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家伙的视线,齐若昭立马雇了一辆车,送自己跟大将回阮玉阁,剩下的钱就给了莫远。
人高马大的莫远,接到这钱袋都是发愣,他指了指自己,“小娘子,这...”
“给你的,见者有份,”齐若昭坏坏的笑着,“你可是走了大运,那元悟从来都是嫌弃铜钱,银锭子什么的,钱袋里面揣的永远都是金豆子。快看看有多少!”
莫远立刻就掂了分量,足足十两的模样,再打开一看,果然都是一小颗颗的金豆子,这可是他十年的花销。
看着莫远呆呆的样子,齐若昭心情大好,马车里面更是笑开了花。兴致起来就掀了车帘,看着两边,哼着小曲。
等到了阮玉阁,齐若昭就乐呵呵的回了房间,脱了湿漉漉的衣服,又指使人给自己换了衣裳,等一切收拾妥帖,已经是黄昏时分。
这时前院都已经是红灯高挂,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这欢场的笑声,脂粉味,一起布满了这庭院。可齐若昭似乎已经不在乎这些,满带着笑意就往池兴的房间那边走,还一蹦一跳,十足十的小姑娘做派。
池兴的房间不远,走了还不到一刻就到了房间的门,齐若昭也不敲门,直愣愣的就开了门。
“我想好了,池兴,我要进宫。”齐若昭一脸高兴的跪坐到了池兴的下方,“你快点安排呀,免得我改了主意。”
“可你昨天....”池兴昨个一晚上都在查阅书籍,睡得晚自然也起得晚,今天齐若昭的事迹还没空传到他耳朵里。
“昨天是昨天,”齐若昭侃侃而谈,“我今天想明白了,与其一辈子做个平头百姓,还不如进宫搏一搏。再说,我承蒙你照顾,帮你做点事情,也是应该。”
这是齐若昭真实的想法,士农工商,在楚国,这四个等级分明,如果今天她的年岁再大一些,如果她的身份不是良家子,如果她的身边没有莫远护着,那么结果是完全不同。
所以她这样身处高位的人,一下子真的要去当商人,或者其他,根本是不可能。
一辈子针织女红,一样都不会,最拿手的就是阴谋诡计,谋算人心,这样的人真的可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齐若昭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是她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之内,将自己的地位提升到不被人欺侮的地方。
那么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做官,而女子做官,只能通过后廷写出举荐信,而后同男子同场比试,过了科考之后,才能授官。
那么这宫,是必须要进去才是。
这时两个人已经完全摊牌,池兴不当齐若昭是个八岁孩童,齐若昭也真心当池兴是自己的朋友。两人对视一眼之后,池兴率先别过头,从旁边的小箱子里面,拿了一个盒子出来。
那盒子是一个黑漆盒子,上面描绘了一朵白云,简单明了,齐若昭接了过来,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副绢画,上面画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轮廓分明,一双凤眼上挑着,带着一丝邪魅。也穿着跟池兴一模一样的苍色道袍,甚至两个人攒着头发的白玉发簪,也是一模一样。
“这是...”
“这是我的师傅,白云子,俗家名讳是司马度。”池兴略带忧愁,“三十年前,我师父受命给宫中一位贵人测命途,却是一去不复返。二十年前,我也曾假托了一个身份,出入宫廷,想要找到师傅,不止一无所获,还惹祸上身。这一次,我希望你能进入宫廷,找出我师傅的下落。”
齐若昭想了想,“好,这件事,我应承下来,不过有几个问题,你必须老实回答我。”
“请讲。”
“你师父是天昌几年几月几日入的宫,从那座宫门入的?”
“天昌二十三年八月初五,从神武门入宫。”
“是被哪位贵人所请,可有信物,来得人是何等模样?”
“不知,此事是师傅收了一封信之后,才启程前往玉京都,我并未跟随,之前的这些,也是后来我所查到的东西。这是那封信的残片,师傅看完之后就匆忙烧掉,被我捡了一些出来。”
齐若昭一看,字迹模糊看不出何人所写,只能放到了一边。
“那你为何这次又不亲自前往...”
“十九年前我就试过一次,楚宫里面设了禁止,我根本进不去。”
况且我这次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这话,池兴留在了肚子里面,没有说出来。
齐若昭暗叫麻烦了,这只有个时间地点,其余一概不知,如何查起。
“二丫,你要相信我,我师傅一定没有死,一定在楚宫的某个地方。”池兴坚定的说,“我能够感觉的到。”
“好...我知道,不过...”齐若昭停顿了下,“我这幅模样,你真的不害怕吗?”
“哪有什么,”池兴轻笑,“只要你这身子里不是别人夺舍,我又如何需要害怕。”
齐若昭也只能暗想,这些修道的人,也真是胆子大,什么都不怕。
也不怪池兴对这种事波澜不惊,这几百年的时间,他有什么没有见过。刚出生的婴儿,还能口吐人语,何况只是八岁的小童身子里面,装了不合时宜的见解,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若不是,他怀疑齐若昭跟他看到第一幅天象有关,他也不会这般上心。
两人谈了一会,门又被毫无征兆的打开,这次来的是莫祁红,只见他拿了一个小盒子进来,后面的仆从也是跟着进来,只不过他们中间还多了一个昏睡的大将。
“来来,这就是你要的鬼草跟人,”莫祁红指挥着仆从把人放到了厅堂的正中间,一脸肉痛的把小盒子递给了池兴,“我说,你可一定要成功,不然白白浪费了这颗鬼草,我饶不了你。”
鬼草,产于虚渊海中,百年得一棵,服之令人昏睡不起。
这东西难找,难得见,可作用并不大,普通的麻沸散也能起同样的作用,所以鬼草一向是又贵又少的东西。
“其实鬼草的功效还有一层,”池兴接了过来,将鬼草放到了大将的胸膛之上,“安神,无论外间施了何种法术,用了鬼草的人还是毫无察觉。这次我想要将他的记忆全部封存起来,这样他或许能够清醒过来。”
“其实这半年的治疗,我觉得他并非是痴呆,而是在害怕什么的,不愿意清醒过来。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希望能有一个好结果。”
齐若昭这才回想起来,大将几次发火,都是在海边,难道他害怕海吗?
那边池兴已经默念起了咒语,双手的掌心发散了蓝色的光芒,放在大将胸膛上的鬼草,这个时候也闪这绿光。
绿光随鼻腔进入,而蓝光随耳进入体内,两厢作用之下,原本睡得沉稳的人,似乎更加香甜。
齐若昭默默地在一旁看着,暗自希望池兴能够成功,毕竟大将已经吃了太多的苦,能恢复如常,实在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