓说道:“千年之前,在九天的镜湖之上,有四座七层玲珑宝塔,由于材质不同,故而颜色不同,分别是赤橙黄绿,这四座塔吸收了天地灵气,塔身本身就具有了强大的法力。后来神魔大战结束,玉帝将这四座塔撒到了虚无山,将被打成重伤的我的意识分别镇在了虚无山。”大王夜风说完,回头看向司空寒,“这就是那碧塔。”
来?”
大王夜风没有丝毫犹豫,说道:“这就得靠这丫头了,当年,我被人镇住我意识,莹玉这傻丫头用她的血结成了禁锢,所以,这碧塔并不是无坚不摧,只需要用这丫头的一点儿血,将莹玉的禁锢解开,我的意识,自然就能够出来,不过,这样就可惜了这座碧塔了。”话虽这么说,可言语间,却没有半丝觉得可惜的意味,反而有一丝快感。
司空寒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我们便先将这碧塔解决,再找剩下的三座。”司空寒说完,忽然想起,自己和柳澜并不知道另外那三座在哪儿,立刻问道:“前辈,那剩下的三座塔……”他说到一半又停住了,因为他已经看见柳澜双眸一散,随即又聚集起来,心中不禁暗骂自已竟然没有抓住机会先把重要的事情打听清楚,虚空里却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说道:“我也不知道剩下的意识在哪儿,不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相信你们。”
司空寒无奈的看了一眼柳澜,将大王夜风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柳澜二话不说,抽出司空寒的匕首爽快的就划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如珠玉一般洒落下来,司空寒心头一痛,忍不住朝前迈了一步,柳澜微微一笑,“大王夜风的意识完整了,才能感应到玄女的,而只有依靠他们俩,我才能够回家,和回家比起来,这点儿痛,算不得什么。”
然而柳澜的话,却让司空寒又一怔,看着柳澜充满希望的脸,心中越发的沉痛起来,好像那浮在河水表面的冰层,终于不得不面对春潮,脆弱的裂开了。
司空寒在袖袍里的双手紧握成拳,将所有情绪深埋在心底,他将自己的脸变成了一张面具,此时,正带着宽容包含和鼓励,定定的看着柳澜。
血珠滴入泥土之中,仿佛滴入池水一般,竟然惊起让人眼见的波澜,波澜一圈一圈的荡开,空气里又传来那种檐角铜铃响起的声音,清静如梵唱,涤荡人心。
柳澜和司空寒双双抬起头来,却见那檐角铜铃之声,也带起了一波波的涟漪,和柳澜血液的涟漪不停的冲撞起来。
柳澜双眉一横,用力一捏,血液又渗透出来,虽然如此决绝,可额角却还是渗出汗来。,什么事情都得用血解决,我可从来都是信奉文字可以解决一切的人。
柳澜一边在肚子里骂一边却还是不敢怠慢,紧紧凝视着碧塔的情况。
声波碰撞,带起一层层无声的劲风,像一场无声电影,瞬间山洞里便尘土满天而起,而山腹也因为这样的劲风发出了呜呜的声响。
柳澜站立不稳,往后错了一步,双肩立刻被司空寒口住,感觉到后背一个温暖的胸怀,然后听见司空寒轻声说道:“澜儿,你还记得你母亲的那首歌吗?”
柳澜立即反应过来,可是,劲风太强,她几乎都要窒息,还怎么唱歌?正在考虑,忽然觉得自己调了一个个儿,司空寒用自己的后背顶住了身后的罡风,柳澜压力一缓,急忙深深吸了几口气,不敢有半分耽搁,开了口,“绿兮衣兮,绿衣黄裹。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