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康一阵眩晕,苦于四肢无力。面对声若洪钟的父亲无能为力。
思维混乱,无法思考,某些东西凌乱无章,像是一各个片段强行植入脑海。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呼唤,头顶,眉心,喉结,心头,肚脐,下体处一阵撕裂的疼痛,如同一各个寄生的虫宿,有呼之欲出的欲望。
七处亮点是冥王最愿意看到的东西,生魂是冥界的基点。
“集中精神,醍醐灌顶,收束心结。”周乞边说边松开手。
一声鸡鸣,周乞打个哈欠,倦意袭上心头。
鸡鸣是冥界的巡视信号,从这一刻起所有的冥界生物将停止活动,就像是阴阳两界更替的独特的信号灯。
“晚上了,怎么会有鸡鸣?”周乞说着,一脚踏出房门。
一个影子闪过,稽康迷糊的双眼一亮。
门外嫣红的衣裳在风中划过,淡淡的体香只有一个人才有,那个女子的影子无数次的出现在自己的梦中。清新淡雅,丰韵绝伦。
“纳加!”他说,声音不大,但忽然紊乱的气血攻上了心头,胸腔一阵澎湃,一口热血喷涌而出。轰然倒地,高大的影子划落空间。
玉姬迟疑不绝,在她还未确定是否可以冒昧的闯入周乞的书房之前,她能够办到的只有静静观望。
是否是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书房是周乞的心腹但至少她再明白不过了。现在能够目睹周乞身行言教也是她所知道的破天荒的一次。
门外值班的两人手持长剑彼此无奈的对望,明知有难,又不可以进入,那么剩下的就是等候,看一向先知先觉的老爷是不是能够及时赶回来,将练功走火入魔的少爷救起。
“蛇!”其中一人高呼,能够在冥府的地界上看到竹叶青确实也是头一回。
既然进不去,外面的活动总是情有可原的。
两人各持长剑小心翼翼的迈步向前,在离台阶不远的地方,竹叶青忽然消失不见。
“哎呀,真是虚惊一场。”一个鬼影说,可是再回首两鬼顿时傻了眼。
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书房门豁然大开。一道道光眩目惊心。
一声紧接一声的凄厉的叫声,两个萤火虫样的东西飞升消失。
两鬼仅剩余的一个地魂中的精英二魄流失一魄,六神无主晕厥在地上。
玉姬轻轻擦拭稽康口角残余的鲜血,万千思想齐齐涌上来。
她清晰的记得那天稽康拒绝东华帝君的提亲,慎重的说他爱的人是纳加。可是感情是多么无奈的事情,如果在霸下,负质,以及他之间做出选择。她想霸下是天下最合格的兄长,稽康是天下最憨厚诚实的弟弟,负质才是她心目中的丈夫,她痴迷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薄薄的唇路以及临风吹箫的洒脱。
时间究竟有几多感情轮的到自己做主,更无论精挑细选。
还有那个梦,清晰的如同现实的预兆,霸下御风离去,背影清淡的如同一抹发白的记忆,负质对面不相亲,冷冷的笑,并说纵使来生亦无望长相厮守,而他却从水中远远的观望,然后悄然转身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曾经三个如胶似漆的俊郎少年如今已是劳燕分飞。
更何况曾经有过的感情,有些东西真的脆弱,经不起半点扭捏。
“好厉害的剑气!”一股冷风周乞大脚落地俯身一看,急忙朝书房奔过来。
玉姬急忙转身隐在结界内。
匆忙间周乞并不曾感知屋内异常的能量场,抬头一望太阳神剑还在,急忙俯身摸摸稽康的脉搏,脉息紊乱,时快时慢,嘴角依旧有鲜血缓缓的流出来,很明显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纳加!你别走。”迷糊中的稽康一把拉过冥王的手声色凄厉。
周乞摸过稽康人中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中,如果听觉不错的话他是在呼唤那个女子,那个有着俊美容颜的少女,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知道她就是王蛇和南海四公主的女儿,是太阴神剑的继承人,就已经足够。
“你是说她还活着吗?”周乞问,顺便点了他的经脉。
“别走,你听我解释!”稽康依旧小声的嘀咕,被梦魇纠缠着他听不到父亲的话。
周乞不急着替稽康疗伤,这点伤对习武之人算不上什么!
何况还有盛开在花园中的玫瑰蓝!
他需要的是一个信息,只要纳加还活着,那么太阴神剑的下落就要的放矢。而这场战争不战而胜,他一样保留千古清名。
“别走!纳加!”稽康声音哽咽,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周乞知道再问也无济与事,干脆点了稽康的睡穴四处搜罗起来。
魔瞳是冥界王族的异禀天赋,可以看到不同的能量场,除非他的结界高深到阻断能量波的扩散以及对不同波长的反射。
玉姬无处藏身,她的结界仅仅是一层能量膜,可以阻挡身体散发的红外线,进而消失在对方的视野中。但能量波却以正常的速度在结界内积聚。
倘大的是书房中,东西侧壁摆满了书籍典故,武学六艺,无处藏身。
只有一个地方是黑暗的。
太阳神剑的琉金架下被遮掩了光束的部分。当然玉姬并不知道那就是名震寰宇的太阳神剑。
转身缩影至架子下面,自从母亲三分魂魄融入她心房之后这样的变化简直是凤毛菱角。有时候真想不清楚母亲究竟是真神还是被贬轮回的修世佛,法力如此了得。要不是自己未曾开悟左心房中玉佛与右心房中玉玺的合苞方式,想想也该拥有真神一样奇妙变幻的能力。
周乞很奇怪!刚才明明看到一股不同于书房光束波长的光球在滚动,怎么一瞬间消失不见。
整个房间中能够干扰这种波长的只有一个地方,但如果不是神真的很难做到。
太阳神剑对不纯阴气的抵抗是本能的,而凡是现世的生物体都是阴阳双体。两相配合才是完整的健康的个体。今世阳性表现为男,阴性表现为女。
所以一旦接近太阳神剑将被销毁部分不纯的阴性。这也是冥王迟迟不能够单凭自己的力量打开剑鞘的原因。
一阵眩目的光太阳神剑浑身散发一种嫣红的奇异的光晕。像是某种呼唤激发起共鸣。
周乞无法靠近,因为他依旧是阴阳和体的人只不过修为高深有超人的能量波而已。
他用臂膀挡住眼睛,集中精神守住天冲,灵慧二阴魄。
玉姬同样也不好过,先是一点点光影弥散,然后是不知来自何方的强劲的吸引力。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开放,几乎是等待精神魂魄的自由出入。
好在始终还欠那么一点点力道。因此无法产生真正意义上的共振。
但他有一双御物术中的高等技巧……罗汉手。长距离探物。
玉姬很想逃出架子底朝外飞去,纵使有冥王相待也比现在好受许多。可是她现在完全动弹不得。浑身酥软并且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无限制的扩大,像是等待某种吻合或者说是被嵌入。
“老爷!”就在周乞的罗汉手离架子底还差一公分的时候,门外突然一声惊叫,将冥王集中的精神浑然打乱。
念力不足,法力失常。罗汉手不自觉的收回,周乞心中一荡,一魄流失,如同飞舞的萤火虫在剑光所至之处慢慢消融。
“不!”闫氏跨步向前,飞身踏上书案正好挡在太阳神剑的正前方,一道光束头顶的天冲魄和眉心的灵慧魄尽皆流失。闫氏头晕目眩,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周乞趁机追回流失飞旋在空中的一魄,落地长舒一口气。
因为突然吸收的阴元,太阳神剑的光收敛几分,玉姬趁机连滚带爬溜出琉金架底,无处可寻。
刚好看见周乞置在书架顶上的夜行服。急忙钻了进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周乞扶起闫氏将她搂在怀中轻声的问。
半身瘫痪不遂的闫氏浅浅的笑,像是秋季等待枯萎的花朵。
稽康似乎也被忽然的震动惊醒,睁着睡眼惺忪的双眼四处张望,因为焦躁他的嘴唇干裂出血,双目无神。
他看到父亲怀中的母亲,她干枯的笑容以及苍白如纸的脸庞印证一个猜想不错的事实,闫氏已经被废去了一千年的功力,几乎成为一个半残废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他问,声嘶力竭。
周乞面对稽康的疑问无言以对,现在还能够说什么,似乎一切表白都太晚,无法挽回她的健康和青春。
失去法力的人自然无法抵御自然亘古不变的轮回,苍老是早晚的事情。
稽康勉强的爬到母亲身边,抱着闫氏哭了,头一次哭的歇斯底里。
周乞张开宽大的臂膀将他拥进怀中,稽康没有躲闪也没有拒绝,一家人抱成一团。
玉姬强忍着悲伤趁冥王不注意偷偷溜出书房,御风朝外飞去。
夜色深沉,冥都街上人来人往,车马宣扬,酒肆茶楼张灯结彩,准备即将来临的鬼节。
冥府大门深闭,寂静如初。
深切的忧伤袭上心来,一滴泪顺着玉姬的脸庞滑落,滴在石台阶上破碎零落。
生活对人的束缚如此深刻,究竟该怎么样才能够懂得满足和珍惜。
“玉姬。”李三在门外惊呼,能够在冥府上见到她确实令人意外。
女子缓缓的抬起头,看到李三孤单的站在对面,他有一双负质的眼神。温情并且不可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