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遇上瑚妃去看望胤禛，她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瑚妃倒是毫不在意，依然温柔似水地朝她一笑，然后有点含羞地低头进去。素心自问演技真不如她，居然能完全忘记过往一样，对她毫无芥蒂。
听她在身后殿内柔声哄着胤禛，素心叹气，人家终归是亲生母子，血浓于水，好像没有理由阻止她亲近儿子。
临到出宫前，慕北辰又叫住她：“注意安全。”
“安啦，我清楚。”
对了，她想起还没问过关于瑚妃的事。“你最近这段日子都和瑚妃在一起？”
“嗯。”
素心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不舒服，酸酸的想要擦掉些什么，可是又办不到。
“怎么？”
“你居然……听说你退位时谁也没要，就只要了她。”
“那是因为她怀孕了，即将临盆。”
“你有这么重情吗？珍妃当初也快要临盆了，可是你废了她，把她贬为庶人赶回娘家了。”
慕北辰不予置答，只用深邃的目光看着她，那里面似有无数深情，又有无数伤痛……像根根无形的刺扎在她心上。世间最悲哀，莫过于被所爱的人误解，不是吗？可是他不想解释，至少目前不能。他没有能力保护她，给她一个光明的将来。
他的目光真让人……素心毅然转身离去。再看下去，要被他一惯迷惑人的深邃柔情给软化了吧？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她在心里一再给自己答案，又一再否定。其实，慕北风说的是真的吧？他废珍妃是为了保护她，废她也是……可是她下意识地选择了不信任，到底是为什么？
这次是孤身一人出地宫，连兰心都没有带。
奇怪的是，慕北辰居然也就放心。呸，他为什么不放心，在他心里她也许有着一定的地位，但肯定不是全部，至少没有重要到让他觉得时刻挂心吧？不然为什么她没带侍卫出地宫他也放心？
“你真的就放心？”
“这是我的地盘，为什么不放心？”
慕北风摇头：“我跟去。”
“其实你不一定要跟去，我想她应该会安全。”
“为什么？”慕北风停步，奇怪地看着似乎胸有成竹的皇兄。
“你不觉得，单凭她和八名侍卫就能千里迢迢安然从高郅来到这里有点奇怪么？”
“嗯？”这中间的细节他倒没有详问，他不是个好奇心特别强的人，虽然默默关心她，但是她不主动说的事，他也从不刻意探问。
“首先她身份特殊，其次以她这样的容貌行走江湖其实特别不安全。”
“她当时是屡次易容才进入荥丹的。”
“那在入荥丹之前呢？那八名侍卫身手不错，我看得出。但是因为他们是大内高手，自视很高，恐怕也没有什么行走江湖的经验，对人的防范心就差了点。在途经京城的时候，竟然能顺利逃脱摄政王的眼线？”
“她不一定能遇上摄政王吧？或者摄政王现在对她已经不再有……”
“这是不可能的，慕光极那个人，将她嫁去高郅，一定也在她身边安插过眼线，肯定能得知她的行动举止。况且她一直都是他的一枚棋子，怎么可能放弃操纵她的权力？”
“墨羽沂那里应该不是很容易安插眼线的。”
“但至少会有。虽然不一定有用，但以备不时之需，是慕光极一向的原则。他知道她来到丹陈，肯定想到她是来找我的，这将会对他不利。”
“她有这么重要？”
“她对墨羽沂很重要吧？假如她是墨羽沂派来跟我谈联盟的呢？”
慕北风点头：“还是你考虑周详。”
“所以她身边一定有特殊人物保护，我们不用太担心她的安危。她那样不甘寂寞的性子，想出去透透气就由得她吧。”
“可是她的安危也许能保证，对我们而言却不安全。”
慕北辰没有说话。
“你是把自己的安危都交在她手上了啊，如果她的行踪被人发现，这地宫的隐秘性……”慕北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慕北辰会那么纵容她。即使她的行为会给他带来危险，但由于当初对她的亏欠，他已经不忍心再给她半点伤害了，哪怕……
“其实你应该解释清楚，那时候你是为了保护她才废后的吧。”
“说了又怎么样，能改变她已经是墨羽沂的女人这个事实吗？”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慕北辰心里是刺痛的。
“其实，就算她真的已经是墨羽沂的女人，你也没有放弃过吧？”
“嗯哼……”
素心经过碟中碟酒楼时，忍不住就朝楼上看了一眼，想起上次瑞珠在这里打赌的事。
说起来这酒楼的名字够怪的，不知道谁取的。
这一瞄，她居然在二楼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哟，姑娘，你又来了呀。”托她这张脸的福，见过的人都忘不了，小二一见她进来就满脸热情。
“上次和你们大厨打赌的那个瑞珠姑娘呢？”
“瑞珠姑娘？没没，没再见过。”
“没再见过这么慌神干吗？”
“嘿嘿，我堂里事多，我走了。”见势不妙，他就想脚底抹油。
素心一把抓住他背心：“想溜？想吃板刀面还是馄饨？”
小二被她的一套江湖黑话唬得一愣一愣的，结结巴巴：“都……都不吃，吃点白米饭健康。”
“还想吃白米饭的话就交代，瑞珠姑娘呢？”
“二……二楼。”
素心甩开他就往楼上爬，完全不管那小子被她暴力一推就踩到地上滴的菜油，直接跌了个仰八叉。
“好……好暴力的美女。”小二痛哭着爬起来摸屁股。
蹬蹬蹬上了楼，她四下张望，刚想大声呼唤，突然想起还是悄悄摸索的好，于是轻手轻脚一间间摸过去。
开始一间间全是雅座格局的饭桌，相当于现在的包厢，里面划拳猜酒的、吟诗作对的、顺带发酒疯的，什么人都有，木有看头。再往下走，开始到了一些杂物间和休息间，其中一间是上回瑞珠和古博完成赌注的。
好像就是她在楼下看见熟悉身影的那间……
“这道菜是这样做的，先把肉浸泡在拌好的调味料中，然后……文火炖上三十分钟……”
素心在外偷听了一会，不禁十分无趣，这两人在这里就是谈怎么做菜？太不风花雪月了。于是戳破窗纸朝里面看，古博面向瑞珠侃侃而谈，瑞珠认真地听着，两人面前的桌上摆了一席酒菜，不知道在搞咩。
古博说着说着就伸筷夹一口菜，然后轻柔地望着瑞珠。
而瑞珠大小姐则配合默契地张开樱桃小口，一脸陶醉神情，微眯着眼，任由他把那口菜挟入她嘴里。
啊啊啊，素心全身的八卦因子都在沸腾，外加一股莫名火焰上冲，老娘到现在还没有享受过这等待遇呢，你这小丫头倒荡漾上了！
“怎么样，感受到了没有？”
“嗯……”还拖了个长长尾音，真是有点……素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
瑞珠继续用甜得腻人的声音轻轻道：“下一道菜呢？”
古博继续讲解，素心略过，直接看他再送一勺羹汤到瑞珠嘴里，不小心溢了点在唇角。
两眼大放春情，如梦如幻的瑞珠似乎没发觉这一点，古博腾出一只手，用指腹轻柔地擦着，然后手指就停留在她唇上。
“嗯？”
素心快要听不下去了，真没看出这丫头居然还有这样的天赋！
“古博，你对那个阿花也这样？”
好酸，阿花又是谁？素心努力在记忆里搜索，好像是个卖馄饨的街头美女，挺受店小二们欢迎的。
“阿花？”古博似乎也在思考，“她长什么样？”
“我经过的时候特意去吃了她家的馄饨，虽然是小家碧玉，可是真楚楚动人，而且馄饨下得好吃。”
“咳，那个。”古博正襟危坐，严肃地看着她，“你不觉得每天吃馄饨会很腻吗？哪像每天能做无数菜肴，一个月都吃不上一道重复的菜好？”
这个解释素心很不满意，听起来好像每天重复同一口味就会腻似的，那么他迟早看厌瑞珠？
果然，瑞珠也不满意：“要是我就愿意每天吃，只要是我喜欢的人做的，天天吃同一道菜都行。”
古博却一笑：“如果是你喜欢的人，肯定不会天天做同一道菜给你吃，让你腻歪死。他会变着法儿让你永远都吃不腻，每天都换种口味，每天都有新鲜感，让你觉得他永远都……嗯嗯……”
太骚包了这个大厨！当时那个貌似呆头鹅不会调情的家伙果然是扮猪吃老虎，素心心里判断。
瑞珠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满脸红粉绯绯，两眼春水荡漾：“你会不会为阿花做一桌子的菜，每道都喂她吃？”
“她听不懂我讲这些菜谱的，更记不住我说的这些做菜方法。”
又开始装呆。
瑞珠撅嘴：“怪不得你就只是跟我讲菜谱，原来因为我听得懂。”
“嗯，能听懂的人很少的。”
瑞珠显然生气了：“是个大厨都能听懂。”
“我不觉得啊，至今为止，我只见到一个人能听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