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颖看着坐在莫日根身边的洛明梵,是他的动作吗?
而此时的洛明梵,虽然面不改色,心里也是疑惑。除夕之夜的偷袭,不正是为了让朗月和巨鹰水火不容,巨鹰怎么会这么好说话的,就要宁颖一条命。是宁颖的计划吗?
两边人心怀鬼胎,继续着角斗。
洛明梵首先发声,“宁姑娘的命值钱啊,您一手促就的血海深仇,到头来,您一条命就能抵过,恩,好计谋。”
宁颖攥起拳头,青筋凸起,“洛明梵,你别在那挑拨,站着说话不腰疼。既然是我带来的麻烦,我一力承担,我就去会会巨鹰,看看是我的计谋,还是有人别有用心!”
“你们一起去。”莫日根突然出声,“我信不过你们这些中原人,洛公子,麻烦你和宁姑娘一同去看看。”
莫日根说完便带着一众人走了,伊戈尔走之前,看了宁颖一眼,摇了摇头。只留下宁颖、韩木飞和洛明梵三人,大眼瞪小眼。
“走吧,洛少掌门!”宁颖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也离开了帅营。
目送了所有人离开,韩木飞忧心忡忡。上一次能够退敌,是他从中作梗,但这一次,未必那么容易了。不论巨鹰还是朗月,都是屹立草原多年的势力,其中盘根错节,绝非中原人可以撼动。宁颖不得已而为之所流露的自信,也只是做给朗月看,否则,这红颜祸水一般的女人,早就被杀了几万次了。
韩木飞在担忧,担忧双方暗流涌动的交锋里,宁颖会出事。
两军阵前,宁颖着了件铁索软甲,红色斗篷迎风飘飞,右手执鞭,傲立阵前。
“谁敢要本姑娘的头,出来,我看看!”
对方阵型中,让出一人,坐在战车里,面色苍白,手握羽扇,银色狐裘裹的紧实,笑道:“宁姑娘想必是误会了,我家世子要的是姑娘这个人!”
对方出言轻佻,宁颖大怒,银牙紧咬,“步清风,你还没死啊!那就再吃本姑娘一鞭!”
步清风并没应招,反而躲回了阵型里。迎宁颖而来的,是个草原汉子。
因着生气,宁颖这一鞭子用上了八分力道,铁鞭破空发出嗡鸣声,直缠上那人的大刀。本是胸有成竹,这一鞭子不将人拉下马,也要断了他的刀。然而,事非她所愿。铁鞭刚一触到对方的刀,宁颖就觉得虎口发麻,险些长鞭脱手。
她暗暗咬牙,这感觉熟悉的很。除夕之夜袭营那晚,她有过同样的感受。那柄看似花哨的大刀,起码有百十来斤,宁颖仗着内力不弱,硬碰硬的碰上摩涩勒。她并不知道,巨鹰的这位世子,身怀项羽之力,她一个女子,就算内力高深,硬碰硬的比力气,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你是谁!”
“你未来的丈夫!”摩涩勒说完,哈哈大笑。
宁颖银牙一咬,怒气横生。武林之中,她的武功不算最好,但也不弱,江湖之大,她走了两年,见过猥琐好色的,却没见过人前阵前就如此轻佻的。
“哼,找死。”
宁颖存了杀人之心,手下招式越发狠辣。铁鞭不饶人,招招打在摩涩勒要害之处。摩涩勒力大无穷,宁颖四两拨千斤,摩涩勒渐渐发觉难以支撑,喘着粗气。
“你若做我的女人,我便放过朗月!”
宁颖理也不理,铁鞭三棱刺深深扎在摩涩勒右肩,摩涩勒右臂脱离,大刀掉落马下。
“我们中原有句俗语,叫做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摩涩勒,滚回去告诉你的谋士,要战便战!”
摩涩勒压着伤口,眼睛里却闪着幽光。在巨鹰部落,别说女人,就是男人也少有是他对手的。但这姑娘,打得过他,还伤了她,一身傲气豪爽,就连男子也自愧弗如。摩涩勒打定主意,一定要娶宁颖。
宁颖一心琢磨着,巨鹰要她换朗月这招是谁的计策,没在意摩涩勒的眼神。巨鹰世子再度负伤,两边鸣金收兵。
朗月大帐内,莫日根已经暴怒。
“宁颖!你竟再次打伤巨鹰世子,本王要用你的头,换我朗月宁静!”
宁颖心中烦闷,摩涩勒轻佻的话犹在耳,伤他,杀了他都不多。
韩木飞并未上战场,却有所耳闻,“原来,朗月部落也不过如此,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都要拱手送人。”
“你什么意思!”伊戈尔佯装暴怒,抢在莫日根之前,拍案而起。
“我说,伤了巨鹰世子正是好机会。”韩木飞挑了一眼伊戈尔,似笑非笑,“反正也是解不开的仇怨了,朗月巨鹰在草原争夺了这么多年,争什么?夺什么?难不成,都忘了?不如趁着对方除夕被袭,世子重伤,一举做大朗月之势,草原称王。”
韩木飞语气不疾不徐,声音也并不大,草原称王,四个字,却字字落在人心上。
莫日根不复之前的恼怒,突然笑了,“韩木飞先生言之有理,以您之见,本王当如何?”
韩木飞瞥了眼如同不存在一样的洛明梵,接着说道:“想必大王心里有了盘算,在下不好说啊。”
洛明梵睁开眼睛,眼神却依旧迷离,“沐兄何必谦虚,说说,在下也学习学习。”
“既然对方要我师妹,那不妨送他又如何。”
韩木飞声音轻柔,打在宁颖心上如同寒冰,“韩木飞!”
“别恼,我说着玩的。”韩木飞对着她宠溺一笑,柔声询问,“你去一趟,咱们打个里应外合,你看好不好?”
宁颖最受不了韩木飞这样的笑容,微微愣了下,随即点头,听不出语气地回道:“好。”
现实,总是是和想象差了太多太多。
大红色的草原袍子,头上繁复的辫子,不住的笙歌与舞蹈,都不是她想要的。想过太多次,都没有现在来得真实。
当韩木飞说出,要送她去巨鹰时,宁颖听到了心里那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有什么东西碎了,细密的,不能拼凑。
当她真的坐上出发去巨鹰的马车,明知道这一切不是真的,只不过是做戏,是假的,但她心里始终硌着,有什么东西放不下。
当她绕着营帐转了三圈,被人牵进屋里休息,她开始了紧张。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过是又一场的算计,和从前一样,只不过自己扮演了新娘。
此刻,当她跪在大红的毡子上,真要拜天地了,她的心抽了一抽。她懂得了之前的放不下颌紧张,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毕竟是女子,嫁人,不该是玩笑和算计。
宁颖不愿做这场戏,她心里早有了要嫁的人。
“新娘敬酒!”
宁颖手里握着银碗,迟迟不肯有动作。
“宁颖。”摩涩勒脸上挂着尴尬的笑,语气里略有不悦。
宁颖被他的声音惊到,突然间如同遭受了巨大的惊吓,手一抖,银碗掷地有声。宁颖一把掀开了自己的盖头,惊恐的看着四周。
“韩木飞。”破天荒地,宁颖竟带着哭腔喃喃道。
而另一边,从婚礼开始,就一直不自在的韩木飞,听到营帐里不寻常的响动,想也没想地冲了进去,恰巧听到宁颖的那一声低喃。
韩木飞看着娇小的可怜的无助的惊恐的她,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再不管什么计划,冲了过去抱住了她,“我好像,真的不能让你嫁给别人,我带你走。”
宁颖揪着的心,终于肯放下,安静的窝在韩木飞怀里,将一切都交给他。
“不好意思,韩木飞公子,在下实在不能放你走。”洛明梵身后站着步清风和一众少阳人士,将出口封死。
韩木飞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一心只想带宁颖离开,“小陌,别怕,我带你回家。”
别怕,我带你回家。
宁颖又一次进入了恍惚中,分辨不清事物,眼里只有飘忽不定的韩木飞。
韩木飞取下宁颖随身的铁鞭,丝毫不把洛明梵、步清风放在眼中。铁鞭破空,蛟龙之势。
宁颖的鞭法本就凌厉非常,此时铁鞭在韩木飞手中,威力成倍增长。洛明梵、步清风不管所谓江湖规矩,一起提剑迎战。
铁鞭速度之快,威力之猛,出乎洛明梵意料之外。步清风软剑绕上三棱刺,拖住鞭子速度,洛明梵长剑直取韩木飞面门,眼看正要得手。铁鞭无声抖动,竟带着灵蛇剑,凭空动了三分,打在洛明梵长剑剑柄,震的他虎口一震发麻。
洛明梵不理疼痛,攻势再起。步清风从旁配合,软剑如灵蛇,时不时的挡下韩木飞的防守。韩木飞也是头大,营帐地方太小施展不开,铁鞭又不是趁手的兵器,宁颖精神又不太正常。
韩木飞担心宁颖,一心要走,索性收回铁鞭,一把塞给宁颖。赤手空拳,用掌迎敌。洛明梵到底年纪太轻,看韩木飞弃了铁鞭不用,心里欣喜,手下两招便轻浮起来。
韩木飞横掌来切,正中手腕,长剑脱手。洛明梵心道不好,却还冷静用左手去接。韩木飞掌风一变,要给他当胸一掌,步清风从左边救急,软剑刺向韩木飞左肩。软剑到底快了半步,剑锋已然划破衣衫。步清风正窃喜,不想食指一软,竟没握住,剑锋下移,擦着肋下衣服过去,韩木飞毫发无伤。而在同时,韩木飞手掌落下,洛明梵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