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太阳下暴晒了足足三个时辰,再是美人如玉此时也不能让陈宰相淡定了。
元岭山脚,卫青命人安营扎寨,升火做饭。说是一路辛苦,要犒劳一干送亲人员。顿时,搭帐篷的,垒灶台的,搬食物的,抬水的,洗菜的,忙得热火朝天。
柳澜坐在马车上,正无聊地瞪着车顶镶嵌的珠子数数,忽然外面传来卫青的声音。
“柳大夫,还有两个时辰就到漠北都城了。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了,我就将带来的那个歌姬拉来替换你。”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那小歌女能代替得了我吗?”
柳澜其实明白卫青是不想她去冒险,但不这么说,卫青肯定还得继续劝阻。因为这一路走来,这个戏码已经上演了不止一次了。
“好吧,等会儿到了驿站,你就说一路行来,感染了风寒,为了不惊扰漠北王圣驾,先在驿馆休整两日。”
“你有何安排?”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自会处理。”
“你不告诉我计划我怎么配合你,要是不小心露了马脚,岂不是前功尽弃?”
“我打算以你休整两天为借口,联络卫青他们,趁城中守卫不备潜入城去,司机救出司空寒。”
“可如果不成功呢,如果被人发现了了呢?你们岂不是害了自己也让司空寒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对于这劫天牢的事,柳澜虽没亲身经历过,但太多的书本,历史都有描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我们会小心行事。”
“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柳大夫可是有好法子?”
“没有。”
柳澜回答得干脆,卫青却是被噎得一句也说不出来。
正在俩人讨论得没有下文的时候,忽然远远的管道上来了一队人马。
“请各哪位是卫青卫将军?”那队人马中当头的一个客气地询问。
“便是本将军,请问来者何人?”
“下官乃漠北礼部待郎沈仲奇,因在驿馆久等不见将军到来,宰相大人命下官前来打探,不知贵国队伍何事耽搁?”
“无甚大事,只是这一路急行而来,众人皆是舟车劳顿,满面风尘。因此在此地稍做修整,以免形容不整,失了礼数。”
那沈仲奇本是一肚子不快,被卫青这一通话说得没了脾气,同时也对这位年轻的将军生了些许好感。
要知道这沈仲奇也是一正直之人,只是替人当差不得不来做这无聊之事。这时听得卫青如此说法,就算是心中不快也不好表露了。于是也下了马来到卫青跟前,作了一辑这才说道:
“下官也是奉命行事,陈大人久等不见将军到达,已是焦急万分。如若将军没有旁的事,还望能尽早起程。”
“这倒是我们的不是了,让各位大人久等。如此,我们这就出发。”
卫青爽快地下了命令,于是那蜿蜒数里的队伍再次集合,整队,出发。
这一通折腾又花去了大半个时辰。沈仲奇虽然焦急,但看到卫青的整队速度,又放下了一百十个心。这等速度,要是打起仗来如何能成。看来之前恩师的担忧是有些过头了。
这沈仲奇的恩师便是右相方锦林。
终于,驿馆已在目之所及的地方矗立着。
陈三太在看到卫青的高头大马后那辆红顶马车后,本是拧成苦瓜的一张脸竟奇迹般的绽开了笑容。
那双昏暗的小眼睛此时闪着贼亮的光,盯着马车的帘子,像是要将其戳出两窟窿。
卫青看着这个前来迎接的官员,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同时心下担忧更甚。
见卫青仍旧骑在马上没有动,也不说话,沈仲奇急忙说道:
“卫将军,这位是左相陈大人,陈大人这位便是此次天炎合亲的使臣卫将军。”
听到沈仲奇的介绍,卫青这才跳下马来,冲那猥琐男人抱拳一辑,朗声说道:
“有劳陈大人了。”
“噢,噢,没事。这一路上辛苦了,你等送亲的人马就在这驿馆歇息,本大人这就接公主入宫。”
“陈大人,公主一路行来,感染了风寒,如这般进宫面圣,恐有不妥。”
“病啦?这下如何是好,快,快去请御医来给公主瞧瞧。”
陈三太一听公主生病,吓了一跳,这要一为就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官可能就保不住了。
正当陈三太跳着脚吩咐众人之即,忽然那马车之内传来一道柔和婉转的声音:
“陈大人,不敢有劳宫中太医前来,孤只是有些劳累,无甚大碍。即时就可随大人进宫,只是孤自小未曾出过远门,心中不免有惶恐,因此肯请大人让孤带些随行之人前往,在宫中也好有个照应使唤。”
柳澜这话可是拿足了腔调说的,那娇滴滴的声调听得人骨头都酥了三分,更不要说这本来就心思不纯的陈三太。
“行,行,没问题,公主您需要带哪些人入宫,请您自己安排。”
“如此,请卫将军替孤安排百人随行,需得将父王送与漠北王的礼送入宫中,以示我天炎与漠北结为友好绑交之诚意。”
“是,公主。”卫青毕恭毕敬地答到。
俩人的配合可谓天衣无缝。卫青也没想到柳澜会如此安排,刚听闻她要直接进宫还吓了一跳,但此时听她如此安排,那定是想让自己安置人手入宫,好来个里应外合。
只是如此这般,柳澜还是会有危险。但此刻箭在弦上,已容不得他多想。只得调集手下,将司空寒的暗卫和自己身边的数十高手安排至送亲队伍中混入宫内,自己也随了进去。
漠北皇宫终于近在眼前了,柳澜感到马车的速度减慢,知道到了地方,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公主,宫中不得通行马车,还请公主移步到软骄中。”
柳澜正在坐立不安之即,忽听得外面传来刚才那个人的说话声,急忙正襟危坐,又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缓缓回了声:
“有劳了。”
卫青听到柳澜回话,上前去轻轻掀开了那方一直挡住视线的布帘。
外面一干人等全都屏住了呼吸,整个广场上鸦雀无声,叶落可闻。
只见最先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是一只洁白如玉的手。
五指纤长,莹润如勾,状若葱白,柔若无骨。
接着半边身子探了出来,但见那螓首微垂,清眸流盼,淑玉娴华,掩映生姿。
卫青也是此刻才看到身着女装的柳澜,这一看之下也不禁呆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立刻让旁边的待女上前去扶柳澜。
柳澜就着那待女伸来的手,缓缓地下了马车,一袭白色深衣,外罩淡紫褙子,比普通女子高挑的身材,更显得肩弱刀削,弱柳扶风。
那软骄就在几步之遥,柳澜只看了卫青一眼,便快速地上了那乘软骄。
而当骄子走出很远,陈三太及在场之人仍旧呆立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天炎皇宫。这一下可忙坏了宫中的太监宫女。
光安排行宫,收拾礼物都折腾了近三个时辰,才算归置顺了。
柳澜自进了宫以后,更加地忐忑不安。此时虽静静地座地为自己安排的宫殿里,柳澜却想着天牢里的司空寒。
因为是后宫别院,卫青不方便前来,因此柳澜除了跟随来的几个丫鬟侍女外,看到的都些是陌生的面孔。这也让柳澜更加心焦。无法知道卫青的行踪,也不知道他们将何时行动。
三个时辰,天也渐渐地晚了。送来的饭食柳澜却没有碰一下,向来号称吃货的柳大夫,此时面对满桌佳肴却是味口全无。
终于,柳澜站起身来,朝屋外走去。
“公主,您这是要去哪里,让奴婢给您带路吧。”
一个翠衫红袖的小宫女见柳澜走出了宫殿大门,急忙迎了上来。
“那送我前来的卫将军住在何处?”
“这个奴婢也不知晓。”
“那,其他人呢?”
“在青华宫及青月宫。”
“带我去。”
“是。”
小宫女领着柳澜穿行在蜿蜒小道上。一路上繁花似锦,绿柳成阴,水榭歌台,错落有致。
这儿的漠比虽是边疆苦楚之地,可是这漠比皇宫的建址却是最好的地方。
颇似现代的江南,风光迤逦婉约秀美。可此时的柳澜哪有心思赏景,她只顾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青石小路。
自从来到古代,一直都是穿的男装。现下换了上女装还是这繁琐的宫装,柳澜不得不随时小心地迈步,以防自己摔倒。
也正因为如此,平时大大咧咧的柳澜现在看起来却是迈着小碎步,一路走来更添婀娜。
铣钊站在花园的一方小亭中央,看着那个朝思暮想的美人,心都快跳出一嗓子眼。如若不是旁边的太后强拉着,估计早就扑上去了。
“皇儿,母妃是如何教导于你的,切不可因为一个女人而失了王上的威严。”
陈太后,铣钊的生母。从一个小小的宫女,一路爬上贵妃的位置,除了那张美艳无方的脸之外,还有一手炖制寻龙鱼汤的好手艺。
这也是陈太后娘家祖传的秘方。
谁知漠北的君王龙瑞就好这一口,因此才把这小小宫女纳进了后宫。这也算是凭一技之长,得荣华富贵了。
看来,古时候要想征服一个男人,还是要先征服了他的胃,哪怕这个男人位高权重,食字当头却是错不了的。
亭中的母子二人看着那一路缓缓走来的柳澜,却是各怀心思,甚至是心坏鬼胎的。
快到近前的时候,柳澜也看到了亭中的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