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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情之难舍

容无仙人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回头看了灵曲一眼,灵曲正惊叹着头顶星河的美妙。

容无仙人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对着灵曲道:“我会用你的步摇给平安做结界,平安在刻孤山这几年,就只能由你照顾他了。”

灵曲一听原来是为了这事,她欣然同意道:“自我上山以来,平安师兄对我很是照顾。如今,我一定会尽全力照顾好平安师兄的。”

容无仙人点点头转过了身,过了半晌他又说了一句:“有劳你了,下去吧。”

灵曲猜不透容无仙人在想些什么,怎么会对自己如此客气。她又看了看容无仙人的背影,见他不再理会自己就行礼离开了。

容无仙人在灵曲离开后,带着平安来到了刻孤山。他把平安放到中间的冰床上,施了仙术将他唤醒。

平安悠悠醒转,看到容无仙人坐在自己身边。看到容无仙人的满头白发,想起梁梦说过的,师父的青丝就是为他操心才变白的。再看到师父慈爱关切的望着自己,他突然颤抖着嘴唇,抑制不住的流出泪来。

容无仙人替他拭去泪水,摸着他的头轻声道:“平安,你要坚强。为师会想办法帮你除去身上魔气的。”

平安想说他对不起师父,可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出话来,一张嘴他的哭声反而更大了。

容无仙人却是笑了,他看着平安现在哭的样子,和当年在襁褓中哭泣的婴孩一个模样。

想到平安可怜的身世,他又说道:“平安,你要坚强起来了。师父不能一辈子跟着你,你该长大了。”

平安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哽咽着说出话来:“师父,我对不起你。”

容无仙人笑道:“傻孩子,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容无仙人从冰床上站起身开始对着平安施法道:“我现在还不能将你身上的魔气除去,不过会尽可能的将你的魔气压制下去。在压制过程中产生任何邪念,你都要将它抑制下去,不然我怕是压不下它。”

平安看到师父为了自己如此劳心劳力,他被师父的话感染也不再颓废,终于开始想着振作了。他盘腿坐在冰床上,容无仙人则开始施展仙法笼罩在平安的周围,白色的光芒从平安的头顶呈螺旋状一圈一圈的扩散,平安感觉浑身就像是被火烧一样慢慢燥热起来。

他开始觉得烦闷,打坐的手有些维持不住姿势了。可是他还记得师父刚跟他说过的话,他要忍住。

容无仙人见平安还能坚持,开始逐渐加大仙法的力度。可是过了一会儿后,平安的身上开始有黑色的魔气隐隐冒出,而平安的脑海里出现了不好的念头。

“师父,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让我在这里活受罪!”容无仙人见平安被魔气附了身便唤道:“平安,抑制!”

平安这才清醒了一点,他用尽全身力气抗衡着魔气,可是他没了灵力,仅凭意志很难对抗,于是他咬牙艰难道:“师父,我快撑不住了。”

容无仙人大声道:“不行,你给我撑住!你自己这关都过不去,我再怎么救你也是徒劳!你必须撑住!”

平安牙龈因为咬合过于用力已经开始渗出血来,不过他再也不敢轻言放弃了。师父如此待他,他若是再有放弃的念头,这不是让师父寒心吗?

容无仙人用尽全力,将仙法注入平安体内压制魔气,平安的反应也变得空前的剧烈。他聚满魔气的双手撑在容无仙人罩着他的光圈上,强撑着阻挡仙气的进入,可是平安的眼睛却是雪亮的,他正在拼命的抑制魔气,而双手也正握成拳并收回来,魔气也随着回握的拳头,开始慢慢的收回。

终于魔气开始渐渐退回到平安的体内,容无仙人也渐渐收回了仙术。长时间的对抗让平安精疲力竭,他瘫倒在了冰床上,可是仍然颤抖着对脸色苍白的容无仙人挤出了一个微笑道:“师父,我做到了。”

容无仙人点点头,本想摸摸平安的头,可是手一伸出来却发现是颤抖的便收了回去。容无仙人对着平安道:“为了以防万一,我将在这里设立一个结界,这本《沐阳心经》我师父传下来的,只有鼎阳山的掌仙接班人可学。它可以让你平心静气,帮助你在魔气发作时压制一二。”说完便将心经放在了冰床之上。

平安想要起身跪谢师父,可是他被容无仙人按回冰床。平安红着眼圈道:“谢师父。”

容无仙人淡淡点头,转身向着洞口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他从袖中拿出灵曲的步摇将它抛在空中,对着它施展仙术。

只见那步摇开始散发出淡淡的五色光芒,然后步摇的尖端重重落下,扎进了地面的山石中。地面登时出现了一道裂缝,随后裂缝之上开始出现一面波光粼粼的光墙,将平安与外界彻底隔离开来。

容无仙人看着用水晶铃铛步摇结出的结界这才放心了许多。他对着平安道:“灵曲现在是我的徒弟,也是你的师妹了。在为师想到办法除掉你身上的魔气之前,就由她来照顾你。”

平安眼角的泪滴再也忍不住的滑落,对着容无仙人点点头,重复着那句单调却是此刻唯一能表达他心情的:“谢谢师父。”

容无仙人最后看了平安一眼转身离开了刻孤山洞,他一出山洞,那波光粼粼的光墙便消失不见了。平安只看到那一枝缀着水晶珠子的白玉步摇扎在地面的裂缝之上。看了一会儿他的眼睛就慢慢的合上,昏睡了过去,这一觉怕是要睡上几天了。

容无仙人在洞口外,又设了一道仙结界,如此他终于放心了些。他抬头看着天空,身体忽地虚晃了一下。这短短两天他耗损了大量的仙力,若不是他身上还有近百年的功力支撑,只怕早就倒下了。容无仙人想到过两日还要与众掌门商议玄因门之事,他便消失在了刻孤山前,回长安阁修养去了。

就在此时,刻孤山内。因为平安魔气发作,攻击灵曲时,灵曲用步摇把平安弹开撞击到的山石壁上,突然有一块山石脱落,隐藏在其中的锋刃突然闪现红光,灵曲的步摇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水晶铃铛轻轻晃动了两下,那波光粼粼的光墙再次出现。只是又过了一会儿,红光与光墙又同时消失了······

灵曲下了首阳峰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觉得比在绿园村时还要可怕。在飞金殿中反复担心自己的命运,情绪又因平安和容无仙人的决定悲喜交加,让她身心疲惫不堪。

刚出首阳峰,她就看到了等在通往励志峰虹桥的尤霜霜,灵曲快步迎上前唤道:“尤姐姐,你怎么在这站着?”

尤霜霜眼眶通红,眼角还挂着泪珠,一脸不安的站在虹桥来回踱步,听到灵曲的声音,她转身便朝着灵曲跑了过去,握住灵曲的手焦急地问道:“灵曲,平安怎么样了?容无仙人跟你说了什么,他要处理平安?”

灵曲对着尤霜霜安抚一笑,反手握住尤霜霜冰凉的手然后说道:“放心吧尤姐姐,平安师兄只是被师父关进了刻孤山,他还让我去照顾平安师兄呢。”

尤霜霜长出一口气,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眼泪因为尤霜霜彻底放松了从眼角滑落下来。

灵曲擦掉她的眼泪,扶着尤霜霜道:”尤姐姐,你和平安师兄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尤霜霜看了看周围,对着灵曲道:”走吧,先回你那里再说。“

尹君墨闭着眼睛坐在房间里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越想眉头皱得越紧。他那日的确是在中了魔气的灵曲身上下了黑鱼封印。可是仅仅相隔一天,不仅黑鱼封印破了,灵曲身上竟连半分魔气都感觉不到。这难道也是容无仙人做的吗?

不,不会的。要是他能除去魔气,那平安身上怎么可能还有魔气呢。那就是灵曲自己除去了身上的魔气?这可能吗,连仙人都做不到的事,她一个才修炼的小丫头能做到?

还有容无仙人今天在飞金殿对萝素仙子说的话,他们用仙灵识沟通,自己尚未成仙自然不得而知,可是看萝素仙子的眼神,分明是看了一眼灵曲的步摇的。那根步摇果然内有乾坤。只是他们又是如何知道的呢?无数的疑问在尹君墨的脑海中盘旋,以至于他完全没差觉到梅媚儿端着茶走了进来。

梅媚儿放下托盘,看着尹君墨深锁的眉头,心中很是忧心。从她昨天找到这里来时,师兄除了第一眼看她时让她觉得还和以前一样。其余的时间,尹君墨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去,不同她说话。她尝试了好几次想和尹君墨诉说衷肠,可是看到尹君墨略蹙起的眉心,她就不敢再多说话了。

尹君墨忽然闻到茶香,他突然一睁眼就看到梅媚儿正坐在桌前端详着自己。二人目光相撞,尹君墨看着梅媚儿黑白分明的杏眼,想到了从前她笑的弯弯的眉眼,看得竟有些痴了。梅媚儿看到师兄这样专注的看着自己心中欢喜,慢慢的脸上绽放出笑颜。

尹君墨看到眼前的双眸和脑海中的逐渐重合,他也笑了起来。从炕上站起身,对着梅媚儿唤道:”媚儿。“

梅媚儿欢喜的差点儿哭了出来,她喜极而泣的应道:”师兄,你终于肯理我了。“

尹君墨擦掉她的眼泪慢慢回道:”我怎么会不理你呢,只是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梅媚儿嘟嘴道:”你离开的这段日子,一封信也没写给我。我想知道你的近况,可是爹又不让我回净清山。师兄弟们也不再来妙秀山庄了。我就只能亲自来找你了,谁知道你这么狠心都不理我。“说着说着委屈的哭了出来。

尹君墨从袖中掏出帕子,轻柔的为她拭泪。他有些无奈的道:”我想修炼成仙,本以为离了净清山离了你就能得道。可如今面对你,如何能让我忘却红尘?”

梅媚儿听到尹君墨这么说,扑到他的怀里,既高兴又委屈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尹君墨抱着怀中的人儿,心里却是复杂万分:我确实想忘了你,想忘了这个世界!可是现在······媚儿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能像现在这样相信我,依赖我吗?如果你一如当初,那就等我带你到我们新的世界好不好?

尤霜霜和灵曲回到了芳园,尤霜霜看着刻孤山的方向,心口还在隐隐作痛。这次却不是再为平安了,而是为了平安在飞金殿上说的那番话。

灵曲看尤霜霜捂着胸口,以为她身体不适,于是就让她坐下然后问道:“尤姐姐,你胸口很疼吗?要不要去医阁看看?”提到医阁,灵曲想起了蓝珠,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暗淡。

尤霜霜生气道:“疼,当然疼。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看我的。都是我自作多情,我活该的。”

灵曲被尤霜霜突然的脾气弄得有些茫然,她上前问道:“尤姐姐,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尤霜霜没有回话,只是看着窗外刻孤山的方向,喘着粗气,看起来确实气的不轻。

灵曲这才想起在飞金殿时平安说的那些话,看来尤霜霜是当真了。

灵曲微笑着看着尤霜霜说道:“还记得有一次你来勤学殿堵我吗?”

尤霜霜看着灵曲的笑脸有些纳闷,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件事?不过看到她的笑颜尤霜霜的心情好了许多。她对着灵曲点点头。

灵曲继续道:“那时我还是很怕与你相认就借口肚子疼跑开了。后来平安师兄跟我说,说我没有口福,没能吃到你做的饼。他还一直满脸幸福的回味那饼的味道。他还说……”

灵曲盯着尤霜霜看却不再说下去了。

尤霜霜心中着急平安说了什么,可是又不想被灵曲牵着鼻子走就于是也回望着她。

僵持了一会儿,没办法她太想知道了。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灵曲,灵曲咯咯的笑了一下然后接着道:“说那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子。”

尤霜霜听完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想起了那日与平安坐在勤学殿台阶上吃饼的情景,脸上慢慢绽放出笑颜。抚在胸口处的那只玉手悄悄转移,抚到了自己发烫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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