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nd问:“你们知道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吗。”
我不知道郝天歌的英语如何,但Blond的这句话我没有翻译,他便回答:“Ofcourse。”(注——Ofcourse:当然)。说得跟外国人所说的是一个腔调,看来他的英文还是有点水平的。
我的专业选的是电,如果毕业顺利,会进入电厂工作。可惜的是,我国电厂主要是燃煤电厂,而我学的专业也是针对燃煤电厂,如核电这种不稳定的因素我其实并不清楚,但燃煤电厂与核电厂的区别,我想也就仅仅是原料不同。有了这一前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我不仅知道切尔诺贝利核电站,还知道它是前苏联最大的核电站,并在1986年4月26日发生了全球最严重的核事故,污染了欧洲大部分地区。2011年的日本福岛发生的核事故根本不能相比。
Blond又说:“这里是不是发生了核事故。”
我知道国内大概有七八座投入商业运行的核电站,因为担心将来核电站会抢了我的饭碗。但却不清楚分别建在哪里。我唯一知道的是,如果是核事故,刚才黑洞与漩涡的解释便说不通了,总不见得又是核能又是燃煤。
Blond觉得有道理,装模作样的点头,并问我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心想自己又不是百晓生。
虽然害怕眼前存在的不知名因素,但我们三个年轻人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决定进去瞧一眼,很快就出来。
我纵使不愿让郝天歌和Blond看出我的畏惧,也不由自主的落后了两步。若是空气中有毒或是辐射,先出现反应的也是他们。其实我也只因为步伐小而落后了两步而已,他们若是出现了反应,我也逃脱不了。
穿过马路,我们站在十字路口的一角。虽然没有车辆也没有交警,我们还是很自觉的走斑马线。再向里张望,视力最好的Blond也看不出有什么,依旧是没有光亮,死寂得如同墓地。我对“墓地”这个词很敏感。
而我们走到这里,已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没有任何照明设施,Blond的手机因电量不足而自动关机,我和郝天歌的手机都是电量太低,打开手电筒也撑不了几秒钟。而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亮范围很窄,尤其还是在电量不足时,不到迫不得已,我们都不愿意浪费最后的光线。别忘了回去的途中,还有漫长空寂的黑暗。
公路明显就是城市的主干道。我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什么样的马配什么样的鞍,就像一流的明星演唱会门票售价一万,三流的明星演唱会就不可能要一万。与两边的楼相比,公路算是金碧辉煌了。
未靠近时,我便发现公路两边的楼房都是住宅,住在这样的公路边想必会太吵闹,而且很脏。我数不清,但凭高度可以大致猜测出有六层。没有电梯,是比较朴素的居民住宅。
郝天歌提议:“我们看一看这幢楼,然后就立刻回去,怎么样。”
我和Blond都没有异议。事实上,我想立刻就冲上楼去,而不是从一楼慢慢的向上。
站在十字路口旁,周身都被空虚包裹,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下,被凄寒的风一吹,我觉得自己似乎逐渐被逼到崩溃的边缘。尤其是空虚的环境,让人无法不惊慌。我隐隐觉得黑暗中似乎隐藏了某种生物,正在窥探我们,虎视眈眈,伺机倾巢而出,剥夺我们这三个闯入者的生命。
临近公路的住宅一楼都是门面房,我抬头,看不清巨大广告牌上写的字,觉得可能就是些便利店或小吃店之类的,毕竟一家一家分的清晰,门面不够大,也开不了其它店。我倒是看见一家店门前竖着米粉的牌子。
Blond虽然不知道“米粉”这两个字怎么念,却知道这两字意味着一种美味食物。
只是每一家店的卷帘门都紧闭着,似乎都仅仅是深夜而关门休息。
郝天歌居然推了推一扇卷帘门,四下过分安静,金属的剧烈碰撞声也显得格外空旷,最能刺激人的脑神经,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我和Blond都被郝天歌鲁莽行为吓了一条,我立刻骂他在做什么,简直不要命了。
似乎真的存在一只不能被吵醒的恶兽。
郝天歌毫不介意的耸耸肩:“若是里面有人呢?就算有只小猫小狗的也好,最起码可以让我们知道我们不是唯一活着的生物。”
我发现郝天歌虽然有轻微的夜盲症,但是深棕色的双眸在夜中却显得格外漆黑光亮,格外好看。而他说话有条不紊,丝毫不像是个小餐厅的经理,显然是经过高等教育。虽说是经理,但这个经理只是服务员领班,说白了只比服务员多拿一点工资。有空我得问问他怎么会沦落到小餐厅。
我们无法通过卷帘门和路边的绿化植物看出这里的保持这幅无人的样子究竟有多久,路边的绿化总是灰尘扑扑,而我也从未见过谁家的卷帘门是干净的,除非是新装,否则总是一层尘埃。
Blond看了我与郝天歌一眼,一只脚已经迈上第一阶台阶。他的意思很明确:我第一个,你们跟上?若是害怕,就在楼下等着,我一个人先上去瞧瞧。
我知道Blond是认真的,没有任何嘲笑我与郝天歌的意思。但我性子倔,总是带着几分冲动与鲁莽,虽然甘愿服输,但是总是会比任何人都能坚持。我并不打算留守。
郝天歌不这么想:“要不,我留下来陪你。”
他的口吻比Blond更认真,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毫不犹豫的迈出一步。
Blond听不懂话,却看得懂动作,见我也准备上楼,并没有觉得奇怪,也毫不迟疑的向上走。
我走了两步,郝天歌才迟迟的快步跟上,似乎是被我的果断惊住了。只是这个队形正好,身为男人的Blond和郝天歌,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能力最弱的我在中间。在夜深中穿梭在人类的建筑物里,若是建筑的年代再久远些,我们可能就是一只半专业的业余探险队,只是队员的素质我就不敢保证了。
不是所有的楼房一层入口处都有个智能的防盗门,与楼内每家每户相连。我父母还住在镇上,他们住的楼房楼梯就是外人可随意进出的。现在建楼几乎都不会这样,所以我能推测这幢楼大约有二十年的历史。因为二十年前,建造楼房的格局不会这样“先进”。其实这些都只是我个人一厢情愿的臆断而已,并没有告诉Blond和郝天歌。从在桥上观摩的城市的规模与公路来看,这里其实只是老居民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