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渐浓,没有一辆车租车肯为冷清清停留,她气得直跺脚,又疼得把脚抬在空中,咧开嘴吸气。
以往,冷清清每次出站后,会在站内出租车候车点排队等待出租车,并不知道,站外出租车是不允许随意停车的,违规,会被罚款。
夏阳走到冷清清身边,轻柔的拉了她的胳臂一下:“清清,我们坐公交车回去吧,这里,可能不让停出租车!”
冷清清睖了夏阳两眼:“怎么不早说,白白等了那么久!”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夏阳赔不是,搀扶着冷清清朝公交车站台走,说实话,经过折腾,她的确坚持不住了,又饿又累,脚还痛;即便是骨子里再要强,这会儿,也蔫儿了,完全没有了闹腾的资本。
始发站,公交车并不拥挤,扶冷清清上车,夏阳冲司机说:“师傅,我先扶她坐下,再过来刷卡。”
司机瞥了一眼冷清清的瘸腿,冷冷的挥了挥手,夏阳扶她坐定,放好行李箱,返回前车门刷卡,一时间,涌上来不少人,争抢座位。一个男人一屁股坐在冷清清身边的位置上,她侧脸盯着他:“对不起,这里有人!”
男人瞪了冷清清一眼,怏怏不乐的起身站在一边,冷清清冲着站在车厢中部的夏阳喊道:“夏阳,这里!”
夏阳舒心一笑,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到座位旁,刚想坐下,却见一位老太太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他伸手扶住老人:“老奶奶,您坐这儿!”
老人满脸感激,坐下之后还拉着夏阳的手,一个劲儿说着感谢的话。冷清清偷偷的瞄了夏阳一眼,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他的心如此善良。
汽车摇摇晃晃,困倦不堪的冷清清迷迷糊糊,很快就睡着了。老人坐了几站下车,夏阳坐在冷清清身边,望着她熟睡的面容,心中涌起保护她的欲望。
夏阳轻轻的将冷清清的头挪到他的肩上,让她舒服一点儿。她的秀发随着车厢的晃动,在他的耳边磨蹭,痒痒的,清香沁人心脾,搅得夏阳情不自禁的想要亲吻她。
夏阳呼吸急促,竭力克制,还是忍不住侧脸嗅了嗅冷清清的头发,心如鹿撞。他听到了自己的心欢呼的声音:“夏阳,没错,这就是爱情,守在她的身边,感觉很安心!”
为了分散注意力,夏阳目视前方,盯着车载电视屏幕,汽车走走停停,车上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冷清清醒来,已是一个半小时之后,她感觉自己歪着脑袋,枕在夏阳的肩头,悄悄睁开眼睛瞟了一眼,又快速闭上眼睛。
汗味夹杂着淡淡洗衣粉味道的青春气息吸入鼻孔,冷清清身心愉悦,感觉很安心。无论怎么对夏阳出言不逊,唯有她自己清楚,内心有多矛盾。她不得不承认,喜欢夏阳,却又没有勇气完完全全的接受他。
夏阳轻轻的拍打着冷清清的肩膀,轻唤:“清清,醒醒,到站了!”
冷清清佯装刚睡醒,伸了一个懒腰,还恰到好处的打了一个哈欠,夏阳望着她懒猫的模样,笑得无比温柔。
冷清清自言自语:“哎呀,晃悠晃悠,终于到家了,累死我了!”
夏阳扶着冷清清走到后门处,等待下车,轻声问道:“清清,饿了吧?一会儿想吃啥,先送你回家,我再去买。”
冷清清听着咕咕叫的胃,不好意思的捂住腹部,逞强好胜:“我不饿!”
夏阳轻声笑,不再说话,冷清清自知逃不过他的法眼,车门刚打开,仓皇抢前下车。夏阳在她身后担忧的喊道:“你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
杨真真独自在酒吧喝酒,心情郁闷,如今,她可谓是内外煎熬。想见的方斐见不着,方平也领着冰冰离他而去,家里不单单是清锅冷灶,而且还乱得像猪窝。
杨真真意识到自己对方平属实过分了些,却已为时过晚,在方平丢下离婚协议,义无反顾的离开之后,一切已经无法改变。
有一部分人,因家庭散伙,产生的悲伤,并不全是不舍;更多的是对变动的惶恐;对不可预知的未来的迷茫。杨真真就属于这种状况,十多年被人宠着、惯着,突然间失去了这一切,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打入冷宫的嫔妃,曾经的万千宠爱,化作无期的孤苦——
杨真真骄傲、自负的个性,容不得她低下头向方平求和,即便是方平选择了放手;她还是认为方平只配在她的面前低三下四,低声下气的告饶;而不是她跟他妥协。
杨真真通过工作之便,已经查到了方斐在青都市的公司地址,她万万没想到,如今,方斐已经是大公司的董事长。机会难得,她不会错失这难得的契机。
杨真真去过方斐的公司,被人无礼的挡在门外,告知董事长不在。她气哼哼的想: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方斐,总有一天,我会逮到你!
对于杨真真而言,为了生活得人模人样,可以舍弃现有的一切。辛辛苦苦工作了十二年,依然是日晒雨淋,奔走采访的小记者;结婚八年,撑不死、饿不着;事业一片昏暗,家庭没有起色。归根结底,都怪自己命不好,嫁了一个不求上进,没有本事的男人。
杨真真啜叹:我已经三十二岁了,相比之下,还不如冷清清洒脱!她,好歹还有自由,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作出选择;而我呢,在柴米油盐等婚姻琐碎中,渐渐成为黄脸婆——我把女人最美好的时光,耗费在了方平身上,得到了什么?得到的不过是裹在身上的破衣烂衫,还有脸上渐渐清晰的褶皱,想起来就觉得冤——
桌子上一瓶红酒所剩无几,杯子中的红酒在昏暗的灯光下,透着冷艳的色泽,杨真真趴在桌子上,怨气横生,骂道:“冷清清,你有啥了不起?好赖,我结婚了,生了孩子,是个完整的女人!方斐对你念念不忘又怎样,我绝不会让他找到你——”
暗色中,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男人,甩着响指,吊儿郎当的走到杨真真身边,嬉皮笑脸的盯着她:“小姐,不开心啊?我陪你喝酒解闷儿?”
杨真真微微抬眼:“你谁呀,滚开,别惹我!”
男人的手搭在杨真真的肩头:“别这么凶嘛,一个人喝酒多没劲,让我陪你,保准让你开开心心、舒舒服服——你该不会喝醉了吧?”
“谁喝醉了,你才喝醉了!不就是喝酒嘛,谁怕谁!”杨真真强撑着坐直身体,瞪着男人,视线模糊,男人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一脸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