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王氏的下一句话更加叫若秋觉得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周瑞家的，将我从柳州带来的芒果干，桂花蜜酒拿出来给五姑爷和五丫头尝一尝，这些东西，在京城里头有银子可都是买不到的！”
周瑞家的依言去了，只是当东西呈上来的时候，若秋有些不敢用，生怕里头掺了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王氏见着他们不用，心里自然是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如今边说话边将这些个东西往嘴里喂，更是含笑说道：“方才我瞅见了四姑爷，也是好的，只是比起五姑爷来却是少了几分大气，到底是名门世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见她眉目中一片和气，一点都没有若秋先前与自己描述的那般凶神恶煞，丁文琅不解地看了若秋一眼，这才和气说道：“母亲过奖了，四姐夫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自然比我强上不少！”
“你倒是谦逊！”王氏忍不住撇撇嘴，三年一次会试，中了进士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能够坐上正三品位置的又能有几人？从古到今，只怕是掰着指头都能数清楚，就更不要说如今太子还未继位，若是等着太子继承了大统，只怕那丁文琅的官儿只会越做越大。
她这几年虽在柳州，但对于京城里发生的事儿却是一点都没有放过。
又与丁文琅多说了几句，王氏时不时看向若秋，瞧着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更是话里有话地说道：“五丫头，这些年得亏你照顾嫣儿，我瞅着嫣儿倒是长进了不少，都是你这个当姐姐的管教的好。”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若秋这下子可真是糊涂了，笑着说道：“母亲谬赞了，若说是有功劳，那应该是大嫂的功劳最大，整日为了六妹妹，那几乎是操碎了心。”
王氏面色有些难看，这顾若秋是油盐不进的，她该怎么引出话头？正犹豫的时候，外头有人来了，说是老爷请五姑爷过去书房一趟，丁文琅自然是去了。
这下子，周瑞家的也将屋子里的丫鬟都遣了出去，只剩下王氏与若秋了，若秋心里有几分不祥的预感，正在心中思忖着怎么开溜的时候，却听见王氏缓缓说道：“五丫头，如今你也算是姊妹几个中过的最好的一个，静儿虽分家了，但她婆婆去整日上门叨扰，不是要银子就是哭诉，只是她婆婆也不想想，当初静儿的嫁妆银子都添了她公公的空缺，哪里还会有银子？贫贱夫妻百事哀，再加上还有几个孩子，日子过得也不好！”
“至于你三姐姐，那就更不要说了，除了银子，什么都没有了，最开始对她婆婆还以礼相待，到了如今却是整日恶语相向，闹得府中不得安生！你四姐姐你也看见了，夫婿体贴上进，但家底却是太薄了一些，不知道熬多少年才能熬出头，哪里像你，年纪轻轻就成了正三品夫人，只怕过不了几年，就能成诰命夫人罢！”
这会儿子若秋已经猜准了王氏找她没好事儿，每一个字都要想好了再说，“每个人的福气都不一样，想必几位姐姐也都有各自的福气的。”
“福气？”王氏呢喃一句，眼泪就已经落了下来，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方道：“不错，你几个姐姐说不准还能指望着有好日子过，可，可嫣儿该怎么办啊？她只比你小半岁，如今你都已经成亲半年了，可她却还没有嫁出去，这也就罢了，偏偏还得熬三年，这一等，只怕就成了老姑娘，哪里能给说到一门像样的亲事？”
若秋心中隐隐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如今也不应承什么，面上也露出一片担忧来，“话虽这么说，但母亲不必担心，缘分乃是上天注定的，该是六妹妹的，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王氏心中狠狠咒骂了若秋几句，却是咬牙含笑道：“跑不掉？怎么会跑不掉？嫣儿年纪大了，就算是再好的亲事旁人也瞧不上的，难不成还真找一个像你四姐夫那样家里穷得叮当响的人？我可是瞧不上！”
若秋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当真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顾若嫣真的是愿意嫁给四姐夫那样的人，只怕别人还不愿意娶呢！只是为了不必要的纷争，这话她还是不会说的，如今缓缓道：“只是不这样又能怎么着呢？老祖宗才去了，这六妹妹也是说不得亲事啊！”
王氏见着鱼儿一步步上钩，巧笑着说道：“明面儿上自然是不成的，只是背着众人不就成了吗？你回去托人打听打听，看看京城里头有没有和嫣儿年纪差不多大，且家境好一些的男子，到时候若是你肯帮着说句话，这亲事还能有成不了的吗？”
兜兜转转说了这么久，她终于绕到了正题上来呢！只是，若秋的脸色却不大好看，这种事儿在京城中虽不少，但一旦传出去，名声可是难听极了，更不要说如今丁文琅正站在高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站的越高，那就摔的越厉害！
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若秋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母亲话中的意思？难不成母亲还想叫我现在为六妹妹说一门亲事，叫别人家的儿子就这样干干等着？”
王氏还以为若秋和先前在扬州的时候那般，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含笑点点头。
若秋瞧着她这般恬不知耻的样子，心中的厌恶更深，连语气也不复方才的尊重，“母亲，如今老祖宗才过世，您就这般迫不及待想为六妹妹找人家，怕是不大好罢？再者说了，六妹妹可是要服丧的人，凭什么要别人家的儿子等六妹妹三年？那些个高门大户自然是不会愿意的，至于那些低门小户，母亲又瞧不上。”
说着，她更是微微一顿，一字一顿道：“所以这事儿只怕我帮不上忙，还请母亲自己想法子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