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两刻钟过去,若瑶才是匆匆推开殿门而入,门外些许嘈杂之声瞬时被厚重的殿门格挡于外。
“回禀湘公主,雅贵嫔,珍贵姬房中并无任何与戚嬷嬷房中香碳有关的东西。”
若瑶抬首,瞥过冉如胭一眼,略微松下一口气。
看来,这件事儿应当真的与冉如胭无关了,那么,便是南宫妙月,那个厉害的角色,湘公主又是该怎么办呢?
“没有?怎地可能?这件事儿,果真是与珍贵姬无关吗?”
赵湘不可置信地瞧着冉如胭,捏着帕子的十指略是苍白,后才是贝齿咬唇,缓缓而语,双眸之中尽是无可奈何之意。
“湘公主,如胭方才已然说过,如胭同样是不愿戚嬷嬷离世。自然是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儿。”
冉如胭微微敛眉,这个时候也并没有咄咄逼人之意,她明白,此刻赵湘心中早已是不知是什么滋味儿,若是她能够在这等时候博得赵湘信任,今后后宫之中,应当是可以方便许多。
“雅贵嫔,既然是这般,本宫便是打搅了,着实抱歉,珍贵姬,本宫答应你的一个要求,今后也定是会履行!”
赵湘猛然间转身,丝毫不曾瞧着秦思容与冉如胭,便是由吉祥扶着缓缓走出了正殿,绣花鞋所发出的脚步之声略显凌乱,好似将赵湘心中的情绪尽数表露了出来。
“珍贵姬,对于这件事儿,你是如何想的?”
赵湘前脚刚走,秦思容便是拧了眉头,轻柔地问道。
“雅贵嫔,如胭果真是不知,若是知晓,方才定然是稍稍同湘公主说了一些了。太医所眼言,问题出在香碳上,但是,戚嬷嬷感染风寒之时,如胭也曾瞧过她,她的房间之中窗门紧闭,唯有香碳熊熊而燃,这对于戚嬷嬷的身子也是极为不好的。湘公主并未说清楚到底是香碳的什么原因,因而如胭也是尚不明了事情。”
冉如胭稍稍行礼,便是将心中所想大概说了出来,眉眼之中同样是染了淡淡的困惑之意,但是她明白,秦思容心中应当是在怀疑南宫妙月。
这个时候,若是赵湘以为南宫妙月做了手脚,便是自然是会将她牵扯而下,倘若南宫妙月出了事,最开心的莫过于秦思容与林婉柔。
“本宫也是这般觉得,不过,湘公主在后宫之中过于放肆,如此,便是也能够令她稍稍收敛一些,至少让她明白了后宫并不是她一人独大吧!”
秦思容缓缓说道,自座椅之上起身,正欲同冉如胭说着什么其他东西,冉如胭便是明了了她的意图,匆匆行礼之后离去。
秦思容在这个时候说那么多,无非是想要借冉如胭之手除了南宫妙月等人罢了,但是,这件事儿,她是真的不能掺和,而赵湘自然是能够成为她手中的剑。
“珍贵姬,你可真是神了,竟然知晓今个儿会有人来搜查,竟是把那块香碳藏好了吗?”
主仆双双行于已然扫过雪的青石板上,一把偌大油纸伞将风雪尽数遮挡而过,似是连声音都被吹散了。
“锦翠,今后莫是说这般话了,若是被他人听见了,又是一番波澜,而且,那个香囊并不是我特意丢掉的,不过是昨日赠予锦绣之时拿错了,方才才是想起来。”
冉如胭稍稍松了一口气,双眸之中却是毫无涟漪,好似在讲着他人的故事一般。
“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瞧着,珍贵姬眼中也是有顾虑,不过片刻之后便是一副胸有成竹模样,锦翠自以为珍贵姬是在诓湘公主呢!”
锦翠稍稍以另外一只手拍了拍胸脯,却是无意之中携了些许雪花。
“珍贵姬,这场大雪来得可真是突然,后宫之中皆是传了,这场大雪是南宫贵人所带来的,因而陛下一心悦,便是封她为玉姬了,想来,玉姬这个时候在延华殿之中也是开心至极了吧!”
这般说着,锦翠便是有些嫌弃般将白皙的手掌间的雪花抖落,却是才发现,手掌之中只剩下了一摊冰水,怎地都是有了痕迹了。
“这场大雪,不仅仅是大雪!”
“是啊,它还是令玉姬莫名其妙地升了位分,真是的……”
锦翠自然是不明白自家主子这一刻心中所想,便是以为冉如胭是在思索南宫妙玉升了位分一事,但是实则,冉如胭不过是想起前一世中,她因为这场大雪彻底失去了恩宠。
只是这一切,仅仅是她一个人的记忆,一个人的心头之殇。
小腹之间的疼痛好似还在袭遍全身,冉如胭不自觉地抚了上去,才是顷刻间回了神,瞥过锦翠略是震惊的眼神,假意什么都不知晓,只是缓缓向前走着。
长廊之外,大雪纷纷扬扬,也是不知它要落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停歇。
赵湘同样是行走于已然打扫过白雪的宫道之中,只是那白雪一直不止,一路过来,宫婢皆是只得是手捧着扫帚,时不时便是自殿门的檐下走出,将落了些许雪花的地面打扫干净。
“湘公主,湘公主,莫是走得这般急了,可是要伤了身体呢?”
一旁撑着油纸伞的若瑶已然是双颊泛红,言语之间,口齿间冒出阵阵白雾,一下子便是遮掩住了自个儿的视线。
“不走得急了,咱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到翠雪殿呢?”
赵湘淡淡呢喃一声,好似所有的情绪皆是被她遮掩住了,只不过,那双美眸之中的目光已经是黯淡了下来,略是呆滞地扫过身边的景物。
“奴婢见过湘公主,湘公主万福。”
面对着宫婢的行礼,赵湘同样似是什么都没有瞧见,便是抬首直直地行了过去,而宫婢也是听闻过湘公主的脾气,她不理睬宫婢也是正常之事,便是没有多加疑惑。
宫婢行礼过后便是提着扫帚匆匆跑向了宫道两侧的檐下躲雪,或是还腹诽着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白雪的咒骂。
“湘公主,咱们快到了,莫要这般了,若瑶也是知晓湘公主心中之苦,但是湘公主也不必因为这般就累了自个儿的身子啊!”
若瑶搀扶着赵湘,似是努力在将赵湘的步履拉慢,一次又一次尝试,却是徒劳无功。
“若瑶,谁说本宫心中苦?本宫可是湘公主,怎地会因为这等小事便是生了气?”
赵湘勾唇轻笑一声,却是愈发令若瑶担忧了。而若瑶只觉自个儿说错了话语,便是不再启唇,生怕自家公主因为自个儿所言愈发悲哀。
“戚嬷嬷的尸首可是……”
“回禀湘公主,太医已然是检查过了戚嬷嬷的身子,是因风寒引起的自然死亡,并不是因为香碳,而香碳里,也没有什么添加的东西,之前,恐怕是咱们想错了。”
若瑶稍稍一愣神,便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将心中想法斗胆告知自家公主。
“之前,本宫不过是想要诓顺妃和珍贵姬,假意说是太医告知香碳之中出了问题,却是发觉这二人皆是没有问题,可是,本宫还是不信,戚嬷嬷明明已然好转,又怎地会落得这般?”
赵湘抬首,瞧着油纸伞外不断落下的雪花,心中思绪万千。
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将事儿弄个水落石出,否则,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若瑶,接下来, 你也是要派人盯紧了顺妃抑或是珍贵姬,本宫就是不信,她们两个都是会没有问题!”
“兰皙见过湘公主,湘公主万福。”
翠雪殿门前,兰皙已然是伫立了许久,不时地向外探望,想必便是在迎着赵湘的归来。
“兰皙,你怎地在这儿,怎地不回房间呢?”
若瑶颇为疑惑,便是上前问道,而赵湘听此也是略微奇怪着,只是瞧着兰皙,好似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嘛!
“回禀若瑶姐姐,热水已然准备完毕,还请湘公主前往房间泡泡手脚,便是能够驱寒,姜汤仍在火上,兰皙这就前去端来!”
若瑶与赵湘都还未答应,兰皙便是冒着雪匆匆脚步回了自个儿的房间。
“这个兰皙怎地这般了,真是令本宫刮目相看了!难道若瑶,你已然同她说起过宫中规矩了吗?”
赵湘紧迈几步,便是同样迅速行于油纸伞下,而若瑶却是有些糊涂,自个儿应当是从未说起过吧?
“许是兰皙瞧出了湘公主并不是十分欢喜于她,她才是这般讨好于湘公主吧!”
“也是,也是,不过,皇兄府中的人,这般讨好于本宫,又有何用呢?”
赵湘略微呢喃了一句,倒是令若瑶未听清她说了些什么,只是瞧见了自家主子微微皱起的眉头罢了。
“对了,湘公主,戚嬷嬷的尸首如何安置?”
若瑶瞥过一眼戚嬷嬷的房间,一想到此刻冰冷僵硬的戚嬷嬷仍是躺于床榻之上便是觉得头皮发麻。
“命宫人带戚嬷嬷的尸首回家乡安葬吧!她所有的财物,便是带些许回去交与家中之人便够了。”
后宫之中,任何财物皆是不可带出皇宫,而赵湘这般说道,已然是给了戚嬷嬷****,想必也是忤逆了规矩,不过,以她的身份,应当也是无人敢捅破这层窗户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