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畔前三生石，黄泉水深轻木舟。
“小石头，你说仙界派人来幽冥是好是坏啊，我可是一看见仙界的人就来气呢。”
玄袍披身，常年照不到阳光的皮肤白的诡异，吊儿郎当的模样让人很难想象面前的人是幽冥界的帝君。
火红的石头没有任何回应。
“小石头，你说你娘咋就那么死心眼，非得在一颗树上吊死，死就死呗，还来了两次一模一样的死法，我花了那么长时间养她教她不是让她到外面受苦受难的……”
“你想让我说什么？”
被念叨了一个下午的小石头，终于忍不住了。
火红的石头上缓缓浮现出这么一句话，他就是来欺负它不能开口是吧，他就是来折磨自己的是吧，它不就是投错了胎最后被养在石头里了，这个人用的着这样每天都来这里唠叨它爹和它娘吗，如果石头可以开口，此刻的它一定会对他大喊大叫，打断他所有的话。
理想很美好，可是现实里它只能听着他的念叨，默默地蹲着长蘑菇。
“嘿嘿，你居然能听懂我的话啊，还真不枉我把你从外面搬到幽冥来。”
小石头默，它感觉自己不应该有刚才的那种冲动，头脑一热就浮出字来了，总觉得面前这个人以后会变本加厉的折磨它的。
果然，在之后的漫长岁月里，它无时无刻不在忍受各种念叨，也不得不忍受被人刻字的疼痛。以至于后来它能够脱离石头化成人的时候看到红色石头还是会浑身不舒服。
“上仙，帝君大人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您再等等？”
“不必，我自己去找。”
远远的，那袭白色的身影向着红色石头这里走来。
“你果然在这里。”
没有疑惑，万俟黎很熟稔的抚上光滑的石面，明明还是第一次看见，却熟悉的如同来了千次百次。
“这是什么，感觉像活的一样。”
幽冥帝君不理睬他，闭着眼睛装睡。
那日一战，他的记忆恢复，可是面前的人却像曾经一样没有了生息，他慌乱无助，却也明白这世间只有一个人能救她。
那个人既然愿意堕入凡尘，也必定愿意再次救她。
“我知道你在看着，你一直都在她身边，你能救她一次，就能救第二次，你不会让她死的，不会……所以出来吧，幽冥帝君。”
“你怎么知道我会救，我若不救呢？”
来人满眼的讥讽，却怎样都掩盖不掉嘴角的那抹苦涩。
“你会的，你既然愿意用凡人的身份接近她……”又怎么可能不会救她，他已经无法继续说下去，那样理所当然的口气不应该是他所拥有的。
“我现在是徐毅，是凡人，我救不了她。”
幽冥帝君满眼复杂，心中正在不断的挣扎，他的确能救她，可是却不是现在，只要万俟黎主动开口，他就会立刻施救，哪怕那代价很沉重。他在等，但是满身是血的她却让他心底的野兽不断咆哮。
“我不会再介入她的下一世，求你救她。”
“你上一世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是她这世还是遇到了你。”
许久不见阳光的地方终于开始变亮，万俟黎的心里却感不到一丝喜悦，明明天空那样澄澈，明明他赢了这次的争斗，魔音被仙界赶来的援军诛灭，他该开心的，也该放下的。
“我对你起誓，永生永世都不会再主动介入黎曼沙的生命，求你救她。”
幽冥帝君恨恨的看向他，这个人真是一点都不知好歹，以为听不出来他给自己设的语言漏洞吗，但是该死的是他现在真的没有办法拿他怎么样，对着神起誓还不忘算计的他还真是头一个。
万俟黎忘不了幽冥帝君带走黎曼沙的那一瞬间投过来的眼神，冰冷异常，带着神明的威压，让他喘不过气来。但是他却只能不顾一切的去赌，赌他们之间的缘分还没有尽，赌他们还有机会相见。
“这是三生石，知道了就赶紧滚。”
幽冥帝君冷着脸睁开眼睛，尽量压制住心底的烦躁，这个时间不能让他呆在这。
“可是我是奉了玉帝之名前来帮你管理幽冥的，怎么能走呢。”
幽冥帝君咬牙切齿，要不是他两次违逆了天命受了不轻的伤，面前的这个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如此耀武扬威。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我会敬你如师。”
“我用不着你敬，幽冥不欢迎你，我会和那个小子去提换个人来的，你赶紧滚。”
万俟黎不动，幽冥帝君更加气急败坏。
“奈何水弯弯，血月辉淡淡，渡船来渡船去，载不动载不满，渡人人渡……”
清越的女声传来，气急败坏的幽冥帝君身体一瞬间僵硬，万俟黎的眼底也在这一刻掀起了涛天巨浪。
舟儿停泊，少女看向三生石前面色迥异的两人，歪头轻笑。
“要上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