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羽衣忍住疼痛,喘着气大声说:”一定是弄错了,定妃娘娘待我这样好,又怎么,又怎么会害我呢?“
魏有功斩钉截铁地反驳道:“我绝不可能弄错!这燕窝银耳羹里头,一定掺了效力极强的落胎药!我若是说错,王上可以把我的舌头剜了去!”
徐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双羽衣说:”你这个傻丫头,世上还有比你更傻的人吗?人家出手害你,你居然还帮着她说话!“
贺兰嫣之挺直了脊背,为自己分辩说:“我没有在燕窝银耳羹中掺落胎药。证据是:我没有办法事先即预算到双才人会这个时候过来,我如果准备落胎药?其二,这燕窝银耳羹也没有经过我的手;请问,我怎么在双才人的燕窝银耳羹中加药?”
徐太后瞪了贺兰嫣之一眼:“你既然要做,自然不会落人口实。可你又怎么解释,双才人的燕窝银耳羹中,居然会出现落胎药呢?”
她将目光转向魏有功:”魏御医,请你想办法保住王嗣吧!“
魏有功无奈地摇头:”这落胎药喝下去,神仙也没法子保住胎儿啊!何况我一介凡夫俗子呢?“
他不看众人,打开药箱,从里头掏出一样物事递给双羽衣:”你先含在嘴里吧!“
双羽衣呆呆地接在手中,却定定地看向贺兰嫣之,被泪水浸湿的哞中满是痛苦和失落:”为什么?为什么你表面对我好,暗中却要这样害我?我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我妨碍过你吗?我只是个小小的才人啊!怎么可能取代你的地位?“
贺兰嫣之一字一顿地说:“你明知道我没有!”
双羽衣就象没有听见贺兰嫣之的话一样。
她眼中的泪,象瀑布一般涌出来,脸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因为我曾经送给你的五彩麒麟鱼害你中毒了,所以你恨我,所以你要这样报复我是不是?”
“枉我待你一片真心!我真是看错了你!我真是傻啊!是我害了肚子里的孩子!”
双羽衣伤心欲绝地低下了头,双肩耸动,泣不成声。
众人心中的疑问,被双羽衣这番话给解开了。
原来,贺兰嫣之身中剧毒,险些一辈子成为活死人的事,她并没有释怀,反而深深地恨上了双羽衣。
表面上原谅双羽衣,背地里,贺兰嫣之却是想置双羽衣于死地!
徐太后也被双羽衣逗引得眼中含泪,她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更是把个贺兰嫣之恨得滴血!
就连徐达,看向贺兰嫣之的眼光中,也是半信半疑。
他知道,贺兰嫣之并不是本性善良之辈。她信奉的,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所以,才会发生她害死方玉引,毒杀唐宝琳之事。
而这一回,双羽衣害得她昏迷了足足三个多月,若不是魏有功,她就是个活死人!
贺兰嫣之会由此记恨双羽衣,当然也就一点也不奇怪啦!
徐达是这样想的,旁的人,大多数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贺兰嫣之秋水盈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双羽衣。
她质问自己的表情,她哭泣的样子,怎么那样熟悉?怎么那样似曾相识呢?
仿佛石破惊天一般,贺兰嫣之的脑子里跳出一个清明的声音:倪裳!她是倪裳!
可是,这声音被一团乱麻纠缠着,贺兰嫣之理不清其中的关键。
如果双羽衣真的是倪裳,她借落胎事件来陷害自己,就可以解释得过去了!
但是,怀孕怀得好好的,如能生下一个小王子的话,双羽衣立刻可以母凭子贵,一跃成为宫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她犯得着为了陷害自己,搭上这个难得的龙种,并搭上身体受损的后果吗?
贺兰嫣之想不明白。
徐太后面色如霜地问徐达:“王上,你准备如何处置这件事情呢?”
徐达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事情还未弄清楚之前,暂且将定妃禁足。大师请先处理了双才人的急症吧!”
徐太后本想说什么,但她张了张嘴,又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目前来说,确实还是先处理双羽衣的急症才是主要。
至于贺兰嫣之,不怕她会飞上天去!徐太后心里想。
双羽衣被紧急抬回寿仁宫,由魏有功和一个接生婆共同为双羽衣服务。
虽然喝了落胎药,要将腹中已经死了近一个月的死胎打下来,双羽衣仍然吃足了苦头。
这不比得生孩子。
生孩子因为胎儿是活的,比较好下手。
死胎自然是不一样的。
双羽衣痛得鬼哭狼嚎,却不知道应该诅咒谁?
她心里最清楚,造成她落到今天这地步的人,当然不会是贺兰嫣之。
贺兰嫣之不过是背个黑锅罢了!
死去的胎儿因为之前营养好,所以能瞒过接生婆的眼睛。
可是,又怎么瞒得过魏有功这个名医的眼睛呢?
魏有功一眼就看出了不妥。
如果胎儿之前一直在母腹中发育正常,只不过今天因为效力极强的落胎药,才引致窒息而死,并流产的话,一定不会是这付样子。
只有早就失去了生命特征,并滞留母腹的胎儿,才会如此这般!
难道,这位双才人还不知道她腹中的胎儿早就死了?
如果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魏有功做为一位名医,当然了解:一个女人腹中有了死胎,绝不会毫无知觉的。
首先,肚子会痛。
即使不是剧烈的疼痛,但肯定是时不时会产生疼痛感觉的。
作为一个备受关注的怀有龙胎的嫔妃,双才人为什么不找御医诊治?
而且,胎儿死了,自然就不会动了。
没有了胎动,双才人也一点没有察觉?
令人生疑。
还有,那位叫做贺兰嫣之的定妃,为什么早不给双才人下落胎药,迟不给双才人下落胎药,偏在这个时候动手呢?
魏有功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不过,他一向不喜欢管这些闲事。
尤其是:他才从穆清源那儿得知,贺兰嫣之便是害死小师弟符超的凶手之一。
所以,他当然不可能站在贺兰嫣之一边,来帮她的!
贺兰嫣之被陷害也好,被冤枉也好,关他什么事?
哼,要是因为这件事,贺兰嫣之获罪的话,那也是她活该!
做了坏事,总是要遭报应的!魏有功心里想着,翻了个白眼。
双羽衣腹中的胎儿没有了。
她痛苦得简直不想活下去了!
但见着徐太后的时候,双羽衣还是强忍着眼泪说:“太后娘娘,嫔妾辜负了您的爱护和关心,没有保住肚子里的孩子,真是罪该万死啊!请太后娘娘责罚我吧!”
说着话,双羽衣强忍着的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
看得徐太后心中十分不忍。
她叹了口气,这才开口说:“你这孩子,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还是心眼太实在的缘故。以后啊,可别轻易相信人了!”
双羽衣拼命点头,泪珠纷然。
徐太后又安慰她说:“当初相师说你福厚宜子,想来相师的话总是不会错的。你这次被奸妃所害,才使得腹中的孩子夭折。若是好好儿调整身体,保不齐以后还能再怀上的!”
双羽衣悲从中来,哽噎着说:“出了这样的事,王上还会待见嫔妾吗?宫中佳丽云集,王上怕是看不上我呢!”
徐太后宽她的心道:“这事儿并不是你的错。要怪,难道不是应该怪那个蛇蝎心肠,阴险狡诈的贺兰嫣之吗?不是她陷害你,你哪儿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双羽衣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也许是命中注定吧?我前世欠了她的,所以今世要受这样的罪呢!”
徐太后见她自怨自哀的,更是同情:“你呀!太老实了。”
双羽衣越是表现得老实,徐太后就越想帮她出这口气。
所以见了徐达,徐太后就气不打一处来地说:“你看看你,都什么眼光啊?多少好人家的美丽女子不要,专门宠爱这么个残花败柳!残花败柳也就罢了,还心思恶毒,成天想着害人!”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恨恨地说:“要不是这个狐狸精,再过三个多月,我就可以抱孙子喽!现在可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母后,您别说了。”徐达简直是头疼欲裂。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说呢?你总不至于就将这事轻轻松松揭过去吧?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身为国君,你要是不处置那个贺兰嫣之,以后宫里人有样学样,还成个体统吗?”徐太后不满地说。
徐达长吁了一口气说:“母后,我没有说让这事轻轻松松揭过去啊!现在不还在查吗?定妃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竟然说她的话有道理?不是她命人将落胎药掺在双才人的燕窝银耳羹里,又会是谁干的?宫女们哪个敢这样自作主张?别人的手有这么长,能伸到定妃宫里去?”徐太后据理力争。
“好吧!如果事实真的证明是定妃干的,那么我不会手软循私的。”徐达不得不向太后表了态。
徐太后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顿了一顿,徐太后又说:“双才人那孩子也是可怜。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心眼实在。被贺兰嫣之害成这样,她还说是命里注定,前世欠了贺兰嫣之的。唉,等她身体复原了,你可要多多亲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