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罗夫人面容憔悴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唤来下人,锦绣听到房内声音慌忙走了进来。
“夫人!”
锦绣扶起她,罗夫人则抓住她的手,嘴唇苍白,急急问:“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锦绣,老爷呢?”
锦绣低了低眉,欲言而止,“夫人,老爷……老爷……”
罗夫人何等聪明,松开抓住她的手,颓然倚着榻栏急促咳嗽起来,锦绣慌忙走到桌子旁倒水拿给她,心疼拍着她的后背,“夫人不要多想,老爷是在等夫人好了,夫人病好了一定会来百合苑的。”
罗夫人喝了水喘过气,拿着茶杯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锦绣,在安远候府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她从安远候府回来丞相府的那段记忆是迷迷糊糊的,完全没有任何记忆。等她醒来便在了床上,头痛欲裂,大夫过来看了说她是淋雨受了风寒,需要好好静养。而这段时间老爷竟然也没有来看她一次,更让她奇怪的是百合苑外把守了不少守卫禁止她出去。
她不是傻子,就算记忆迷迷糊糊了,她身上的淤青痕迹也骗不了自己。
“夫人,锦绣……锦绣什么也没……”
“说!”她骤然睁开眼睛,寒着森然的脸色厉喝。
锦绣惊恐跪下,哭泣道:“夫人,不是锦绣不想说,而是怕锦绣说了,夫人会想不开。”
“我这把年纪了,在丞相府里有哪些大风大浪没见过?!锦绣随在我身边多年,应该很是清楚我的脾性,给我如实回答。”
锦绣咬着唇,声线颤抖道:“那天晚上夫人你跟着那位秦大人走了过去,让我在花园外等着。锦绣谨记在原地等夫人,后来安远候夫人看烟火时不小心掉入水里,所有人都惊慌了去救人。奴婢想着这么大动静夫人怎么还不出来,担忧夫人出意外就去花园角落寻找,却找不到夫人了。那时所有人都去守在候夫人的房外,奴婢也去看了,还是没有看到夫人,却看到本来应该和夫人一起的秦大人也在房外,这就让奴婢很是疑惑。正打算让候府人寻找夫人,就听西厢房传来尖叫声,众人涌去西厢房就看到、就看到夫人……”
罗夫人牙根紧紧咬着,一字一句似乎迸发着巨大怒火,“就看到了什么?”
锦绣吞了吞口水,“就看到夫人……夫人和洪公子在床上衣冠不整,夫人还喊着那那人为老爷,还……”
“啪”那只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吓得锦绣顿时噤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罗夫人面容扭曲,那双素来沉静的美眸血腥狰狞着,咬牙切齿挤出一个名字,“秦木兹!”
锦绣额头叩着地面,一动也不敢不动,罗夫人眼神尖锐扫向她,声音嘶哑,“继续说!”
“是、是夫人。”锦绣忍住发抖的身子,“奴婢当时、当时去拉夫人,夫人还推开了奴婢,最后是安远候吩咐下人把洪公子拉走。奴婢和两位小姐就扶着夫人回府,老爷见夫人衣冠不整回来,就让夫人跪在祠堂门前三天三夜……”
后面锦绣继续说了什么,罗夫人也听不见了,她满腔恨意,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在安远候府花园昏迷前最后一幕,秦木兹若花的笑容。
不用她去探查也知道,她被设失贞的事情是秦木兹做的。如今不仅她丢了丞相府的颜面,还连带将军府的颜面也丢了。
如此阴毒的法子,害她一夜之间身败名裂,成为天下笑柄。罗夫人忍住微颤的手,紧紧捏着被子,面容异常扭曲,眼神通红忿恨,完全失去了往日睿智沉静。
秦木兹!秦木兹!我蔡百合一定不会放过你,削骨剥皮,定让你偿还今日耻辱!
人性往往如此卑劣,她有权有势,身份就该尊贵,处处高人一等。而秦木兹无权无势,不过一介市坊盲女,就该卑贱,命若蝼蚁不值得存活。
可这世上哪来那么多三六九等的尊卑,所谓的尊卑莫过于一些人比普通人强大些罢了。有人自恃高傲尊贵,自然就要有人去纠正。
昔日倘若罗夫人不曾安排刺客前去掳秦木兹,让她险些命丧森林,今日也不会有她身败名裂之事发生。习惯了高处的人,有一天被自认为蝼蚁的人伤了,内心往往黑暗加倍滋生,不择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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