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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愧疚

随着迟宴的状态越来越好,云娘整个人也生风一般,迅速整理好了小竹楼,因着刘神医所言,拔毒的过程得持续三四个月,她不知娘娘的打算,自然得做好准备。

十几日一晃眼过去,迟宴也总算从木桶转移到床榻上,身子渐渐在转好。

这期间,原本还卧床修养的沈玥也安好胎,帮着做些家务。只是迟容轩却不敢让她干重活,沈玥拉着迟宴一阵埋怨,姑嫂俩提起当年的年少时光,都是一阵感慨。

“嫂子,我想早点离开。”迟宴半倚靠在床上,瞧着窗外大好的风光,一脸期待,“算算时间,我出来已经很久了,我怕他担心。”

同是女人,自然知晓牵挂的滋味。

沈玥如今一脸幸福,摸着还平平的小腹:“原本想着能够让你亲眼见到孩子呢,如今看来,怕是留不住你了。”

迟宴闹了个脸红:“其实,其实我回京之后还是可以和他一起来看你们的。”

“那可别。”沈玥摆手,“我如今和你大哥好不容易有这般安定的生活,可不想被打扰。”说话间,沈玥犹豫片刻,“这样吧,我去问问神医,看看是不是剩下的日子只要喝药便可,你等等。”

“什么?阿宴要离开?”听到消息迟容轩忍不住惊愕出声,“这身子才刚刚好一些,如何能经受得住波折?况且神医还说拔毒得慢慢来,哪有那么快的?”

“那么大声做什么?”沈玥横了迟容轩一眼,后者当即不敢说话了,“你难道还不了解阿宴吗?之前她是没多少日子,这才想着离开,如今身子大好,难道还忍受着有情人分离的痛苦?”

迟容轩嗫嚅了两下,叹了声气。

“好了好了,阿宴的事情我是支持的,况且云娘稍微懂些医术,也会武功,总能护她周全,你现在要担心的是,如何让阿宴宽心。”

迟容轩不以为然:“我们有什么好让人担心的?”

沈玥努了努嘴,看向的是云娘,迟容轩这才反应过来,之前村里人瞧自己目光都有些不对劲,怕是这云娘花了挺多钱的,财不露白这道理谁都懂,怕是又要离开了。

沈玥瞧着迟容轩反应过来,这才忙端着点心去了刘神医的屋子。

云娘一早便猜测到几分,所以当迟宴提出要回京,并不惊讶,只是默默的开始收拾行李。

整个家里,刘神医对沈玥尤其不同,是以当听闻沈玥的问题也不生气,直接写了个方子,感慨一声:“丫头,你这妹子来头怕是不简单,若是她离开了,你们也去吧,莫要待在藏云村了。”

虽说几十年过去了,藏云村的山民中未必有那些贪财好色的,可是前车之鉴,刘神医并不希望沈玥这般如自己妹妹倔强的女子受难。

沈玥感激的点头,示意明白,这才匆匆离去。

“阿宴,我让你大哥将药材准备好,这一路上你让云娘给你熬着喝,神医说的,余毒不多,若是不针灸的话拔除的速度慢一些而已,对了……”沈玥掏出荷包,塞给迟宴,“嫂子知道你和云娘这段时间花了许多钱,这人在江湖,有点钱嫂子才放心,这些钱虽然不多,是嫂子的一点心意,阿宴你莫要推辞。”

迟宴看向云娘,见她微微低头,明白几分,怕是她晕过去的那段时间又发生了不少事情,云娘一直瞒着她,不让她担心。

“好,就当阿宴欠着嫂子的,等来日阿宴来看侄子再还。”

沈玥点头:“好。”

等沈玥人一走,云娘知道瞒不住,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迟宴,预料之中的怒火没有,迟宴只是感慨一声:“原先我还想着怕是轩哥哥和嫂子在这藏云村待不长,听你这么一说,怕是咱们离开之后他们就得走了,哎,云娘,我竟不知你居然这般阔绰。”

那些钱可都是留给她的,毫不犹豫的散出去且不论,还打算一直瞒着她。

这般忠心的奴仆我,迟宴心中如何不暖。

果然如迟宴所料,第二日开门后,她被云娘扶着,就瞧见迟容轩和沈玥收拾好的行李,一家人简单的用了些早饭,迟容轩将门一锁,一行五人由水路往镇上而去。

迟宴这才明白,原来刘神医打算跟着两人一起,心下惊愕,想到神医对沈玥不一般的照顾,也了然几分。

迟容轩贴心的替迟宴雇了马车,瞧着两人换上男装,云娘坐在前头,利落的挥鞭,马车渐渐离去,这才感慨了一声。

“叹什么气呢?你应该祝福阿宴,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吗?”

迟容轩颔首,面上依旧有些不舍:“可是她这么小, 若是路上出事怎么办?”

边上刘神医气急:“我说你这臭小子怎么这般别扭呢?你现在关心的难道不该是我们往哪里去?总不能一直住客栈吧?”

从广陵地界回京,迟宴突然觉得长路漫漫。

“娘娘这般归心似箭,怕是皇上知道了不知道该怎么高兴呢,只是娘娘如今身子依旧虚弱,奴婢怕是病情得加重了。”

迟宴颔首:“你说的也是。不若我们还是如之前一般,一边玩着一边回京吧,反正好不容易逃出宫一次,若是这么快回去,往后得多久才能出来呀?

主仆意见一致,很快云娘掉转了一个方向,沿着另一条路而行,迟宴则在车厢里计划着路线。

三日后,两人来到凉州,迟宴正兴致勃勃的进客栈,想点一些凉州的特色菜,就听着大堂中有人高谈阔论,仔细一听,还是关于自己的。

“你们不知呀,自打皇后娘娘去了之后,皇上茶饭不思,整个人整整瘦了一圈呀,可见皇上乃是重情之人。”

另一人道:“我说瘸书生,你哪里来的消息居然敢编排皇上来了?小心你的脑袋。”瞧着原先那人缩着脑袋,这人极为得意,“我呢,也听说了一些消息,说是咱大曜的皇帝极为宠爱皇后,两人伉俪情深,皇后此番突然葬身火海,皇上为她风光大葬,十日不早朝,可见皇上的心意呀。”

他喝了一口酒,咂吧了一声:“就是不知这皇后是怎样的国色天香,竟惹得皇上弃了三千美人,独宠一人呀,若是,若是能叫我一见……”

蓦地,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嘴角不住的上扬,傻兮兮的开口:“美,美人?”

“你刚才说,瑾……不,皇上将皇后风光大葬,十日不早朝?”迟宴感觉手心都是颤抖着,满心的愧疚,她努力站直身子,生怕一个撑不住就软倒在地。

瞧着她不太对劲的云娘忙上前扶住她。

“是,是呀。美人,可曾婚配?”那人流了一嘴的哈喇子,也不擦,傻兮兮的开口。

云娘气急,狠狠的“呸”了一声。

“就你这癞蛤蟆的模样,也敢觊觎我们家主子,怎么,嫌自己活腻了是吗?我不介意给你一刀子痛快的。”说完,藏在袖口处的匕首刀光一闪,那人脖子上多了一道伤口,手法之利落,不仅仅是那人,大堂中的客人都觉得浑身一寒。

瞧着震慑住了众人,云娘这才搀扶着迟宴往话楼上走:“公子,我们先上去吧,免得这群人污了你的眼。”还不忘吩咐小二,“小二,待会儿将饭菜直接拿到房间来。”

等进了房间,迟宴这才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

“我的娘娘,您可千万别哭呀,神医可说了你这身子得好好养着,若是哭过了气可如何是好?”

迟宴一把抓住云娘的手:“云娘,你说当初我们布置这么一场戏,是不是真的将瑾年骗过去了?否则以他的性子,如何能十日不早朝?”

云娘的嘴唇嗫嚅了几下,并不开口。

“肯定是这样的,云娘,怎么办?我现在心里好慌,你说瑾年知道我还活着的话,会不会怨我恨我?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消瘦的厉害?”

云娘瞧着迟宴一颗心挂在皇上身上,无奈的叹气,耐心的安慰:“娘娘,您且放心好了,皇上心中只有您,如果知道您这一趟出来,解了身上的毒,怕是要高兴都来不及呢。”

“真的吗?”迟宴擦了一把泪水,还是忍不住落泪,“可是云娘,我只要一想到他当真了说不定心碎,我这心里就很是愧疚。”

“当初娘娘是自知时日不长,这才选择离去的,是为了让皇上短痛些,放心吧娘娘,皇上肯定会体谅您的。”

迟宴一听,这才渐渐安下心,但嘴上还是坚定的道:“云娘,明日开始,我们加快行程吧。”

正打算用完晚膳休息的两人并不知晓,两人已经被人盯上了。

客栈的角落处,一个男人缩头缩脑的盯了房间许久,见人一直不出来,忙转身离去。

且说迟瑾年这边,一路南下,虽说得到的消息时断时续的,但听闻两位公子气色不错,他的心也渐渐安下,只是到底是微服私访,遇到事情总不能视而不见。

“莲安,我怎么瞧着这眼见着就要到凉州了?近日凉州可有大事发生?”

莲安扶了一把老腰:“回老爷,这凉州近日并无大事发生,不过倒是之前曾经提过,南越国的奸细经常乔装打扮成商人混入其中,也不知究竟是不是真的。”

“南越国?”迟瑾年皱眉,“凉州可与南越国并不接壤,哼,这些跳梁小丑又想着在背后虚晃一枪。”

莲安连连点头,拍着马屁:“那还不是咱们大曜国国泰民安,被惦记上了?不过您说的对,不过就是一些跳梁小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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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集益,70后重要作家。曾就读于鲁迅文学院第七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浙江省作协签约作家。在《十月》《人民文学》《中国作家》《钟山》《天涯》等大型文学期刊发表小说六十万字。2009年获《十月》新锐人物奖。2010年获浙江省青年文学之星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