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跑啊,我仿佛回到了从前与雪儿在雨雪中漫步的张扬岁月。
那时的风儿没有这么大,雨也没有这么大,林夏牵着雪儿,雪儿挽着林夏的手,两人在雨中打着一朵伞花儿浪漫散步,看着雨中清新的树木花草,倾诉着青春热恋的心绪,直到彼此都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而今我和雪儿结合成一体,在倾盆大雨中苦苦寻找失去的另一半,这是多么痛苦而又密切的现实啊……
一路泥泞一路辛苦,我和雪儿终于赶到了120急救中心医院。
来到大厅,我犹豫再三,还是挣脱了她的身体,终究还是要她自己亲身经历这难以接受却又逃脱不掉的既成事实吧。
雪儿漠然地站在医院大楼里,似乎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刚才仿佛是一个可怕而又清晰的梦境吧。
她寻找似地向四下里看了看,我明白她依然不能够看到我,我只是林夏残存在这个世界里的一只灵魂而已。
我尾随着雪儿,看她一层层楼道地呼唤寻找着林夏的躯体,那种令人心碎的感觉是多么彻底痛楚的刺心锥骨啊。
今后谁能够陪伴雪儿,伴她痛苦,给她安慰,我忽然想到如果上帝能够再次安排另一个真心爱慕她的男子陪伴她度过余生,将会是告慰林夏在天之灵的莫大恩宠啊!
在一名交警的带领下,雪儿终于找到了林夏,那在太平间内冻得冰冷的我的躯体,虽然满脸的血迹已经给擦拭得干干净净,在诊断书死亡原因一栏里依然鲜明地填写着“失血过多”四个大字。
雪儿木然地抚摸着林夏冰冷的面孔,拉着他的手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还是接受不了这生命中的难以承受之痛,身子摇了一摇,一口气没有喘上来,晕倒在地上。
我默然、凄然以及惨然,试着再次接触林夏冰冷的躯体,可是不行,死亡气息依然把我阻挡在七窍之外。
我长叹一声,放弃了这最后的徒劳。
等到雪儿再次苏醒过来,已是午夜时分。
她被送到病床上,换了病号服,确诊患上了重伤寒,伴随着流行感冒之类的头痛、发烧、咳嗽等症状。
是的,她实在是太疲惫了,林夏的意外车祸对一向小鸟依人的她伤害太大,我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耳光,哎,也是贪杯惹得祸。
我依附在病床头的输液瓶上,生死相隔地守望着雪儿,这是目前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林夏的遗物静静地摆放在床边桌上。
一把带血的车钥匙,一只珍藏着他与雪儿幸福合照的真皮钱夹子,还有他生前的身份证,那崭新的第二代身份证,贴着雪儿顽皮笑脸的大头贴的林夏的手机,还有几枚硬币闪着银光,仿佛在冷冷地诉说着这人鬼永隔的陌生事实。
雪儿咳嗽着,痴痴地望着这一小堆遗物,禁不住再次泪流满面,她失控地啜泣起来,泪水染湿了半边枕巾。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我心里黯然,退出了房间,漂荡在走廊里一时情难自禁,不知所以。
就在这时候,走廊那头人影一闪,我发现竟是在韩家别墅里遇上的菜鸟明,这小子鬼鬼祟祟。,转入一道门后不见了。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悄悄地跟了过去。
只见菜鸟明转了几转,来到消防通道内步行楼梯的底部,站在暗门后,跟一个中年男人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凑过去漂荡他们旁边。
只听到菜鸟明一脸媚笑地说道,四大爷,小的已经查明白了,韩潮平发疯撞车以后就在这医院316病房治疗呢。这小子是真的发疯了,撞的那个惨啊,连肋骨都断了好几根,差点没有随他死鬼老爹喝孟婆汤去,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地输氧打点滴呢。
那所谓四大爷的男人欣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明仔,这是大爷赏你的四千块钱,拿好了。
菜鸟明屁颠屁颠地接过钱,点头哈腰地说道,四大爷,你放心得了,韩潮平这小子一嗝屁,这老韩家的亿万家产还不落到二房四大爷你的头上,以后有什么好事让小的效劳的,你老尽管知会一声得了,小的这辈子是跟定你老了,上刀山下油锅只要你一句吩咐就行。
我长出了一口气,原来,这中年男人就是韩老爷口里提到过的那个吃喝嫖赌、不务正业的韩有才韩四爷。
说到底还是争家产,我没什么兴趣,刚要转身走,就听到韩有才这厮嘿嘿地冷笑了两声说道,明仔,四大爷我现在就有一笔开价十万花红的买卖,你小子干不干。
韩有才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摞花花绿绿的钞票在菜鸟明眼前晃了晃,一边接着说道,只要你答应,这五万块订金现在就是你的,事成之后付清剩余五万块余款。
菜鸟明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伸手一把抓过钞票揣进怀里,连连点头哈腰地说道,我亲亲的四大爷哦,你老有什么吩咐只管提得了,还提什么钱不钱的,多寒掺小的啊。
韩有才阴毒地笑了笑,压低嗓门说道,那好,趁现在机会难得,你给我解决了韩潮平那个小兔崽子,记住,往死里弄,千万别留一丝活口。
菜鸟名闻听差点没吓个大马趴,面色都变了,哆嗦着说道,四爷,这可是杀人犯法的大罪啊,小的可干不了,你老还是找别人得了。
说着,他赶紧从怀中掏出那五万块钱捧给韩有才。
韩有才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那好,你猜你知道了四大爷我的杀人计划,我会不会放过你呢。
菜鸟明打了个寒颤,硬着嗓门说道,四爷,你总不至于在这里杀人灭口吧。小人的命虽然不大值钱,可是连累你四爷亲自下手总是不太好。
韩有才阴沉地点着头说道,菜鸟明你小子还敢威胁本大爷,瞧瞧你手中的钱吧。
说完,他轻轻地吹了个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