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侯府后院如画中仙境一般,普通的夏花攒簇,姹紫嫣红,幽幽香味窜入鼻尖,令人不禁恍惚。
兴平侯南宫俊杰与宁阳王赵沱稍稍闲聊几句,而南宫妙玉只得默默跟于一旁,不断地琢磨着该如何是好。
赵沱长相俊朗,且身份显赫,若是与他攀上关系,这个素日瞧不上自己的南宫俊杰自然会将些许心思置于她身,到那时,入后宫之路倒是更为顺朗,然而此刻,她必然需要矜持一番。
“不知南宫小姐平日里是否也喜欢游湖赏花呢?”
宁阳王赵沱微抬桃花眼,将视线投于默然不语的南宫妙玉之身,总觉有些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甚是。”
南宫妙玉尽力压制着心中的窃喜,睁着澄澈的眸子瞧向赵沱。
“那便是好的,本王也是喜爱着这些,若是有机会,定要邀南宫小姐一同前往,良辰美景佳人,倒是不错!”
赵沱细细琢磨着,似是啧舌,双眼之中的精光却是无人而见。
三人也是近了侧门,待朱色落入眼帘,兴平侯暗自咳嗽了一声,见自个儿女儿能与宁阳王闲聊几分,便是愈发想为他们创造机会。
“宁阳王,若是如此,南宫便是先行离去,还请莫是嫌惹了小女。”
兴平侯侧目,却像是在向南宫妙玉警示着,南宫妙玉垂眉,全然不言。
这种时候无论表达什么态度皆会对接下来的事儿造成影响,倒是沉默为最好的法子。
南宫妙玉眼底泛起涟漪,隐下几丝跃动的情绪,才是缓缓抬首,娇羞模样尽显。
“兴平侯既然有事便是不必耽搁,本王自是不会劳烦任何人,只是与南宫小姐游走一番,兴平侯不必太过在意。”
赵沱轻声而语,桃花眼微挑,将欲望之色全然显露。
“是,南宫就此告退!”
兴平侯见宁阳王对南宫妙玉如此有兴趣,便是识趣地自行从转角而退,南宫妙玉瞥眼,暗自冷笑。
“恕本王直言,不知南宫小姐平日除却游玩,还有何爱好呢?”
赵沱缓缓踱步,薄唇微启,便是问出了这个令南宫妙玉一怔的问题。
“自是呆于房间,连着游玩都少了,那还有什么爱好?”
南宫妙玉微微蹙额,余光却一直落于赵沱的神色变化。景康王朝的王爷,应当是见过各色女子,若是不语出惊人,如何让他能够将自己放置于心上呢?
“哦?竟是此番,本王以为小姐会言琴棋书画此类物事!”
赵沱果真闪过一道诧异,愈发觉得身旁的女人值得他前去压下筹码,这个人,若是进了宫中,怕是会掀起另一番风浪。
“呵呵,王爷多想了,琴棋书画,此为嫡女所为,而似妙玉这般不得宠的庶女, 又如何攀得上这些呢?”
南宫妙玉贝齿咬唇,直至苍白也是不自觉,委屈的模样尽显,惹人垂怜。
赵沱握了握拳头,方是令自己清醒于方才的慌神一刻,勾唇浅笑。
“南宫小姐真是爱开玩笑,兴平侯府的女儿,哪里会差呢?”
一句话倒是将双方都夸许了一顿,倒是让南宫妙玉不知如何说辞了,这个王爷,看似轻挑尽享风花雪月,恐怕心底也是为了皇位之争而隐藏情绪,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人。
“王爷真是说笑了,贵为宁阳王,妙玉能够陪王爷肩畔而走,已是荣幸之至,那里还能要求王爷多加垂怜呢!”
南宫妙玉娓娓而语,心中早已是列下了各种打算,只不过,她并不甘心只被王爷赏识,她要的是入宫,她要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而这些人,不过只是道路之上铺下的棋子罢了。
“本王倒是从未听说过南宫家竟还有如此一个能言会道的小姐,如今瞧瞧,自是以前孤陋寡闻了!”
勾唇而至,赵沱撩拨过一枝翠叶,隐下眉间突过的窃喜。
“庶女而已,怎么能够污了宁阳王的双耳呢!”
南宫妙玉故作挑衅,将全身之刺显了多数,完全体现了与景康王朝普通女人的不同之处。
“呵呵,若是南宫小姐真的会在意这些身份束缚,哪里还会在这儿与本王说了那么多呢!瞧这天色也是不早了,本王也该回去了,期待下一次荣幸相遇。”
赵沱轻笑,恭谨地拱手离开,而南宫妙玉只是暂停脚步,目送着他的背影,悄然不语,只是细细于心间琢磨这些事儿,看样子这宁阳王应当是注意到她了,而且,关键是南宫俊杰的思虑。
“小姐,你怎地在这儿了,方才不是还在池边吗?怎地突然就来这儿,万一被夫人和老爷瞧见可怎么办?”
正当南宫妙玉沉思之时,良缘的喋喋不休一下子就将她打回了现实。
“你这怎么就怎么多话呢?啊呀,真是比上老婆婆,回去了!”
瞧着自家小姐这般不在意,良缘可是比谁都急呢,瞪大了双眼滴溜溜地转着,脚步“哒哒哒”地落入双耳之中。
南宫妙玉只是柳眉蹙着,丝毫不愿听到这些个大道理。
“小姐你怎地自昏睡过来便是这般奇怪模样?”
跟于南宫妙玉身后慢慢踱回佳轩院,转过院墙,便是一片突如其来的荒芜情景入眼,正值夏季,却是荒草横生,南宫妙玉不屑地瞥过几眼,才是随着良缘走进略显破旧的房间。
房间摆设不多,一道红木屏风遮掩了低矮的床榻,一张普通木桌置于房间正中,掠取了些许视线焦点。
南宫妙玉一想到其他人儿皆是好吃好喝,唯有她颇受鄙夷,便是恨意满满,以她的聪明才智,必然是要在这个世界一展所长,女主角的位置非她莫属。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的到来,不过是冥冥之中的一个错局。
“小姐,已然很晚了,还是先喝了药再说!”
良缘见自己小姐稍敛眉色,便是趁机端着有些凉了至浑浊的退烧药递至她的面前。
“什么药,我又没有病,真是有意思!好好地非让我吃这药,没听说过是药三分毒吗。”
南宫妙玉一把躺在了嘎吱作响的床榻上,舒展着困乏的身子,一点儿也没有下来的意思。
“小姐,注意仪容,你这怎地像个……”
“像个野丫头?你这个丫鬟怎么那么不知道规矩?”
见良缘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南宫妙玉便是下意识替她说了,愈发瞧见了她眼中的诧异之色。
“小姐,良缘不是不懂规矩,良缘只是……还请小姐不要生气,千万不要告诉夫人,良缘以后一定不敢了!”
良缘瞥过南宫妙玉嘟起的粉唇,一下子跪倒在地,若是南宫妙玉没有加以阻拦,恐怕下一刻就是 磕头认错了。
“小姐……”
“我看你真是个傻丫头,什么事都弄不清!你看我像是那种随便治你的罪吗?”
南宫妙玉轻叹一声,真不知该说什么了,摸着良缘的脑袋瓜子,真想知道她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小姐,老爷和夫人那真的没有事情吗?”
良缘怯怯地开口,只怕自家小姐再一次说自个儿拙笨,万一被夫人派到其他地方受苦就完了!
“能有什么事儿?想必兴平侯这会儿正是在琢磨着怎么将我的地位给弄上去呢!”
南宫妙玉全然没有掩饰,只是耸了耸肩,双眼之中皆为不屑。
“小姐能确定不是在说胡话吗?”
良缘乖巧地伫立于一边,期待的答案还没有响起,而门外倒是出现了传唤的声音。
“小姐,良缘出去瞧瞧!”
南宫妙玉勾唇,娇颜之上染上了几分冷意,如果不出她所料,应当就是兴平侯要找她问话了吧!呵呵,趋炎附势,谁又不是呢?
“小姐,老爷唤你过去一趟,说是在书房……”
良缘的声音携了满满的诧异,可是看着那通报下人恭敬的样子,似是也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难道是老爷良心发现,要将这个平日毫不受宠的庶女当做掌上明珠了吗?
“好的,良缘,你在房间之中准备晚膳吧,我去去就回。”
“小姐可千万要小心啊!”
“爹爹唤我过去,小心谁呢?”南宫妙玉回眸一笑,媚态而生,一声“爹爹”愈发令良缘惊叹。
从前自家小姐可是从未这般亲昵地称呼过呢,而如今的局势看似也是小姐占了主导地位,不就是一个下午的功夫,怎地就改变了那么多?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良缘紧盯着两人缓缓而离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通其中奥秘所在。
书房,兴平侯南宫俊杰负手而立,背对着书案,倒是多了些清冷的感觉,而他也正在思忖着如何令自己的女儿帮自己一把,想来此事应当也是没有问题,南宫妙玉自由乖巧至极,可是方才只是一会儿的接触,却令他全然改变了这些印象,怎地,就变化如此之大呢?可是如今……
“爹爹!”
脆生生的声音入耳,南宫俊杰转身,拂袖屏退了下人,脸色微恙。
“乖女儿,今个儿与宁阳王聊得还好吗?”
沉稳的声音突然间令南宫妙玉心生不喜,如此大的态度转变也不是人人都能够接受的,不过幸得她并非原来逆来顺受的南宫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