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王游玩之时无意遭受重伤,当时语嫣正欲山中采茶,见了便是将他救回家中好生治着,不料几月后,突然而来的黑衣人于夜中袭击了村子,南阳王及时发现带我出逃,但是村子上下百余人,却是皆是因此丧命。”
淡淡的口吻仿似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但是许语嫣言眼中的恨意却是令冉如胭明白她所承受的痛苦。
“语嫣父母早年因病而离世,皆为村中人照顾,语嫣才能活至至今,但是,他们却都因为语嫣救回一人而死于非命,语嫣真的不甘心!”
“既然事情是因南阳王而起,莫不是他不愿替你报仇?”
冉如胭假意担忧,心中却是暗自忖度这一切。
“他只说时机未到,可是语嫣却等不了了,南阳王要顾虑的太多,语嫣只是一介小女子,只要能报仇,什么也不怕。”
许语嫣垂眉,声音愈来愈小。
“那你又能如何?凭你一介采茶女,又能怎么报仇?”
冉如胭不禁嗤笑一声,极为不屑地瞥着许语嫣,许语嫣咬唇,久久才重新开口。
“语嫣希望珍姬可以帮助……”
话未完,冉如胭便是将其打断,皱眉之意
“帮助?语嫣姑娘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冉如胭垂眉轻笑,虽将僵局打破,却是冷意更甚。
“珍姬只是小小姬位,哪里养得起如此多的无用之人?”
语嫣咬唇不语,只是细细看着俏笑的冉如胭。
“昨日娴嫔赠了我一页诗词,只可惜,那是卫贵姬代写代交的,啊呀,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儿呢,不知道语嫣姑娘有什么想法吗?”
冉如胭故意点出这件事儿,假意询问着许语嫣的筹谋,许语嫣心中也是明白,这是珍姬在给她一个效力的机会。
“语嫣觉得,既然娴嫔赠了贺礼,必然是好意,珍姬应该帮帮她!”
“呵呵,帮帮她?语嫣姑娘觉得,该是如何去帮呢?”
冉如胭挑眉而语,抚着尾甲的朱色琉璃,淡然地瞧着皱眉的许语嫣。
“珍姬不妨听语嫣细细道来。”
类似于呢喃的声音渐出,冉如胭听了这采茶女的计谋,勾唇默允,看来,这一把剑还真的是老天爷赠与她的呢!
日暮将至,长安殿中,笑意盎然。
娴嫔林婉柔坐于主位,一挽碎花云月髻,一支镂空缀玉金簪慵懒斜插,而又一身淡紫色纱裙裹身,曼妙身姿备现,对襟内衬云纹绸缎,点点银线勾勒着海棠美状,于外袍之上添了几分素雅之姿。
卫清歌不知听了什么笑话,竟是掩嘴轻轻一语,绞丝月云银钗轻颤,百合双髻之上珠钗而缀,白衣绣兰裙一袭而下,直直遮了秀足绣叶小鞋。
“娴嫔所写诗词可真是好呢,根本不逊卫姐姐半分模样。妾真的是感激非常了!”
冉如胭本就是以答谢贺礼之名拜访娴嫔,自是一番寒暄时候要点出这个,不然便是要弄巧成拙了。
“那里的事,卫贵姬的文采你我皆知,本宫这,不过是随意堆词凑句罢了!”
林婉柔轻轻以帕掩唇,也是轻声一笑。
“不过,妾倒是没有娴嫔娘娘这古琴之艺,娘娘的才色,妾自是难以相提并论的!”
卫清歌听此连声寒暄,隐下了眉眼之中微微的不喜之意,表面上倒是不露分毫。
“呵呵,卫贵姬说笑了!”
林婉柔愈发大喜,却是仍旧不失主位身份。
“娴嫔娘娘,妾殿中曾存有一种稀有茶叶,唤为红豆魂,今个儿特意带来让娴嫔与卫贵姬品品。锦翠!”
冉如胭伸手示意锦翠取出纹龙朱色锦盘之中摆置的一罐茶叶,而娴嫔便是令春芽唤宫婢取了些许热水。
“珍姬真是客气了, 不过本宫确实从未听过这般名字, 可否呈上来瞧瞧?”
锦翠听此将锦盘缓缓呈上,春芽揭开盖子,一股暗暗的红豆清香瞬时随风而出,幽幽却是愈来愈浓,林婉柔微微掩鼻,似是害怕其间多了什么有毒之物。
“茶叶倒是好茶叶,不过若是本宫一人独享也是不妥的,卫贵姬与珍姬也是共饮一杯吧!”
红豆魂不仅有红豆之香,更是微微泛红,经过特殊炒制之后蜷缩至红豆大小,色泽愈发相像。
冉如胭挑眉,微笑之间略有冷意,不过,她既然明目张胆而赠与,自然是不会落下任何把柄,许语嫣为采茶之女,于茶叶方面懂得颇多,这一点,倒是可以相助于她。
热水一下子涌过少许红豆魂,淡淡的红豆香气更加浓烈,却是毫不刺鼻。
冉如胭细酌一口,微微啧舌,而意料之中,卫清歌与林婉柔也是大喜之色。
“红豆魂,好茶好茶!本宫便是多谢珍姬心思了。”
林婉柔心知冉如胭也不敢做什么手脚,便是稍稍缓了些许神色,仍旧浅笑淡淡。
“妾是应该的。娴嫔娘娘不必客气。”
冉如胭驾驭言辞的能力令卫清歌望尘莫及,唯恐说错什么,卫清歌便是垂头饮茶,不语依旧。
“既然天色不早,妾便是不再打扰了娴嫔娘娘用膳!”
见事情已成,冉如胭勾唇福身,锦翠缓缓退于她的身旁,扶上了她的玉腕。
“那本宫便是不送了,珍姬可是走好!”
林婉柔自知其中有些奇怪之处,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鼻尖红豆之香萦绕,幽幽乱人心。
冉如胭抬眉与卫清歌对视一番,方是缓缓离开。
踏出主房间的那一刻,冉如胭稍是松了口气。
“珍姬……”
“今个儿皇上应当是会来这长安殿吧!”
冉如胭暗自呢喃,将锦翠的思绪一路打断。
“娘娘,你怎会知晓?”
“呵呵,我怎会知晓……”
冉如胭掩唇一笑,悲凉之间突然闪过一道精光。
赵淮的心思她又怎会不知?他既是知晓娴嫔林婉柔赠了她生辰贺礼,定然是不会驳了林婉柔的面子,如此斟酌于朝堂之上,这,便是赵淮了吧!
是夜,月色渐渐笼了处处,冉如胭斜倚于半启的窗户边,感知着微风拂过面庞的凉意,却是不语。
“珍姬,你怎地还在等?”
锦绣推门而入,而许语嫣同样也是随之碎步进入。
“珍姬,相信语嫣,若语嫣没有料错,红豆魂与白芷之香相混,一时未有起效,但是久而久之,便是会多了合欢散的作用!”
许语嫣言道,双颊微微泛红,但是依旧抬眼正视着冉如胭的狐疑之眼。
“语嫣姑娘,我静候佳音,既然让你一试便是信你的,我从来便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那珍姬怎么是……”
这下反倒是许语嫣有些疑惑了,明明冉如胭双眸之间透露的便是质疑眼神,怎么会出错?
“怎么是这般神色是吗?我这是教授于你的第一课,不要相信他人神色神情,你需要注意的是她所隐藏的东西。”
冉如胭缓缓靠近许语嫣,冷淡的目光透过她恍然大悟的模样,不禁勾唇一笑。
“这么说珍姬是愿意留下语嫣了吗?”
许语嫣这般思量着,便是笑了笑,以为自己有了机会。
“事情莫要说得那么早!”
冉如胭依旧冷冷而语,将许语嫣完全晾至一边。许语嫣漠然不语,不知该如何辩驳。
“珍姬……长安殿那边似乎出了大事……”
锦翠匆匆抛入房间,未曾喘过一口气便是大体说了情况。
冉如胭细细琢磨,便理清楚了,应该是皇上前往长安殿歇息,本欲是令林婉柔弹奏一曲古琴,不料她的目光愈来愈怪异,最后竟然双颊通红,更加是自己扯乱了身上的衣衫,欲要引诱皇上,皇上一时间怒不可遏,便是离开了长安殿,并勒令林婉柔禁足三月。
“娴嫔没有起疑吗?”
冉如胭饮尽一杯茶水,微勾红唇。
“如今娴嫔仍在错愕之中,想必是难以承受此番变故,不过,今个儿只有珍姬与卫贵姬前往过她的房间,而且珍姬赠与红豆魂,锦翠难以判断皇上是否会查到珍姬的身上!”
忖度了各方面,锦翠额上汗珠微冒,有些焦灼地瞧着自家珍姬。
“查?依语嫣姑娘所说,这皇宫之中,对于红豆魂的记载并不是十分详细,而那只是山村之中的一个小法子罢了。即便是查到了茶叶之上,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语嫣姑娘,你说是吗?”
冉如胭挑眉,目光冷峻地盯于展开笑颜的许语嫣之身。
“语嫣觉得珍姬所说十分考虑周详,当初语嫣便是这样想着,没有任何痕迹,才选择了这样一种方法。”
许语嫣连忙上前奉承,生怕冉如胭忘却了自己的功劳。
“你做得很好,不知道留在我身边做一个宫婢,可以吗?”
冉如胭虽是询问,但是肯定语气灼灼。
“语嫣愿意,只要能为语嫣报仇,语嫣必定为珍姬赴汤蹈火!”
许语嫣满眸的仇恨迸溅而出,略过了冉如胭微微勾起的笑容。
这样一枚棋子,为何不收?
“从今以后,你名为锦玉,而你只是我身旁的贴身婢女,你与南阳王再无瓜葛!”
冉如胭明知南阳王赵泺必然会来着排云殿寻找许语嫣,依旧这么跟她说道,冉如胭相信,只要心中有着仇恨,许语嫣便会一直呆在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