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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未知的记忆

“我和其他小妖在魔都周边一带发现了饿得半死的阿枫,被我们洗劫了一番以后,他就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甩不掉。有时候我们闹得过分了他就自称是天帝之子,再闹就要杀了我们,结果不知道被我们耻笑了多少次。可是后来有一天,他却突然消失了……就是在他离开后的那段时间里,我才发觉没有他在身边缠绕,真的很枯燥……”迷梦黛眉间扫过一丝淡淡的落寞,遥望远方的目光忽远忽近地摇摆着,让人捉摸不透她内心的想法。

听着她的诉说,我似乎看到就这样一直过了几百年的迷梦,那个渐渐地学会了淡忘,也渐渐的习惯了这种没有枫尘生活的迷梦。

看着梦境中那偶尔想起枫尘就会羞涩含春的迷梦,我的心就一阵阵的隐隐作痛。她笑得天真而烂漫,就一如当年见到魔尊的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迷梦早就意识到她已经爱上枫尘了,只是她心底一直不愿意正面这份感情——能否找到风尘,能否与他有个好结果,还都是未知。

然而时间非但没有抑制住她对枫尘的思念,反而使那种情愫日益疯狂生长,甚至是让她难以自己!他的傻笑、蠢怒,他的一言一行都能使他疯狂地去怀念。

夜晚,她幻想着能与他醉卧花间,流连月下,能为他酌几杯酒,添几丝茶……她想要一段情,哪怕结局是灯火阑珊人将尽,她也想要!

浑浑噩噩的几百年的迷梦想到了改邪归正。她解散了手下的小混混们,开始去自力更生,她努力着,希望有一天能成为一个出众的妖,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有再次得到他消息的能力。

也许上天眷顾痴情人吧,赐予了她一个机会——偶然某一天,她在魔都的街上看到了一个小乞丐妖怪,但是那直挺的小身躯,以及那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让她似乎看到了当年同样落魄的枫尘,于是她拉起他的黑乎乎的小手,不仅给他买了吃的,给他换了一身衣服,更是贴心照顾他,在那段时间里,她与小乞丐生活的很开心。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心智的小乞丐,竟然是私自出逃来玩的魔王之子——孽辰!阴差阳错中,她的微笑与温柔在年幼的孽辰心中留下温暖的种子。

不久后,魔王就找到了孽辰,被魔王带回魔宫后,孽辰一直很缠着魔王和魔后,恳求他们将迷梦一起接入宫里。魔王夫妇拗不过孽辰,就下令将迷梦带到了魔宫,考察了一段时间以后,魔后就安排她跟在孽辰身边,照顾年幼的孽辰。

在魔宫里,迷梦行事谨慎,凭借可以绘梦的能力得到魔后的喜欢,协助魔后除去其她几个威胁后位的魔妃。慧智的迷梦很快就得到了魔后的颔首认可,成为魔后的身边的重要心腹之一。随着时间的流逝,借魔后之力的迷梦成功地从后宫打入前朝,官至魔族护法。

然而,名利没有熏了她那一颗寻找枫尘的心。只不过真正开始行动寻找时,迷梦才幡然明了:自己对枫尘几乎一无所知!既不知道他是神是妖,也不知道他有何亲人,更不知道他从何出来,在三界何处能寻找!

天真是件好东西,它能让你也为了一个目标,而永远的坚持下去。迷梦就怀着一腔的不甘心,在整个魔界一遍又一遍的寻找……

“在那段我有能力寻找却找不到他的岁月里,我才明白,春天美,所以春逝时,才会有恋恋不舍的人。年华美,所以流走时,才会悔恨不曾珍惜。也许一开始就是错误吧,没有相逢也就没有离别,没有相依也就没有相忆。失去之后,才悔悟为何昔日不惜福……”迷梦依旧是那种淡淡的语气,不掺杂任何感情,或许这,就是经历了风云变幻后的云静风清吧。

时间流逝,直到……魔王九千年诞辰,宴邀三界。也就在那一次的宴会上,迷梦听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声音,看到了心心念念的身影。可那一身华贵的服装,那高贵的姿态,何处还有当时的寒酸?而那随行者的介绍也使得迷梦痛苦地意识到,他没有欺骗任何人,他确实是,天帝之子!

这种天地之别般的落差,让迷梦一时间难以接受,那种想找到他和他在一起的冲动被身份悬殊这盆冷水浇得透心凉。她开始躲着他,然而,她又忍不住想见到他。纠结的心酸使她一直难以保持平静。

梦境中,我无数次看到迷梦无聊地扯着散漫而又垂垂欲下的帘幕,却没了兰帐玉人床熟睡的光景。窗外已经是雪沾琼缀,垂柳经春。可是就是在这样美好的日子,她只能与落花浮萍相对,遥望着枫尘所在的方向默默在心底道出自己怅惘的情趣。

时间并没有冲淡她的悲伤,反而更使她意识到,如果不想只是在纷飞的泪水中苦度年华,她就必须行动!繁红落尽仍有重开之日,可是错过这次,再见就只能是遥遥无期,甚至是再也不可能的了!

在以枫尘为首的天界使团即将离开前,她终于鼓起了勇气,决定去见他一面:不论最终结果如何,她不想让自己一辈子活在莫名的痛苦中。

然而当她精心梳妆打扮好,刚迈出寝宫时,魔后那张妖魅而熟悉的脸在她眼前瞬间放大。迷梦下意识后退几步,想要跪下请安,却被满脸带笑却二话不说的魔后一把抓住手腕,拽着手就往魔后的殿堂的方向走去。

步入魔后的殿堂,映入眼帘的就是正座旁边端坐着的那个女子。不论是谁,只要看到她的第一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优雅”二字。那是一个很美的女子,出落得如同出水芙蓉,静美优雅。迷梦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突然间女子那漂亮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凄楚,这使得迷梦更加不解了。就在二人目光相遇的那一刻,魔后轻轻地拍了拍迷梦的手,对着刚才的女子笑道:“安雅,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女子,怎么样还满意吗?”那为名为安雅的女子收回观察迷梦的目光,含笑地朝着魔后点了点头,启唇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一边满头雾水的迷梦看着魔后与女子,眼神愈发地迷茫。似乎是察觉到了身旁迷梦那迷惑的眼神,魔后偏过头,不住地轻拍迷梦白嫩的素手,眉目含喜地向她解释道:“这是安雅公主,本宫的妹妹……陛下呀,是打算让本宫做个媒,将她许配给前来为陛下祝寿的天帝之子,枫尘……”

轰隆——

迷梦只觉得魔后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直直地贯入她的耳中,迷梦单薄的身体一晃,双目发黑险些晕过去。她呆立在原地,几次想深呼吸强压心中的澎湃波涛的刺痛,然而脑袋与四肢都像是失去了控制般,根本不听她指挥。

迷梦丢了魂魄般木木的回答着魔后的话,口里却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魔后那句“打算将她许配给天帝之子枫尘”。

她像行尸走肉般踉踉跄跄地往回走,额前斜长的发丝遮住了她的颜容,我看不出她的表情,只是那股沉重的气息拉扯的空间都有几分破裂。

接下来的日子里,迷梦的眸子一直淡然空洞着,那溢出的满满全是苦涩酸痛的味道,从心底最深处涌出的痛苦。

薄罗衾挡不住梦回晨寒的侵袭,更挡不住心中痛苦的荡打,我站在一旁,看着淅淅不断的雨洒扫着寂寞零落的残春,不断击打着身边那独立台阶的女子身上。纤长的睫毛抵不住雨水的沉重,不断滑过眼球,红肿的眼眶宣泄着痛苦,可是迷梦就像是毫无知觉的木头人般继续傻站。

扑通——

我下意识去扶她,可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手穿过她的身体。她带一身的滞重与酸痛躺在雨里,整个人像是死过了一回,我也无可奈何,除了看着她自虐,别无可为。这一切真的是令我意想不到,又不出意料——她自残是为了躲避魔后,躲避魔后让她以侍女的身份作为她妹妹安雅公主的妆嫁给枫尘。她病了七天,整七天,口里念念不忘的是“阿枫”。

只是,昏迷中她并不清楚的是……怎么说呢,是上天被她的痴傻感动了吗,那个皇后的妹妹有心上人——当朝丞相——万年狼妖,啸月。而就在魔王打算指婚的头一天,丞相啸月和安雅公主一起消失了,二妖私奔了!

魔王魔后震怒,下令让孽辰亲自带兵捉拿二妖,结果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们的亲儿子,也就是孽辰,竟然帮着二妖逃跑,只是魔王魔后不知道,所以二妖一直没被抓住。由于儿子的“贴心帮助”,魔王魔后一整天都没有找到在逃的安雅公主,又加上几天前的筵席上,魔后曾很是积极地许诺为枫尘寻一个红颜,万般无奈的魔后忙的焦头烂额。

无奈之下,魔后只能重新选择一个女子假替安雅公主。只是,魔后把安雅夸得那叫一个温婉俏丽,要想找一个符合的女子,这魔后也算得上是煞费苦心,不过,多亏了有个“贴心”的儿子,在孽辰的大力支持下,这个差事转来转去,最终竟然落到了迷梦头上!

我涩涩地看着迷梦脸上的苍白被那从心尖一路染上眉梢的喜悦彻底消融,下意识默默地在心底祝福她。然而?就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巨妖一阵略带急迫的声音,我抬头,眼前依旧是一脸幸福的迷梦——这声音,是现实里的巨妖!

果然,还未等我做出反应,眼前的一切景观突然像被打碎的琉璃盏般全部支离破碎,回忆结束!

“丫头,我送你去绝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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