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茶园中清新未曾炒制的茶香悠悠,顺着清风便是窜进了许靖名和赵泺鼻中,只觉一阵透心凉意,于这深秋之际,即便是着了多身衣裳,仍旧是觉得有些凉了。
“南阳王,靖名也知珍贵姬情况,若是你不愿直接去与她相言,靖名便是可令冉子勋前去……”
许靖名凝着视线于赵泺之身,双眸之中略是沉了些许阴翳,他知晓赵泺心中想到的是什么,便是这般而言,但是话还未完,赵泺便是微微摇了摇头。
“过去的终将过去,本王又是何必在意呢?且本王会一直忠于陛下,曾经是,如今是,将来也会是。他的女人,我不会去觊觎。”
赵泺脑海之中熟悉的容颜再次浮现,却是一下子化为齑粉,难以拼凑模样。
回忆四溢,令人难以脱逃。
温暖的橙色阳光一点点撒进延华殿中,偏远小院间,太医刚刚背起自个儿的药箱匆匆离开,而余秀珠则才是自床榻之上躺下,双手已经缠满了白纱布,微微药香自纱布之中散出,弥漫了整个内间之中。
余秀珠正欲闭眸休息,粉色的帘子已然放下,内间之中的事物皆是笼了一层朦胧。
突然间,她似是听觉房间之门被轻叩了几声,伫立较远的玉儿出去瞧了瞧,而笑语则是依旧站于自家主子一旁,等待着其他事宜。
“玉儿,是谁来了?”
余秀珠没有说话,只是睁开双眸,紧抿了一下惨白的唇,笑语便是知晓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匆匆几步撩过珠帘而出,似是没好气地询问着玉儿。
而玉儿一直唯唯诺诺,甚至于笑语这个新来的宫婢都是比她更得余秀珠的心。
“笑语妹妹,是一个宫婢捧着匣子来了,却没有说是何人所赠,便是已经走了。”
听到此话,笑语往房间之外探头瞧了瞧,却是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便是垂首夺过玉儿手中的红木雕剑兰匣子,转身便是进了内间之中。
留得玉儿伫立于原地,似是一下子有些没缓过神来,好一会儿才是回了内间。
“笑语妹妹,你莫是这般,匣子还没有检查过有没有加了什么东西呢!”
玉儿谨慎地说道,但是此刻笑语已然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匣子。
笑语听到玉儿这般说话,虽然觉得自个儿做法的确是有些不对,但是在自家主子面前却是丢了颜面,便是抬首横眉,言语之中似是多了些许怒意。
“玉儿姐姐连谁赠的都不知晓便是拿了进来,又是如何这般教训笑语呢?余贵人,笑语可着实委屈,既然玉儿姐姐已经拿了,笑语便是以为没有问题的。”
笑语瞬间便是凝了泪水,捏着匣子的手也是微微颤抖的。
而余秀珠之前正是因为赠送卫清歌东西而被林婉柔有机可趁,这个时候便是愈发不喜,虽是虚弱,却是仍旧厉色而语。
“好了,玉儿,你瞧瞧里面是什么东西,在后宫之中呆了那么久,也应该明白不会有人无缘无故送东西的。”
一言说完,余秀珠便是有些粗喘,只觉放置于衾被之上的双手疼得厉害,便是愈发没有好脸色。
而玉儿则是比笑语还委屈,可是谁让她如此衷心呢?
玉儿也没有顾及什么,便是从笑语手中取回了匣子,入眼便是瞧见了里面只有一串璎珞,如同血色葡萄一般,晶莹剔透,却是又非饰品。
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每一颗璎珞,一共七七四十九颗,直直铺了一整个匣子,以至于未拿起之时,甚至于瞧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
“回禀余贵人,为四十九颗璎珞串,玉儿瞧着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
玉儿谨慎地瞧过每一处,许久才是缓缓而说,生怕漏了什么角落。
“嗯,若是有什么事,恐怕是连后宫都是送不进来的。”
笑语微微点头,如同主子一般说道,便是从玉儿手中接过匣子,小心地放置在桌案之上,纤手不停地抚着,似是格外喜欢一般。
而玉儿在一旁瞧着有违礼数,便是上前将匣子直接合了起来,正沉浸于自个儿的幻梦之中的笑语忽地一愣,待明白发生了什么时候之后便是拧紧了眉,却是不能够说什么。
“玉儿,你当真不知晓是何人相赠?”
余秀珠还是有些奇怪,怎么会有人随意送这般贵重的东西?
延华殿中的妃嫔自然是不太可能,否则定然是令人说明了送者才是,而长安殿与排云殿中人儿应当也是没有什么缘由的。
难不成是冉如胭所赠?
之前冉如胭似是还在林婉柔身前替她说了好话才是,难道果真是她?
这般思量着,余秀珠还是捉摸不透,便是干脆以为是冉如胭的好了,也是省得自己乱想,反正过些日子,应当都是知晓的。
本就因为手疼而难以休息的余秀珠此刻愈发是难以入眠,便是直接令玉儿将东西放入了柜子之中,一切平静之后,才是重新闭上了双眸。
翌日清晨,后宫之中便是传遍了,一个陌生的宫婢走遍了所有殿,赠了每一个主子一串罕见的璎珞,更有人仔细发觉,那每一颗之上皆是有淡淡的晕纹,便是令东西愈发罕见了。
且这东西在城中应当是很少见到的,想必是从很远的地域而得,又是谁会这般大方且不留名字呢?
主子们皆是怀疑着背后是否有什么阴谋,但是在知晓人人都有之时,便是各有小心思。
于夜戚阁中的南宫妙月却是不知此事,而她的璎珞也是与南宫妙玉的一同放置于南宫妙玉房中。
一向机灵的南宫妙玉整日凝着目光于璎珞之上,似是想从中瞧出什么玄机。
含有晕纹的璎珞本就是稀罕,且这两串璎珞一模一样,到底会是谁呢?
始终想不出缘由,南宫妙玉便是愈发忧虑。
冉如胭应当不会这般痴傻吧?
且她这么一个珍贵姬罢了,如何会有那么多银子赠这般东西?
“南宫贵人,排云殿雅贵嫔有情。”
房间之外忽地响起了叩门之声,南宫妙玉将两个匣子一下子合了起来,以目示意良缘前去瞧瞧,门外的宫婢便是如此说道。
“雅贵嫔。她有什么事情?”
南宫妙玉微微敛眉,却也是知晓自个儿不得不去,不论是因为什么,她必定是要在场,否则谁知晓最后自个儿会被冠上个什么名头呢?
出门之时披上了一件碧色缀小花斗篷,南宫妙玉便是由良缘扶着小臂而出。
天空一角忽地堆满了阴云,想必是要落雨了。
前些日子的阴云便是无故散去,闷寒令人难以感到舒适之意。
待南宫妙玉到达排云殿之时,房间之中已然是坐了数人。
雅贵嫔秦思容端坐于台阶之上的檀木雕花座椅之上,只着一身紫色长裙,内衬粉色对襟抹胸,幸得房间之中并非外面儿这般寒意,否则定然是被冻红嫩颊。
秦思容身旁彩灵恭谨地站着,见她进来便是令宫婢赐座一旁。
冉如胭已然是坐于最靠近于秦思容的地方,见南宫妙玉进来,双眸之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看样子这件事情应当也不是南宫妙玉所做,到底会是谁呢?
困惑的目光扫过房间之中的所有妃嫔,冉如胭未发觉什么异样才是敛眉垂首。
“妙玉见过雅贵嫔,珍贵姬。”
南宫妙玉俏皮一语,吐了吐粉舌便是入座,等待着雅贵嫔的开口。
房间之中有雅贵嫔秦思容、珍贵姬冉如胭、段才人段莺莺、吴更衣吴雪之等人,南宫妙玉仔细琢磨着,始终不语。
“南宫贵人也是来了,本宫便是直接说了,昨日后宫之中妃嫔皆是收到了一串珍贵璎珞,却是未知谁人相赠,不知妹妹们如何觉得呢?”
秦思容将目光落于南宫妙玉之身片刻,便是不再瞧着她们,只是抚着自个儿的缀血玉蔻丹尾甲,淡淡而语,其中而露的气势与她百合髻上的凤状金簪相得益彰。
“雅贵嫔,不知为何娴贵嫔未到呢?”
吴雪之似是很想突出自个儿的位置,随意瞥过冉如胭一眼便是直言相问,放置于双腿之上的手也是顺势腾空。
“难道这件事情是娴贵嫔所做?娴贵嫔也是有心了,居然会赠如此贵重的东西。”
吴雪之讪讪一笑,突然明了自个儿好似失了礼数才是恭谨地端坐。
“并非,娴贵嫔仍旧在探查余贵人是否在赠予卫贵嫔的东西之中做了手脚,便是不方便前来,才是这般。”
秦思容知晓吴雪之想要说什么,便是一下子打断了她的话语,瞬间抹去了这个可能性。
“回禀雅贵嫔,这般璎珞贵重至极,而后宫之中妃嫔却是人人皆有,恐怕是高位之人,会不会是皇后娘娘亦或是陛下所赠?”
段莺莺今个儿刻意没有穿得过于妖冶,她也是知晓经过至少一件事之后自己不应该再那般,帮助南宫妙玉的同时也应当保证自个儿不会被牵扯其中。
被贬为才人的她同样是遭到了赵沱的降罪,而她便是以将功补过为名继续,否则,恐怕是难有好日子过了。
“珍贵姬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