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办法。”沧澜雪伸舌舔着粘在指尖上的面屑,又拿起了一块糕点。
轩辕墨澈抓住她的手,就送入到自己的嘴巴里面,边咀嚼边说:“给我几天时间,你先把这身伤养好。”
沧澜雪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指,微微蹙眉,轻应了声“嗯。”
“刚才那块糕点就当是你的犒劳,别那么不甘心。”轩辕墨澈舔了舔嘴角,“若是犒劳再大点,指不定两日后就能让你学逆火……唔……”这话都还未说完,嘴中就被塞入了一盘点心。
沧澜雪望着那鼓起了双颊的轩辕墨澈,笑意映现眸底,嘴角扬起更甚。
轩辕墨澈大口的将糕点吞食完毕,满足的拍拍自己的肚子:“两天。”
“好。”沧澜雪应着,乖巧地躺在他的胸口。
许是累了,两人便也相拥着合了眼,均匀的呼吸声伴着烛火声声,围绕在房中……
红烛摇曳,轻纱漫舞,青烟如梦,人在梦中沉醉。
东方曙光渐露……
初晨,沧澜雪便早早地起身梳洗,待得完毕,站在床榻前,凝视着那仍紧闭双眼轩辕墨澈。
昨夜的点滴尽显在眼前,清冷地目光幽幽转柔,开口道:“今天我娘下葬,我必须要过去。”
“柳宿会送你过去。”轩辕墨澈缓缓地打开双眼。
两人说话间宁柳宿已出现于房中。
沧澜雪望着出现在房中的宁柳宿,倒也不显惊讶,应道:“嗯。”
宁柳宿向着两人行礼后,看向床榻上的轩辕墨澈,“座主。”
“柳宿,雪儿就交给你了。”轩辕墨澈望着宁柳宿。
“座主请放心,属下必定会将王妃安全的送回。”宁柳宿抱拳恭敬道。
“去吧。”轩辕墨澈颌首,目光转望向沧澜雪,“记住,午时一过,必须返回。”
“我知道了。”应着,沧澜雪拉起了斗篷上的帽子,盖住了自己的脸颊。“那我走了。”
“嗯。”轩辕墨澈轻应,目送两人离开。拢了拢被单,随即便又合上了眼睑,隐去了其间的星光熠熠,唯有那勾唇的笑意,那萦绕在鼻中的淡香,伴着他再度进入梦乡……
轱辘轱辘,车辆碾土之声从远至近。
离天下第一庄约百米处停下,只见一身白衣的沧澜雪在宁柳宿的扶持下走下马车。
沧澜雪顺着伞沿举目望去,巍峨的山庄,近在咫尺前。“柳宿,你在这里等候。”
“是,王妃。”宁柳宿收起了油纸伞,恭敬的止住了上前的脚步。
初晨,沧澜家陵园内只见苍松依旧,绿意盎然,但于此天寒人寂之际,却是分外清冷。
竹影婆娑,晨雾渐散,青骨油纸伞优昙钵华已经褪却了颜色,莫道是彼岸花开……
来得早了,所见不过是一地的薄凉。
只叹,人情冷暖,死了也不过化为一堆白骨,何人还会去记忆起,那张温柔婉约的脸。
不知过去多久,凌乱的脚步声从远至近。
远远地望去,只见白衣飘然,那人就静静地后在墓地旁,似侧耳听着那隔空而来的鸟鸣声声,容颜宁若止水。
“啊呀,我说大姐,那人到底是人是鬼?莫非真的是一夜暴毙了,成厉鬼了?”徐玉兰惊悚的瞧向那站在墓地前的白影,雾气森森,竟是衬得那人朦朦胧胧。
“娘!”沧澜鸣在一旁低吼。
“行了死小子,娘我不是说说么?你紧张什么。”徐玉兰没好气的瞪了沧澜鸣一眼,回头又看向在一旁的崔玉华与陈彩秀两人,酸溜道:“成啊,咱们这四姐姐可算是长脸了,这在世的时候都没那么风光,这死了,不但是能进沧澜家的陵园,还能被供奉在祠堂,不过是个妾,居然有这排行,大姐,你心里头也不好受吧。”
“娘,你少说两句不行么?爹爹已经把四娘扶正了,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沧澜鸣望着那愈来愈近的人儿,紧绷的心弦终是落下,她没事就好。
“是啊,现在你们的四娘可算是长脸了,是咱们这天下第一庄的夫人,音儿啊,你长大后可要给你娘长脸,这样你娘也能成妻。”徐玉兰睇着站在陈彩秀身旁的沧澜音。
“二姐,音儿还小,何况……咳……我也没那命。”陈彩秀掩着嘴清咳,脸色苍白一片,那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
“都少说两句,还不嫌丢人?”崔玉华目色斜横过来。
徐玉兰呶呶嘴,禁了声,她讪笑着看向崔玉华,有什么了不起,现在还不是要忍气吞声。
沧澜鸣有些受不了徐玉兰,径自从她的身旁走离,上了前,跟随在沧澜风的身侧。
沧澜风侧目,挑眉斜觑了眼沧澜鸣,抿成一线的双唇,微蠕,“鸣弟,看来你是越来越关心咱们这小七妹了,都是出嫁的女儿了,你还不放心?”
“大哥,不管雪儿嫁没嫁人,都是我们的妹妹,而且这些都是我们沧澜家欠她的。”沧澜鸣说着,目光遥望那道伫立于墓地前的身影,心中暗自怜惜。
沧澜风顺着沧澜鸣的目光,看向那不远处的沧澜雪,目光深邃悠长……
下葬的排场完全按照正妻的仪式进行,沧澜家的子嗣纷纷披麻戴孝,齐齐向着穆婉蓉叩拜上香。
虽有不甘愿的,可也碍于情势只能强忍那份屈辱,仇恨因子早已埋下,只待得那发芽日的到来。
沧澜雪跪在墓碑前,向着穆婉蓉叩拜上香。
一切完毕,她站起身,目光依旧是不变的清冷,扫视了一圈的在场众人,转移目光回到穆婉蓉的墓碑上。
静伫良久,缓缓地撑开油纸伞,迈步走过众人,渐渐远去。
“她这是什么态度?四王妃就了不起?我们这些长辈在她的眼里头可是连个陌生人都不如!”徐玉兰面色扭曲的瞧着沧澜雪的背影。
“哼。”沧澜海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崔玉华目光冷绝的盯着那道远去的身影,脸色早已沉如池底的黑泥,什么脸面早就丢尽,想她这堂堂的庄主夫人,居然要给个妾室焚香拜祭,就一肚子的怨气。
徐玉兰的话无疑将怨气又加重了三分,沧澜雪最好不要失势,不然到时候有苦给她受。
崔玉华沉声道:“回庄。”
众人面面相觑,谁人看不出庄主夫人那隐忍的怒火,只可惜目前谁也不敢动沧澜雪。
宁柳宿待得沧澜雪上了马车,便快速的转头,驶离了那道满是泥泞的道路。
沧澜雪靠在窗口,目光悠远地望向窗外,瞧向那不知名的远方……
娘,沧澜家欠你的如今正在一点点归还,你的仇雪儿都会一笔笔向他们讨回。
风吹拂过面容,幽幽目光清澈明亮,一滴莹洁悬挂在眼眶内,久久为消……
“小鬼快走开!”忽然车外响起了宁柳宿的低喝。
与此同时,马斯声声从外传来,马车也在瞬间停住。
沧澜雪手紧握住窗沿,身子在进刹车中晃动了几下。
马车一停稳,沧澜雪伸手撩起了车帘,探身向外望去……
“柳宿?”沧澜雪目色一凛,视线紧盯在前方的宁柳宿,还有那正跳转于宁柳宿身侧的猴子?
不,那不是猴子,应该是一个孩子。
只是那拖长置地的发丝,掩盖住了那瘦小的身子,灵巧的身手就如一只跳蹿在林间的猴子。
宁柳宿的武功不弱,她的轻功自然也属上层,可在这一孩子的面前,竟是有些束手无策。
沧澜雪本欲下车的主意被打住,她目光炯亮,似有两团火光在瞳孔内燃烧,而那令她燃烧的对象则是那道小身影。
脸上的疤痕因愤怒而扭曲,宁柳宿被跳蹿身侧的“猴子”扰乱了心思,她也压抑在这孩子的身手中,看似杂乱无章的脚法,行动却似离了弦的箭,眼瞧着就要抓住了,可都会被快速的避开。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唧唧……娘……唧唧……唧唧……”猴子跳蹿到宁柳宿的身前,俯身靠近,鼻子凑到她的身上,嗅了嗅,“唧唧……娘……不是……唧唧……”略带失望的摇摇头,便跳开了,转过头,那隐在发丝内的一双眼睛,在看到探身在外的沧澜雪时,目色倏然一亮。
沧澜雪只见猴子双腿一蹬,眨眼间已经跳上了马车,扑鼻的恶臭,令她微蹙了双眉,然而,那人的凑身靠近,她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躲闪。
“王妃……”宁柳宿被猴子的举动惊得忙飞奔回车前。
沧澜雪举手,示意宁柳宿莫要声张,她目光清澈的对上猴子的视线。
猴子凑近沧澜雪,鼻子嗅了嗅她的气味,喊道:“唧唧……娘……娘……唧唧……不是……好,香……”生涩的字眼,含糊不清的从猴子的嘴中蹦出,随即他居然上前,一把抱住了沧澜雪,将自己的脸颊埋首在她的怀中,满足道:“娘……”
“大胆!”宁柳宿双眼赤红的举起手就要拍向猴子。
“柳宿,回宫。”沧澜雪却是一把搂住了猴子,人退回了车内。
“王妃,你难不成打算带着野猴子回宫?”宁柳宿愕然的瞠大了双眼,她这要如何跟座主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