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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逃亡

“夏洛特,你还记得这只手吗?这只干枯的黑暗的手,它曾经温柔地抚摸过你的脸颊,你如新月一般美好的脸颊,光滑的没有一点伤痕。你说过这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手,只要牵着就不会遗忘回家的路。你说过你永远也不会丢弃的。夏洛特,你为什么要别过脸呢?你在害怕什么?不要逃避,看着我的眼睛,这双恶鬼的眼睛,它们也曾温柔地注视过你,守候过你。”

鬼面用一种戏谑的语气说着,两只火眼恶毒地盯着她。

自始至终,夏洛特都不敢正视它的眼睛。她只是面朝着蜘蛛怪们,脸色苍白,双肩颤抖。

“不,你已经死了,你早就死了!”她绝望地喊着,迎着蜘蛛怪们冲过去。

“夏洛特,你觉得我已经死了吗?你看这一双手,虽然已经冰冷,但是它仍然如往昔一般灵活。死亡有三个阶段,被刽子手砍下的人头,魂魄还能留恋最后九秒,你说,我现在在死亡的哪个阶段?”鬼面的身躯不曾移动,声音却如同贴着夏洛特的耳边发出,阴冷得像地狱里的风,“夏洛特,我的灵魂与你共生。”

寒光闪闪的尖刃向她劈来,她躲闪过去,钻进蜘蛛怪脚下。在凝结护盾的保护下,像一条气泡里的小鱼,在铁肢和利刃中间艰难地穿梭。

“小小的夏洛特,脆弱的夏洛特,生活在父亲庇护下的夏洛特,从没想过会陷入眼下的困境吧。”鬼面讥讽道。

蜘蛛怪们阻挠着她的去路,密密麻麻的脚,堵她绊她踩她。她和球一起,不断地被挤压着滑到这滑到那。前肢尖刀向下刺着砍着她的护盾。“滚开!”她叫着,运力向外推,觉得身体从未如此地沉重,两旁的蜘蛛怪们勉强被她推开,掉下石桥,又挣扎着爬上来追杀她。

小腿上的肌肉在颤抖,毒素虚弱了她的肉体。前头还有很长的路要跑,而她的护盾气泡越来越小,越来越薄。她需要喘口气补充新的磁力。一把尖刃向她砍来,护盾抗住了它,她运用光线盾顶开尖刃,将它的主人掀翻在地。紧接着光盾就像散开的线一样,闪烁着电光钻进虚空,顷刻间与大气混为一体——磁力耗尽了。淬不及防,一根尖刃从背后刺进了她的胸膛,她看见胸口上伸出的刃尖,逐渐地向前延伸,红色的血滴在刃口上滚动。

就这样完结了吗?

十几条尖刃向她的头颅劈去,带着欣喜若狂。“叮——”的一声,什么东西挡住了它们。她抬起头,一把大剑架住所有尖刃,鬼面站在蜘蛛怪的头顶,“你的生命是属于我的,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在我之前杀死你。”冷酷而骄傲的声音,前倾一挑挑开了所有尖刃。它向下轻轻一跃,站到了刺穿夏洛特的尖刃上。完美的平衡能力。尖刃向下一沉,夏洛特感到锥心的疼痛,同时感到剑背在肩膀上一拍,将她滑出了尖刃。她踉踉跄跄地向前冲去。邪恶的笑声在身后响起:

“快跑吧,夏洛特,死亡在等待着你,镰刀已经挥起,去领受你的命运吧。”

她没有回头,此刻那个怪物的脸上一定带着狰狞的笑容,她能想象到,敌人越多越兴奋,被蜘蛛怪们团团围住,挥舞着巨大沉重的剑,在铁肢中间横冲直撞,那一双陷入狂热的血红的眼睛!

她不管它能否脱身,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菲尼克斯,带走他。她冲出斗兽场,在错综复杂的洞穴纵道上疾奔。来时她就在心里默记了归路。胸口淌着血,路上漫步的蜘蛛怪们看到这样一个血人纷纷躲避不及,“那是什么东西?有病吧?会不会传染?”从斗兽场逃出来的蜘蛛怪们又带来新的蜘蛛怪追捕她,它们还带着沙虫,这些触觉灵敏的蛇形生物在地上飞速游移,同时发出“呼呼”的警报声。

夏洛特不能躲,拖延的时间越久,纠结的追缉者越多,救出菲尼克斯的机会越少。她像过街老鼠一样逃窜,甩开一些追缉,跑进了嘎嘎的洞穴。嘎嘎太太正在做饭,看到这样一个浑身血红的小怪物,吓得八只脚乱绊,竟然将自己绊倒在了地上。

夏洛特冲进储藏室。菲尼克斯吓了一大跳:“你的后背?。。。。。。”

“没什么,受了一点伤。”夏洛特忙着凝结磁力。

“不,你的后背,那是什么东西?!”一只皮球大小的红色刺球,牢牢地勾刺在夏洛特背上,每一根尖刺都充着血饱满欲滴。菲尼克斯伸出右手,还没碰触到,那刺球就尖叫起来:“请把你的手拿开!”

“它。。。它会说话!”菲尼克斯震惊。

“原来是这家伙,怪不得觉得身体沉了。”夏洛特背过手去抓,反被它的尖刺在手上狠狠刺了一下。

“凶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刺球大叫。

“跟了我一路,有完没完。”夏洛特抓住一根尖刺,直接把它撕了下来,扔得远远的。因为失血过多,小手惨白。

她凝神屏息,吸引光线,手上逐渐汇聚了一面光盾,盾体越来越大,挤压着栅栏,金属条向内凹,间隙增大。

“夏洛特,你有特异功能吗?”菲尼克斯的表情有些惊恐。

“快走!”

“去哪里?”菲尼克斯反而向笼子深处缩去。

“去外面!你不是一直想去外面吗?”夏洛特连拉带拽把他提出来,又要往前冲。

“等等。”他挣脱开,又钻进笼子里。

他不信任她?她的心情很复杂。

“拿上水袋。”他说,解下水袋绑在自己腰上。

夏洛特拉起他,往外面冲去。

刺球在地上尖叫,蹦蹦跳跳地追过来:“地球人,不许逃,我一定会杀死你的!”夏洛特一脚把它踢开。它撞到墙上,晕了过去。

“夏洛特。。。。。。”

“嘘。”

外面一片喧哗,几只追缉蜘蛛怪正在询问:“人呢?那种长着两只脚的魔鬼呢?”

“我们走另外一条路。”夏洛特环顾一下四周,指着洞穴上方的一块晶体岩石,压低声说:“去那里。”

“那里?”菲尼克斯很讶异,那只是块石头,既不是路又不能藏身。

“跟上来。”夏洛特爬上洞壁,攀着鳞次栉比的晶体矿石。

菲尼克斯顺着她的脚步爬上去,陡峭的洞壁并不好攀登,何况他的右手长着硬片并不灵活。他只能用硬片卡住岩缝,以左手攀爬。沿途看到她的血滴在晶体矿石上,他伸出左手抹去。

“菲尼克斯,快一些。”她爬上了那块石头,一只手抓着岩石,一只手向菲尼克斯伸过去。

“魔鬼的同谋也不见了!”蜘蛛怪们已经进来了,第一眼看到扭曲的空笼子,愤怒地举起来摔向墙角。

“在那里!”一只蜘蛛怪指着洞壁叫起来,并伸出尖刃扑过去。

夏洛特越发心急,半个身子都伏下来悬在空中,试图够到菲尼克斯。菲尼克斯连忙往上蹦了两下,伸直的左手勉强够到夏洛特的手。她的手立刻像蛇一样缠绕住他,虽然冰冷柔软,却十分有力,将他提了上来。

蜘蛛怪的尖刃刺进了岩缝。

菲尼克斯这才看清晶体岩石后面掩盖着一个岩缝,狭窄深邃,看不清有多深。夏洛特钻了进去,他也跟着爬进去。

那只蜘蛛怪在使劲拔自己的尖刃,其他蜘蛛怪们爬过去伸着前肢去戳他们。菲尼克斯隐约感到自己屁股上挨了一刀。

爬了一段路后,岩缝中央出现一堆草团,每个都有两个坐垫加起来那么大,夏洛特一边把它们甩向后面,一边爬过去。菲尼克斯也学着把草团甩到后面,但是草团挺重的,他更像是滚轮胎一样把它滚到后面。蜘蛛怪的尖刃刺到了草团,拔出来一看:“草币!”

原来这里是嘎嘎藏私房钱的地方。

蜘蛛怪将草币放进自己兜兜里,坏笑着继续掏。它们的注意力转向了眼下唾手可得的小钱,而不是什么毁灭民族的恶魔。

夏洛特和菲尼克斯得以顺利地爬进岩缝深处,这里没有晶体附生,光线昏暗,蜘蛛怪们看不清,也够不到。

这时候,嘎嘎爬进来了,看到一片狼籍的洞穴和正在掏洞的蜘蛛怪,尖叫一声。

“怎么了?”惊魂未定的太太跟在身后。

“没有了。”掏洞的蜘蛛怪伸出前肢,上面空空如也。

“人没有了?”太太问。

掏洞的蜘蛛怪诡异地笑着说:“是的,太太,人没有了。”

——————————————————————————————————

注:夏洛特与鬼面之间的对话是用意识流传递的,这种类似读心术的沟通方式更快更直接,同时也很隐秘。此书中出现的白虎也具备这种技能,但比夏洛特低级,不能在菲尼克斯清醒时与他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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