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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药王杵的救赎

李小七双眼紧闭,拳头捏紧,全身都感觉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他不知道痛苦的源头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因何而痛苦,只是这种痛苦使得他睁不开双眼,动不了身子,而且一阵阵的灼热之感,李小七面对这样的痛苦根本无法抗拒,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他的耳朵,鼻子,嘴巴,四肢,仿佛都不再属于自己,终于,他丧失了感觉,意识,直接昏迷过去。

这是哪儿?李小七感受着身体,自己站在一处空空荡荡,全是白色的空间之中在这个空间里面,李小七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痛苦,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伸出自己的左臂,左臂竟然能够动弹,而且完好无损,莫非是在做梦?

李小七心中这般想着,忽然,面前的白色空间一阵天旋地转,整个空间都像是地震一般传来剧烈的震荡,李小七站立不稳,身子一晃,直接从空间之中摔倒,然后身子一晃出现在一处山坳之间。

我本天地一散医,我不以医术渡人,也不以医术害人。

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响在李小七的耳边,似乎是有人对着自己窃窃私语,李小七骤然回头,身后并没有人,山坳之间流水发出潺潺清亮的声音,小鸟虫蛭发出大自然的嘈杂声音,有清风拂面,很是清爽,李小七尝试着走了两步,脚上所踩仿佛也是实地,我这究竟是在哪儿?李小七心中这般道,想起刚刚说话的那个声音,李小七不由扯着嗓子大声地喊到:“是谁!有人吗?”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个稚嫩的幼童歌声,李小七皱了皱眉头,往那唱歌的幼童走去,走得近些了,李小七看见了幼童的模样,很是清秀的一个小孩,唇红齿白,他手中握着一个烧火棍似的东西,背上背着背篓,脸上带着沉思的模样。

李小七走上前去,开口询问道:“你……”可是那个幼童仿佛完全没有看见李小七,也没有听见李小七说话一般,直接从李小七身旁走过。

“我三岁识百草,六岁阅千书,十岁可探穴,十三能制药。我未尝治一人,便得一称号——药王。”

李小七正自奇怪,耳边便又响起了和刚刚一样的声音,弄得李小七不免有些错愕,他这才反应过来,这恐怕是某人的回忆,药王,药王,莫非是药王杵的回忆?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便是药王杵以前主人所经过的地方?

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现在药王杵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个回忆来呢?自己怎么又能够看见?

幼童沉思着走过河流,走过山间,走过丛林,李小七便一直跟着他身后,这个幼童随着他向前越走越远,身体也越来越大,由幼童变到少年,由少年成为青年,再由青年成为老年。

李小七竟看着这个所谓的药王渐渐变成老人,而且他一直保持着一种思索的样子,却从来没有见到他施展很厉害高深的医治手段。

“我垂垂六十年人生,一直在探查医道,药道。我得药王称号四十年,无数人上山求医,我却一一拒绝。”

“我明明懂得医治他们的病,却偏偏不肯医治,而他们离去之时的背影,总是带着萧条绝望的感觉。”

“六十年了,我一直沉醉在医学一道上,六十年了,我却还是没有一个病人,为什么?外人往往这么问?为什么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名声权力我都不在乎,却就是不肯医治。他们总是这么问,我却往往笑而不答。或许本来就没为什么,我只是觉得他们病则病矣,与我何关。”

李小七听着耳边的这个声音,不由对这个药王觉出一丝鄙夷,这人身怀不世医术,却偏偏不肯悬壶济世,还说什么“他们病则病矣,与我何关”的狗屁混账话,这人虽然有药王的称号,却着实是一个混账东西,李小七心中这般想着。

他从小跟着师傅学习医术,却都已经得到了基本的道德教育,身为医生,必须懂得医德,能治一命,便治一命,能救一人便救一人,哪儿会想到世上会有药王这种不肯救人的混蛋医生,虽然他医术高明,李小七却还是不免有些唾弃,看着走在前方已经白发苍苍,手握药王杵的药王,李小七眼神之中带着一丝鄙夷。而这个时候,那个药王似乎是走累了,终于是停下了脚步,他扶着一棵大树慢慢地坐了下来。

“六十年来,我一直在钻研医道,但后来十年,或许是年老体衰,我的医术停留在这个位置一直不前,我一直想着怎么样才能让人长生不老,却怎么也做不到,仅仅可以达到提高数十年寿命罢了,但是这样,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毫无意义。”

药王的声音带着叹息与自嘲,李小七却在一旁听得变了脸色,这个药王,好恐怖,居然是在钻研长生不老之术,而且已经能够将人的寿命提升数十年,即使这样,他竟然也还觉得自己太过无能。他虽然没有医德,不肯医治病人,但是确实很有才能。

药王忽然又站起身来,那个声音再度响起:“我知道自己脑力衰竭,再怎么也不可能真正研究出来长生不老之术,于是我决定下山请教他人。”

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李小七出现在了一个很是简陋的茅草房中,房中一张极为简陋破旧的床,药王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病人,这人已经染上肺炎,又患病多时,早就无药可救了。

药王垂下头问病人道:“你想长生不老吗?”

病人痛苦地摇头,回答道:“若我这般病痛缠身,即使长生又有何意义?”

药王盯着病人的眼睛,叹息一声,手上银针微微晃动,病人身上便已经被其刺中了数个穴位,真气循着穴位进入肺中,瞬息之间便已经将这人的病给治得七七八八,那人感激流涕,对着药王纳头便拜,药王却不理会,转身离开。

画面再次一闪,这次是在一个军帐之中,一个身穿戎装的青年将军躺在病床上,气若悬丝,但是他雄姿英发,即使重伤垂亡,却仍给人一种威严神圣的感觉。

药王掀开军帐而入,看了看将军被毒箭刺中的伤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垂下头问将军道:“将军可想长生不老。”

这个年轻将军哈哈大笑:“长生不老又有何用,再给我十年寿命,我便可以将匈虏逐出汉境,此事可成,死不足惜。”药王听罢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取出一把银色小刀在年轻将军的胸腹之间轻微切割,真气透过伤口进入身体,直接便是除去了其内积攒过多的毒素。

将军感觉意识恢复,不由爽朗大笑,而药王却落魄离去。

画面一直在变,药王从六十岁开始一直各地为他人治病,而且所选择的对象都是那些已经重病加身,已经垂垂将亡的人,而面对这些人,药王总会问他们一句,是否想要长生不老,那些人却几乎都说不想,只想要治好这病重之身,能多活一段日子便好,而药王在这奔波之中,身子渐渐消瘦,头发渐渐稀疏,慢慢地变得越来越苍老。

“至八十岁,我已走遍天下,我从医前六十年从不治人,即使荣华富贵,重权加身,而后二十年,我走遍天下,治遍苍生,无论鸡鸣狗盗之徒或是王侯将相之才,只要是病人,我都会施手医治,之前那些日子我还会问他们是否想要长生不老,可是后来我渐渐忘记了这个问题,我发现长生不老似乎并没有我原本所想象的那般美好,天下人皆愉悦,虽然他们终究一死,究竟是他们眼光太短,太过肤浅,还是我自己太过奇怪。”

画面一转这竟是皇宫之内,药王医术高超,身手更是已经出神入化,即使是皇宫禁地,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一个七八岁身着黄袍的太子殿下,偶遇药王,在宫殿之中,这个小太子神色天真,看见药王那极为熟悉的脸庞,忽然想起民间出现的那个医术高明的药王画像,竟与他有几分相似,不由开口问道:“你是药王吗?”

药王笑着点头道:“我是药王,我来一个地方,就说明那个地方有病人。”

太子笑道:“那这儿哪儿又有病人呢?”

药王指了指太子的鼻子道:“你便是病人,你有病。”

太子不悦,回道:“你才有病。”

药王笑:“然也,你也有病,我也有病,我的病在我六十岁的时候便应该生,但我服药,一直拖到现在。”

太子奇怪,问道:“什么病?”

药王指了指太子的脑袋与心脏道:“你也得了这个病,这个病的名字可以叫做老,也可以叫做死,我怎么也治不好,你会治吗?”

太子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指着药王的鼻子嘲笑道:“疯老头!疯老头!”

药王笑而不语,转身离去。

那个太子后来长大,回想起药王所说之话,不由花重金四处寻找其人,可却再也没有能够找到,服药便能延长二十年寿命,这对于他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

药王离开了皇宫,离开了民间,重新回到山上,这次他走到以前小时候采药的那片溪流附近,将药王杵在一棵大树之下,然后他靠着大树,合上了眼睛,李小七看着药王合上眼睛之后,却不禁脸色大骇,药王的皮肤竟慢慢改变,不是变得苍老,而是变得年轻,最后变成六十岁时候模样,便是李小七之前见到药王仿佛是走累了,歇下来时候的模样,为什么他会变年轻?

李小七思索着,忽然相起药王之前所说的那些话,这个病叫做老,叫做死,他怎么也医不好,但是他却一直拖了二十年,再就应该老死,因为过久沾染那些药草,幼年时候尝草制药透支了生命,只剩下六十岁的寿命却生生拖到八十多岁,而且李小七看得出来,药王并不是因为自己不能再拖下去,而选择死亡,反而是因为那个太子所说的疯老头,明悟了一些什么,方才放弃继续生存下去。

难道他知道终究是一死所以放弃了吗?还是因为什么?

李小七看不透药王,也不知道他做这一切究竟有什么目的。

只是他埋下了药王杵,而后来药王杵落到了自己的手中,自己只知道这是个宝贝,却不知道他的价值在何处,现在这段回忆便是药王杵之中传来的,被李小七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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