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德海到兵工厂大门口查岗,看见四辆马车拉着长短木箱停在兵工厂大门,押运的八路军干部交给哨兵出门条。哨兵按出门条清点货物。
哨兵边点数边说:“‘八一’式马步枪十二箱,共一百二十支;“八一”式子弹共一百二十盒,六千发;手榴弹十箱,共五百个。好啦,张参谋,你们团又发了!”
张参谋很是兴奋,但还是不满足:“还差得远,我们团一个班两支都摊不上!你们还得加紧生产啊!”
正在一旁的欧德海说:“张参谋,你急我们更急,我们兵工厂现在夜班都开上了,下次你就赶四辆马车来吧!”“好啊,欧团长,你可要把我们这个八路军的兵工厂保护好哦,出了差错我们可不答应!”张参谋又小声对欧德海说,“欧团长,有这么好的武器你不上前线心里不好受吧?”
欧德海“哈哈”一笑:“我那能那么小家子气,你们消灭的鬼子都有我们的份,我高兴守这个兵工厂的大门!”
张参谋:“嗬,觉悟高,欧团长还要进步,好,我们走罗!驾!”张参谋的两辆车出了大门。
哨兵抬眼一望,马车、骡子、驴子装着驮着一箱箱武器弹药在排队等候出门。一辆马车要进门,马车上装着白菜、土豆、豆角、大葱等,哨兵走上前给拦住了:“大柱子,你先到那边等等。”
大柱子:“等?你们晚饭等不等?”
哨兵一听笑了,忙说:“好好,你先进去。后边的,给这辆车让一让!”
欧德海在一旁笑着,心想:这个赵振戈,真他妈本事大,幸好老子硬闯县城救他一命,要不然,他把命丢在沙漠里,今天还他妈有什么“五五式”“八一式”!现在,工作走上正规,成绩也出来了,他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嘿,老赵啊,你劝我还要有点家庭观念,你自己呢?明明有个好姑娘在眼巴巴看着你,你当她是透明人!
晚上,欧德海把赵振戈拉到他家去吃白菜饺子,想好好启发他一下,又是老大哥又是过来人嘛,这些事当然要给他加点火力啰。欧德海一推开门,兰兰小英就向欧德海扑过去:“爸爸!爸爸!妈妈,爸爸回来了!”
欧德海对孩子说:“叫赵叔叔。”
兰兰小英:“赵叔叔!”
赵振戈:“兰兰,小英,乖,你们看,叔叔给你们带什么来啦。”
赵振戈从背后拿出一个小木笼子,里面有一支可爱的小鼹鼠。
兰兰:“老鼠,老鼠!”
赵振戈:“兰兰,这是鼹鼠。”
小英:“我怕鼹鼠。”
兰兰:“我不怕,赵叔叔,它吃什么呀?”
赵振戈:“它最爱吃菜根”。
赵振戈把小木笼给了兰兰,兰兰提着笼子和小英跑到出去玩儿了。
欧大嫂迎了上来:“大兄弟,坐坐,你们坐,我马上去端菜。”
一眨眼功夫,桌上就摆上了凉拌萝卜丝,腌白菜,油酥花生米,还有一盘凉拌野兔丁。赵振戈:“哎呀,这么丰盛!大嫂,你太能干了!”
欧大嫂:“大兄弟,这就是你家呀,别客气!”
欧德海:“看,老赵,这就是有个婆姨的好处,哪像你整天一个人食堂打饭,今天萝卜窝头,明天窝头萝卜,吃顿小米粥都没福气。”
赵振戈忙说“是是”,一边把他带的酒拿出来,打开瓶盖,给欧德海和自己倒上半碗。他举起酒:“老欧,来,为你的家,为你的好婆姨,我的好嫂子,干一杯!”
欧德海:“等等,再等一等,还有客人。”
赵振戈:“哦?”
就这么巧,响起了敲门声。欧德海忙站起来去开门,“来了来了。”
门打开,是李青岚站在门口,欧德海忙给她拉凳子:“小李,来,坐。”李青岚抿着嘴,有点不好意思,她笑着说:“赵厂长,殴团长。”
赵振戈:“李主任,这几天难得看见你,都在车间加班啊?”
李青岚在欧德海对面坐下来,说道:“没有天天加班。有时我坐在宿舍里,想给家里人写封信,快一年半了,一封家信也没有写,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家里也不知道我在哪里,也从来收不到一封信。”
赵振戈想安慰一下李青岚:“是啊,战争时期,交战各方画地为牢,邮政通信是个大问题啊。”
欧德海不加思索:“哎,老赵,我就听说,你还收到一封外国的信,也是奇迹啊。”
这一说不打紧,李青岚的脸色马上暗淡下来,眼睛盯着桌子,只听得欧德海还在说道:“是你的同学写的吧,留学四年,同学之间还是有很深的情谊的。”
赵振戈:“是是,同学的信。”
李青岚抬眼看了赵振戈一眼,你怎么就不大大方方说出来,那是你女朋友阿米娜的信呢。
赵振戈急忙把话岔开:“李主任,重庆是大后方,生活还是比较平静吧。”
欧德海:“哎,老赵,什么‘李主任李主任’的,这是咱们的家宴,叫什么官名,就叫小李。”
这时,欧大嫂插话了:“就叫青岚嘛。”“对对,叫青岚,叫青岚,这样好。”欧德海马上附和。
李青岚:“赵厂长想怎样称呼我,有他的道理,对吧,赵厂长?”她停了一下,看着赵振戈,“你刚才说,重庆大后方比较平静,怎么会平静呢?日本鬼子的飞机常常来轰炸,比到我们根据地的轰炸还要多。”
欧德海:“哼哼,这****的小日本!重庆的事我们一会儿讨论,来来来,大家拿起酒杯,庆祝赵振戈的‘八一式’批量生产,来,干杯!”
大家都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痛快,这第二杯酒,祝贺小李的八一式子弹紧紧跟上,干杯!”欧德海又带头喝下了肚,“老赵,这枪和子弹,可是缺一不可,就像我们两口子,秤不离砣,砣不离秤。现在,这“八一”式已经造出来了,你们俩的问题也该总结总结了吧。”
赵振戈:“对对,我们已经非常愉快合作了两次,一次是“五五”式,一次是“八一”式,这次马上开始第三次合作,“五零”炮!”
李青岚没有一点表情,站起来到厨房去:“你们聊,我去帮帮嫂子。”
欧德海:“哎,小李,你不能走。”李青岚还是走了。
欧德海侧过身对赵振戈耳语:“嗨,老赵,你是装傻啊?”“装什么傻?”“我看你们俩挺班配的,我看得出来,她有情,你也有意,就挑明了吧,我都替你们着急啊!”“老欧,你真不知道啊?”“知道什么?”“我有女朋友了。”“是吗?是谁?”“在波兰,是个军医。”
欧德海一下摸不着头脑:“波兰?在河南还是湖南?”
赵振戈:“是外国,在欧洲。”
欧德海:“嗨!玩什么虚的?欧洲!你干脆找个火星上的吧。”
这时,欧大嫂和李青岚端着白面馍和小米粥进来了。
欧德海:“喝酒喝酒!小李,你一个女同志,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挺不容易。来,我再敬你一杯!”
厂部保卫部办公室里,平常是厂部领导轮流值夜班,今天是李加渝值班。桌上点着一盏煤油灯,灯下,李加渝在读一本小册子《斯大林是中国人民的朋友》。
一个保卫干事来到面前:“报告!”
李加渝抬头问道:“什么事?”
干事:“保卫部密件。”
李加渝:“给我。”干事把一个信封交给了李加渝,敬礼,出去。
李加渝急忙拆开信,信是章副部长写来的。信中写到“加渝同志,看了你汇报的有关赵振戈的材料,感觉材料充分,定性准确,要尽快地处理此事,以免给革命和兵工厂带来不必要的损失。不要怕担责任,组织是你的强大后盾,组织是一直支持你的。”
李加渝拿着信发了一会儿神,走到隔壁保卫科:“刘干事,陆干事,你们来一下。”两个干事来到李加渝的办公桌前。李加渝对他俩说道:“根据总部保卫部的指示,我对厂长赵振戈进行了一系列秘密调查,证明赵振戈崇洋媚外,有唯武器论的倾向,赵振戈迷恋资产阶级文化,有个外国女朋友,又要勾引我们厂的女干部,生活作风腐化堕落,私藏外国黄书,而且不服从党的集体领导,主观独断,为一己之私,违规召集全厂职工,扰乱兵工厂生产秩序。现在,保卫部指示立即把赵振戈控制起来,等候处理。走!”
两个干事几乎同声问道:“能这么搞吗?”
李加渝把保卫部密件给两个干事看了看:“你们身为保卫干部,不能只考虑生产,考虑谁功劳大小,要首先考虑的是组织的纯洁和安全。走!”
赵振戈、欧德海、李青岚、欧大嫂还在吃饭、喝酒。吹牛。
李加渝带着两个保卫干事突然光临。
赵振戈一看是李加渝,端起酒碗:“哎,李书记,来,喝一杯。”
李加渝声正色厉:“我来执行总部保卫部命令的,不是来喝酒的。根据保卫部指示,调查证明赵振戈有严重问题,现在宣布暂停赵振戈厂长职务,深刻反省,老实交待,等待上级处理。赵振戈同志,请跟我们回厂部保卫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