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因为你是我的学生。”
一句刺耳的声音恍若针尖刺痛着许诺的心。并不是因为他的话不是自己所期待的，而是因为他的这句话提醒了自己----是他的学生。
这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意味着自己的喜欢仅仅是一厢情愿;更意味着自己的喜欢是有违伦常。
这一瞬，悲凉的情绪从心底渗透出来，不断地扩散、蔓延。许诺甚至感到了些许麻痹。她悄悄的低下头，眼泪停留在眼眶。
可她却突然笑了，压抑了自己，即使这种感觉是那么难以压制，她还是抬起头笑盈盈地对他说道:“我想也是呢，洛教授你对我真好。”
洛言熙看着她，在她的眼里却看到了她若有若无的悲凉，也只是一闪而过......
面前的这个女孩，干净而纯真，可这洁白的纸上，却似乎有了些许阴影，而这阴影毫无疑问，是被自己给蒙上了。这样的她，却忍不住地......让人怜惜。
她也只是苦笑一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那么想要和他在一起呢。
平下心来，许诺低头看着脚尖，转而怯怯地说:“洛教授......你可不可以每个礼拜抽一点时间、就一点！......来教教我打篮球？”
哪怕每个礼拜都只有一点时间，我们能够单独相处。
“教你？”他不答反问。
“嗯......”许诺开始有些底气不足，依旧埋着头。她觉得，他不会答应的。
忽然，一只大手钳住了她的右手，但是，动作很轻。
他也怕弄疼她。
洛言熙作势举起她的右手，神色严峻:“手不疼了？知道想打好球了？那怎么不好好爱惜自己的手，任由别人欺负然后不闻不问？”
许诺依旧低低着头，委屈与难受交加，眼泪最终还是抑制不住地掉了下来，如同断线的珍珠，在静谧的夜里敲打着地面。
哭了？
洛言熙看着眼前人现在娇小的身躯，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哭。即使在上一次，她从球场上摔倒，也只是说让自己缓缓。还有今天......即使他出现了在她面前，她依旧想要告诉自己，她没事。这样坚强的她，居然被自己给“训”哭了？
洛言熙有些感到无奈，自己从来也不能忍受“哭”.......
怎么办呢？
洛言熙居然第一次感到有些手足无措。思虑了片刻他低声说道:
“行了，别哭了。我欺负你了？”
.......
自己在这伤心得半死，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过很显然，洛言熙不会安慰人，但这句话的确又不是玩笑。
许诺带着哭腔，唇齿不清地说道:“嗯。”
“.......”
？！还嗯了？
也罢，看来已经没事了。洛言熙看着她，叹息一声后又黯然失笑。
“我说不答应你了？”依旧是反问的温柔语调，“等你手上的伤好了，再来找我。嗯？”
以前从没安慰过人，就算是洛言婷，自己也只是把她丢给了自己的父母去安慰。很愉快的，这第一次，倒是给了许诺。从前只听过别人安慰人最后都会有个“嗯？”，这次也就借来模仿模仿。
许诺擦了擦眼泪，被他这温柔安慰的语气给震撼到。
原来，他也可以这么温柔。
“走吧。”洛言熙抬脚就往小区门口走过去。
许诺愣了半天，眼看洛言熙已经快走到大门口才追上去问:“走......去哪？”
洛言熙脚步突然一顿，转头无奈地看着她:“许诺.......你不饿吗？”
听到这话，许诺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肚子也一时不争气了......
“......”
洛言熙抚了抚额，略表无奈。
两人来到一家小炒店，点了三两样菜坐下吃。许诺尝着这味儿还真不赖。这家餐馆厨房与饭厅一体式，怎么煮的顾客都看得清清楚楚。难怪洛言熙这种贵公子也会屈身来这吃。
吃饭时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洛言熙吃到了一半，看见许诺的手“不方便”，倒想起了一件事。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转身出了门外。
许诺也不知道他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出去外面打了个电话。
.........
洛言熙站在树底下，翻着通讯录，最后手指停在了“保卫科老李”的上面，轻轻一点。
“嘟----嘟”响了几声，对面的人接通了。
“喂，谁啊？”一个粗犷而沧桑的声音从手机传了来。
“喂，老李，是我，洛言熙。”
“噢，洛教授啊！有什么事情吗？”老李一听到来人是洛言熙便提起了精神，要知道洛大少爷能够屈尊打给他们这些底层干部是很不容易的。
“我的学生在篮球馆被别人欺负了，她们都是几个小姑娘，应该都是住校的，你调下监控，能把她们抓到就抓到，顺便就让她们在你那‘待’会。”
洛言熙说“待会”指的当然只是让她们接受些口头教育，别的相信老李会有分寸的，虽然......他觉得这都太轻了。
“又是一群孩子闹事了？唉，现在的孩子，爸妈不在身边就在学校乱来，真是怎么对得起她们爸妈幸幸苦苦供得她们上学？......小洛啊，你放心，就交给我来吧，这种事我也处理的多了，也是懂分寸的。”
“好。对了，还要麻烦你把那监控录像到时传给我，如果不会的话让小柳帮个忙，他今天应该会去你那里拿一个文件。另外，那些人里有几个是我篮球队的学生，你告诉她们以后都不用过来了。”
“欸，好。”
随之，洛言熙挂了电话。
他回到餐桌上，许诺吃饱好奇地看着他回来，但是他不说，许诺也不会傻到去问。
虽然洛言熙中途还出去打了个电话，但吃饭的速度依然比许诺快。他静静地等着她吃完，毕竟她现在是个“伤残人士”。
“结账。”许诺刚吃完，正擦着嘴，洛言熙便对着厨房里的人喊道。
里面的人跑了出来，约摸是看到了喊结账的是洛言熙，脚步又慢了下来。
“小洛啊，又来这儿来了？”转眼，看到了洛言熙对面的许诺，笑着说道，“欸，小洛，女朋友啊？这还是第一次看你带女孩子过来吃呢。.......眼光还真是好呢！瞧这孩子出落儿的水灵水灵的。”
女朋友？！
许诺顿时脸红，急着解释道:“那个......老板，你误会了.......我不是......他的......女朋友。”这个“他”自然说的是洛言熙。
那老板也是极其精明地望向洛言熙，接着边听他说道:“老王，先结账吧。”他没有过多的解释
“诶，好。我看看啊........”老板用手指比划着桌上的菜，点完之后抿了抿唇，再次开口:“就三十块吧。”
三十？！许诺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些空盘......就三十块钱？
很显然，洛言熙也觉得这价钱便宜的有些不合理。
随后便听他说道:“老王，有些钱你该算的还是算，不需要打折扣。”说完，掏出了一张五十放在了桌面上，“这些应该够了吧。”
“哎呦，小洛啊，你说你也在我这啊吃了这么久了，有些时候你还多给了些钱，我给你算这30不算便宜！”老板朴实的性子倒令许诺刮目相看，不过也没想到洛言熙居然经常来这。
“那就下次在算吧。许诺，我们走。”说着起身走出了小店。
“好.....”
洛言熙丢下了那五十离开了，而许诺则对着老板笑了笑也立马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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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有人成群结队地在学校内的小餐厅里愤愤不平。
“他妈的！老子开学到现在就没干过比这更小的事儿，我说你怎么他妈这么心慈手软？”满脸黑斑的女生破口骂到。
孟思凝看着她，拿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呵，心慈手软？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你来的时候没看见还有其他人在？凡事讲究速度，婆婆妈妈的你是打算让人去通风报信是吗？额头都破了你还打算怎样？”
另一个女生接着说道:“得了，还不是让人给告了？在保卫科吹了二十分钟的西北风。呵，这女的通风报信得还真快。”
“我说你们都没发现吗？我当时就告诉过你们，最好不要惹她。”坐在孟思凝旁边的一个女生也开口了。
“发现什么？难道我们还怕她？怂什么！”黑斑女生愤愤答道。
“我说过怕她了吗？我说的是今天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女的！你们这群大二胚子在这嚼什么舌根？”这个人大概是大三大四的老人了，而孟思凝今年大二，其他的也大部分是她的同党。新闻系的，嚼舌根子的本事还真不错。
孟思凝有些好奇:“那女的怎么了？”
“你们大概不知道，我以前曾经看过她来过咱们学校，可你们知道吗！她居然是洛言熙教授的亲妹妹！”
“亲妹妹？”孟思凝有些吃惊。
“没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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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两人漫步在小区里，雨浸润芳草的气息霓蔓在空气里，想不到在这种天，夜空中还会有星星。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到了家楼下，许诺告别了洛言熙独自上了楼。天气逐渐转热了，可自己的心却有些微凉，依旧对刚刚的事情耿耿于怀而挥之不去。
洛言熙，我是很喜欢你，但是这份感情，我打算如同这思绪凌乱的网，牢牢地收住自己的心，把它作为我最大的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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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言熙目送她上楼之后，在她的楼下还多站了几分钟，等到灯光笼着屋子时，才转身回去。
回到家后，洛言熙在玄关处换了鞋子之后，口袋的手机忽然震动。他一边开灯走进书房，一边掏出手机。清脆的解锁声，显示的，是来自小柳的微信:
“给，你要的视频。”洛言熙扫过这行字后，点开了下一条信息中的视频......
一个轻佻的女孩首先出现在了视频里，她身上荧光绿的风衣不难看出，她就是许诺。之后，她停在了楼梯口，约摸几秒，那些人出现了。
........
那天，许诺看着她们极熟练地堵住了自己的去路，心里不是慌张害怕，相反，是平静，淡漠。她心里想的只有一个，这些人是无知，愚蠢的。对于无知的人做愚蠢的事，必须威武而不能屈。
双方没有更多的语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敌意。孟思凝指尖玩转着球，很迅速的，那球准确的撞在了许诺的手臂。顿时，一阵刺痛感另她猝不及防，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不会很撕心裂肺。又或许她是想要掩盖着什么，因为痛感而发出声音很低。
做完了一系列的事，她终于开口:
“你说你，做什么不好，非得出来强出风头。或许你认为你的球技很好，认为自己是个天才，所以你就很嚣张是吗？你很喜欢？非得废了你右手给你个警告？”孟思凝看着她。
而许诺这时靠着墙，坐在地板。只见她缓缓站起身，眼神淡漠，寒冷的气息。她挺直腰背，手插进上衣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本就比自己来得高些，这样弱势的位置，让孟思凝不禁有些怯懦，却又激起了她的愤怒，抬手间，那颗球就要再次砸过去。
在这时，旁边的一个人阻止了:“够了，孟思凝，没必要。”
她却仿佛没有听到，那颗球还是出了手。
“砰......啪.....”
两声，球砸在了某个地方。
不对，两声？！
事实上球出手后，许诺像是早料到了，手很快的护着头。
不，确切的说，她在护住头的同时还借力还力把那颗球推了出去。
之后，孟思凝的额头有微微的红肿，兴许是吓着了，额头还有大把冷汗，气息也变得急促了。
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中，发展的十分顺利。先是激怒后是反击。但她还是在赌，赌自己能成功，赌自己能在短时间内做完这些动作。
许诺:“呵。”
自己做的孽，自己还。
孟思凝调整了自己，转眼向许诺的腹部又是一拳。
也许是额头有些疼，孟思凝并不想在接下去对付她，转身离开了。
她这一拳不轻不重，在短暂的肠胃“堵塞”后，也没什么感觉了。只是十分疲惫，靠着墙想着自己很少耍手段了吧。
没过多久，就是洛言熙出现在了楼道，立如芝兰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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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是无声的，正因为这样，在这寂静的房子里，洛言熙听到了另一种声音----那是他自己的心跳，忽上忽下，急促有力。
他靠在办公椅上，手机又来了小柳疑问的信息:“这是你学生？可真够聪明的，迂回侧击。但是也是很傻的行为，她有没有想过万一自己没挡到那颗球会怎么样？就算成功了，难道那个人就不会气急而动手？可真够玩命的，倒也有一股狠劲。”
洛言熙静静浏览着这一条讯息，没打算回他，直接按了锁屏。
他躺在座椅上，回想起刚才许诺“完美”的计划。
的确够蠢。
不过，你不愿意说的，我不会去问，但是你被别人欺负的，我会一样一样讨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