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战战兢兢,冷清清终于裹着一身冷汗,走进了稀稀拉拉亮着路灯的街道。
街道上冷冷清清,做生意的小店都已关门,瞅见远处有一家小吃摊,冷清清快步跑过去,气喘吁吁:“请问,这里有旅馆吗?”
小吃摊的胖女人抬眼,上下打量冷清清,半晌,才抬手指着对面:“从那条巷子进去。”
冷清清侧身,望着黑马咕咚的窄巷,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转过身楚楚可怜的望着胖女人:“请问——还有别的旅馆么?”
“你当我们这儿是城里呢?明跟你说吧,这儿只此一家。”胖女人再次打量了冷清清一遍,目光落在她的胸前,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冷清清心中发堵,不由得把胸脯往里缩了缩:“谢谢!”
转过身,冷清清硬着头皮朝巷子里走,不停的自我安慰:恶狗都被我赶走了,还有啥好怕的!
穿过巷子,有几家门前透着昏暗的灯光,冷清清抬眼找来找去,也没看到旅馆招牌,见一户人家门前坐着几个男人,她犹豫不决,最终还是走过去:“请问,这里的旅馆在哪里?”
冷清清走出巷子的时候,男人们的眼睛就贼溜溜的跟着她转,这下,更是肆无忌惮的盯着她,一个男人站起来:“这里就是,在楼上,你跟我来。”
冷清清将信将疑,不敢往里走。男人冲着屋里喊:“妈,有人住店。”
一位老太太步伐蹒跚的走出来,望着冷清清:“闺女,跟我来。”
冷清清的心里稍微踏实一些,可是,在迈进门的刹那间,脑子里还是跳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里不会是黑店吧?
“住一晚六十块钱。”老太太领着冷清清穿过走廊,出了一道门,站在狭窄的楼梯旁。
冷清清抬眼望去,灯光昏暗,楼梯陡峭,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这里如此气氛如此怪异,我的手机又没电,万一有啥事,我逃都没法逃!
“闺女,住不住,你倒是说句话呀?”老太太目不转睛的盯着冷清清。
冷清清警惕的望着老太太:“阿姨,你这儿有充电器么?我手机没电了。”
“哦,我帮你问问我儿子。”老太太颠着小脚原路返回,留下冷清清独自站在楼梯口,她快速扫视周围,这是一个独立小院,围墙很高,遇突发事件,走进来的路是唯一出口。
冷清清的心突突突狂跳不止,不停的安慰自己:“冷清清,你想得太多了吧?这都啥年代了,哪儿还有人敢开黑店!”
“你的手机是啥牌子?”身后传来男人的问话,冷清清吓得转过身,直愣愣的盯住他。
见是门口搭话的男人,身旁还站着老太太,冷清清才松了一口气,从挎包里翻出手机,递到他面前。男人扫了一眼手机,进了一间屋,出来时手里拿着充电器,递给她:“你凑合使。”
“谢谢!”男人没搭理冷清清,转身走了,冷清清望着老太太:“阿姨,开房吧!”
付了费,老太太领着冷清清上了三楼,推开一扇门,拉亮电灯:“闺女,你看看还缺啥,跟我说。”
眼睛望向屋内,冷清清的心揪在一起,心跳越发剧烈,木床上铺着破洞的凉席,桌椅板凳、窗帘,每一样物品都充斥着破败之相。冷清清心中嘀咕:这居然是旅馆?也忒原始了吧——
“闺女,没啥事,那我就下去了?”老太太个子不高,抬头望着冷清清。
“不住这儿,还能去哪儿?”冷清清横下一条心,走进屋子,拉门看了看门锁,惊呼:“阿姨,这锁子是坏的?”
“你放心睡吧,没人来打扰你。我们是正经人家!”老太太的话,令冷清清哑口无言,片刻之后,冷清清才怯怯的说:“阿姨,您去休息吧!”
“你有啥事就冲楼下喊一声。”目送老太太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冷清清闪身进门,迅速搬过椅子堵在门口,忐忑不安的掏出手机充电。
用纸巾把椅子擦了一遍又一遍,冷清清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上面,怔怔的盯着床发呆。她实在是没有勇气,躺在那张随时会爬出虫蚁的床上,别说安然入睡,就连走近两步,她都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窗外,风呼啦啦的吹,冷风从窗户的破洞往屋里倒灌,窗帘被刮得乱舞,冷清清感觉寒冷入骨,不由得抬起腿踩在椅子上,手臂环抱着膝盖,身体蜷缩在一起。
手机自动启动发出声音,吓得冷清清面如土色,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跳到地上,紧张的盯着手机。
不一会儿,响起来电铃声,冷清清跑过去,却没敢伸手,傻傻的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陌生来电,停了响、响了停,异常执着。
冷清清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眼睛始终盯着手机。突然,电灯灭了,冷清清尖叫一声,冲过去一把抓起手机,浑身哆嗦。
“喂——冷清清,我是夏阳,你在哪儿?”听筒里传出夏阳急切的声音。
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冷清清蜷缩在地上,痛哭失声:“夏阳——夏阳——”
“冷清清,你究竟在哪儿?”夏阳握着手机,在路上飞奔。
“我、我——”冷清清话还没说完,手机再次黑屏,没电了。
门外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冷清清摸黑到门口,抬脚、伸手,死死的抵住房门,惊慌失措的呼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停电了,我妈让我给你送蜡烛上来。”男人的声音,令冷清清更加恐惧,心想:若是他趁黑打劫,我毫无反抗之力,我一定要拼死守住门,不能让他进来!
冷清清声音颤抖:“我已经睡了——我不要,不要蜡烛——”
“你不怕黑?”男人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冷清清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我不怕——不怕!”冷清清将全身力气都用在了手臂上,死死推住椅子。
“我妈也是瞎操心,你不要,我可拿走了?”
“走——快走!”冷清清听着脚步声远去,嗵嗵嗵下楼,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泪水汹涌而出,冷清清咬着嘴唇,把哭声强压在咽喉里,这一刻,她深深的感觉到,没有男人保护的女人,就如同随时都有可能被捉住的小动物,可怜且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