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雯儿心里一阵怒火中烧，差点没一把掐死她，却还不得不强装欢颜，跟着说笑。她小心翼翼问：“姐姐，皇上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呀？要是妹妹早知道，也多弄些珍珠敷面好增白呀。”
“不就是前几天……”常欣突然失言似地捂住嘴，“哦，我们快出去吧，晴妃该等急了。”
“怎么样？”晴妃一等常欣走了，就急不可待地问。
荣雯儿赶紧对宫女们道：“茶都冷了，去换点来，再拿点新鲜水果。”
等宫女走远，她才道：“姐姐你要提防隔墙有耳，刚才呀我替她换衣服，果然没了守宫砂，她还说皇上夸她皮肤白。你说这还不是宠上了？前几天还说怎么没动静，这几天就听说皇上总去她那里，就说了，凭无极娘娘倾国之色，哪有男人不动心？”
晴妃越听脸越臭，突然重重一拍桌子，拍得满桌酒水乱跳。
荣雯儿吓了一跳，正想她又发什么疯，却听她怒道：“你不能少说点？往后得宠的要换人了，可是无极娘娘和皇后有什么不同？反正都不理我们！”
荣雯儿想了想也是如此，心里有些不痛快，笑容就消失了，哼一声道：“我是希望她们俩的宠爱平衡，你不用担心，现在皇上贪新鲜，过一阵又会想去皇后那里了。”
“那关我们屁事啊？”晴妃连粗话都出来了。
荣雯儿有些尴尬，心里暗骂，这蛮族女人果然粗鲁。
“皇上的宠爱要是让她们俩平分了，左右她们俩是一个人半个月，我们俩靠哪边站啊？”
荣雯儿哼了一声：“晴姐姐，刚才就说你太急了，她们俩平分之后，心情应该怎么样啊？”
“当然是很爽了，皇上就成她们俩的了。”
荣雯儿又暗骂了句笨蛋，道：“姐姐你说错了，无极娘娘恐怕开始还会有点爽，可皇后肯定不爽。皇后什么脾气姐姐也见识过，专宠突然被人分了宠，能很爽才怪。”
“这倒是。”
“皇后一不爽会干嘛啊？”
“要是换了本宫，当然要去大闹。”
闹，你个笨女人就知道闹，荣雯儿道：“闹了有用的话晴姐姐早就唤回皇上的心了。”
“闹了没用就哭呗。”晴妃越想越心烦，砰地又一拍桌子，“好烦，本宫花容月貌，皇上为何独对那两个长得面黄肌瘦、说话有气无力的女人有兴趣？”
花容月貌？荣雯儿盯了她一眼，心里一阵恶寒，差点吐出来，再想想皇后和梅无极，心想人家那是叫体态轻盈、语音娇柔，都像你这么粗眉大嘴、说话粗鲁的能招人喜欢吗？
“姐姐，皇后不是你，她爱耍心眼，又要强，不会轻易认输的，所以她肯定会反抗，想办法夺回恩宠。只要她和无极娘娘一斗，你想无极娘娘会坐以待毙吗？”
“当然不会，可是皇后很坏，无极娘娘要是斗不过她怎么办？”
荣雯儿撇嘴：“无极娘娘也许没她那么多花花肠子，可是她武功高呀，无论用什么方法也很难伤到她不是？你说她们俩一斗，皇上是不是很烦？一烦她们，也许就会来找你了。”
晴妃虽然笨，可呆呆地想了想还是摇头：“不一定像你想得那么美好。”
“反正就是这样了，这两虎相斗必有一伤，等她们俩有一个败了再说。”
常欣回宫绘声绘色地说了一番今天的遭遇，然后嘻嘻笑：“那两个笨蛋都以为皇上现在宠幸了无极娘娘，大概在商议着怎么挑拔无极娘娘和皇后娘娘互相争斗呢。”
“果然是荣妃，就知道宫里除了她也没有谁这么阴毒了，看来你当初想错了，虽说她活着是一种折磨，可有些人不会白白地在那里等着生不如死的折磨，她会反抗，会另谋生路。”
墨羽沂点点头：“荣妃的确太不知死活了，可她这样做，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常欣道：“谁会指使啊，后来躲在草丛里偷听的西昀回来说，她们这样做是想让无极娘娘分了皇后的恩宠，然后让两虎相斗，两败俱伤，这才是她们想要达到的目的。”
素心道：“这是那两个笨女人说的？”
“是啊。”
素心一点她的脑袋：“这证明你的智商跟她们差不多。”
常欣捂着脑袋苦着脸：“奴婢怎么了嘛。”
“这晴妃的幕后指使是荣妃，而荣妃的幕后指使则是个聪明人，他利用女人的嫉妒争宠心理，让荣妃去办这件事，荣妃不肯自己去，却让比自己更笨的晴妃去，但其实她们都想错了，无论无极是不是得宠于皇上，她们的目的都不可能达到，只会将她们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墨羽沂缓缓道：“其实不用查，朕也能猜到是谁了。”
“但你肯定查到了蛛丝马迹。”
墨羽沂讳莫如深地笑笑，并不否认。
常欣急道：“皇上，皇后，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如果皇上中计，那就是犯了宫中的祖制，宠幸了圣女，玷污了宗教的神祗，肯定有人站出来指证他的错误。那时候叛党作乱，借此推翻皇上的政权，后宫哪还有女人可以幸免？这些女人的宠幸、荣辱、甚至于性命，都是和皇帝息息相关，一旦政变换了皇帝，她们若不是死路一条就是在耻辱下活着，还谈什么宠幸！”
“啊！”常欣捂住嘴失声，“那到底谁这么狠？”
“走着瞧吧，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看他能按捺到几时。”
素心枕着墨羽沂的臂弯，懒洋洋道：“你查到了些什么？”
“不多，应该足够挽回一切了。”
“但你也只能挽回，想要致他于死地呢？”
墨羽沂闭目沉思：“那很难，他根基深厚，在朝中的势力虽不如君光极在丹陈那样盘根错节，深入权力中心，但这次的事想要抓住他不难，想要致他于死地不容易。在无极的茶水中下药一事，可以说是他指引的，可是没有证据。”
“荣妃可以作证啊。”
“荣妃的一面之辞不一定能取信所有朝中大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敌在明处，总比在暗处要好得多。他既然能想到这个办法来对付我，那就说明他肯定已和何宸联成一气，何宸这些年在我的压制之下不得出头，早就蓄势待发，一定不会白白出手。”
“所以你要尽快打压他们，剪除他们的党羽。但是荣妃和晴妃你打算怎么处理？”
“现在不能处理，以免打草惊蛇。”
素心突然想起一件事：“还有件很重要的事，现在要赶紧派人去保护荣妃，她要是死了，唯一的人证也没了。”
墨羽沂拍拍她：“等你想到这事，她已经死了。”
“啊？”
“啊什么，到今天为止，暗中想要害她的已经不止一拨人了。”
素心咋舌：“他这么狠？”
“一次是宫中刺杀，一次是在她外出敬香时放冷箭，都被挡下了，她自己还全不知道呢，怕是从没想过与虎谋皮会有什么下场。”
“其实我觉得荣妃虽然狠毒，还真是喜欢你。”
“后宫的女人都喜欢我。”
“呸，都喜欢你是皇帝吧，哪天做不成皇帝，你看还有谁喜欢你。”
“有你就够了。”他笑。
“不，还有无极和晴妃。”
他仍是笑了一下，但神情却有些无奈。
荣雯儿一边独自用膳一边想着何宸跟她说的事，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文克礼在旁守着，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阿礼，你说他会放过我吗？”
“我不知道，这件事你答应得太轻率了，当初你就不该掺合进去，让他直接找晴妃去。”
“可是当初他找上我，并且对我说了这事，如果我不答应，当时能脱身吗？”
文克礼点点头：“说的也是，你要不上他的贼船，怕就是死，他不会让你知道那么多。”
“可是照何宸的说法，他根本就不是想帮我，他是想害我啊。”
文克礼面无表情：“你知道得太晚了。”
荣雯儿烦躁地走来走去，发脾气道：“你这次回来和以前不一样了，总是阴阳怪气的，除了相貌和嗓音不一样，连说话口气也这么古怪，要不是知道你是阿礼，我还以为是假冒的。”
“可是雯儿，你早就和从前不一样了。”他深深看着她，语气有些悲凉。
“行了行了，别对我说大道理，先把眼下应付过去吧。我现在很害怕，最近皇上撤换了我身边好多人，他会不会是有所察觉？除了你我都不敢相信谁了。”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吗？早知道就不要做什么妃子！”
“我不做妃子我能干什么？难道跟着你去过日子？就算你没入宫做太监前也只不过是我家的家奴！我父亲蹲了冤狱被获罪流放，我被充作宫婢，除了靠接近皇上得到宠幸，还有什么路？你能给我什么？”
“至少跟着我可以安安稳稳活下去。”
“我不要安安稳稳活着，我要荣华富贵还要出人头地，我要挽救我家族的命运！我被封妃后父亲被释放回家，虽然没有升迁，但是我至少可以时时接济家里了，你拿得出多少钱来养我那一大家子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