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的心情,浪漫的气氛,被钱艳萍等人搅得荡然无存,冷清清和夏阳拉开距离,各怀心事,坐在河边的岩石上,望着湍急的河水,心潮起伏。
夏阳从背包里拿出吃的、喝的,摆在岩石上,也不招呼冷清清,自顾自开始喝啤酒。冷清清的心里非常难过,觉得自己并没做错什么,避免恋情在同事面前曝光,实则是保护隐私、保护爱情;不得不承认,她没有足够的勇气,毫不介意的面对纸片一样满天飞的流言蜚语;她更怕夏阳承受不了巨大的舆论冲击,而受到伤害。
夏阳的想法和感受,恰恰与冷清清相反,在他看来,冷清清将他们之间的恋情捂起来,不肯示人,说明在她的心中,他的份量极轻;换句话说,他似乎只是她金屋藏娇的‘男宠’,隐秘的陪着她解解闷儿罢了;什么爱情、婚姻,都是扯淡——
冷清清如坐针毡,心中憋闷,拿了塑料袋,在河边的野地里拔野菜,以化解心中的不快。小的时候,冷清清曾在农村外婆家住了几年,时不时跟着外婆在山坡上挖野菜,让她对原生态的植物,有着浓厚的兴趣。
夏阳瞥了一眼聚精会神,很专注的盯着路边一路找去的冷清清,继续饮酒,将内心所有的苦闷都吞咽进了肚子里。
太阳被乌云遮挡,突然起了一股妖风,不一会儿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夏阳手脚麻利的将东西塞进背包,将背包甩在肩头,阔步朝车站走去。
冷清清拎着一塑料袋野菜回到原地,却发现夏阳不见了,岩石旁边丢着啤酒罐、垃圾。她焦急的大喊:“夏阳——夏阳——”
无论冷清清怎么呼喊,都没有听到夏阳的回应,唯有哗啦啦的流水声,携带着她忧心忡忡的声音奔向远方。
恐惧在冷清清的心中油然而生,有了夏阳割腕自杀的前例,她的心中留有阴影,她真怕他神经一时短路,一头扎进河里,被河水带到不知名的远方——
小雨连绵不绝,天色渐渐暗下来,冷清清的身上被淋透了,刘海贴在额头上,正往下滴水。冷清清心神不宁的走上上坡的小路,脚下一滑,摔了一跤,惊慌失措的爬起来,才发现兜里的手机跌到了地上,顿时喜出望外。
冷清清兴奋的捡起手机,一边拨号,一边骂自己:“冷清清,你也真够笨的,居然都忘了,世界上还有手机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儿——电话一打,不就能知道夏阳的死活和地理位置了?”
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无人接听,冷清清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她站在马路边,怔怔的望着河面,泪水夺眶而出:“夏阳——夏阳,你到底在哪儿——”
冷清清但愿夏阳是丢下她一个人先走了,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朝车站走,却因为路痴的特性,迷路了。
冷清清惶恐不安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路上,远远的听到了洪亮的犬吠声,顿时吓得迈不动脚步。她在原地转了一圈,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踌躇片刻,硬着头皮往前走,经过一个农家院落门前,刚走过去,一条庞大的狗从院落里蹿出来,在她的身后狂叫不止。
冷清清惊恐万状的转身,看到大狗张开血盆大口,吐着长长的舌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瘫软的跌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滚开——滚开——”冷清清痛哭流涕,内心孤独无助,惊恐的目光与大狗凶恶的目光对视,身体不由得颤抖。
冷清清想要从地上抓起石子赶跑大狗,却发现,路面上根本就无东西可抓,情急之下,她把一袋野菜在手里攥得紧紧的。
大狗大摇大摆的朝前走了两步,冷清清凭住呼吸,感觉自己即将成为大狗的美食,她不敢想象被大狗撕咬的惨状,绝望的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冷清清如获救命稻草,颤巍巍的接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夏阳冰冷的声音:“你在哪儿?”
“夏阳——救我——呜呜呜——好大的狗——”冷清清可怜巴巴的哭喊声,引来了夏阳狂笑不止的声音,她的心寒到了冰点,男人就该担负起保护自己的女人的使命,然而,她得到的是肆无忌惮的嘲笑。
冷清清握着手机,怔怔的望着掉头朝院子里跑去的大狗,听筒里传来夏阳的声音:“多大的人了,居然被狗吓成这样——”
听罢夏阳的话,冷清清默不作声的挂断了电话,她的心在滴血,愤愤然的想:谁说大龄女人就没有权利怕狗?哪怕是六十岁的老太太,也有惧怕的东西吧?若是方斐在,他肯定会把我护在身后,更不会嘲笑我的胆怯——夏阳,我担心着你的安危,而你却并不在乎我——
从地上爬起来,电话铃声再次响了,冷清清没有接听,她跌跌撞撞的朝前迈步,心里很空虚,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
夏阳一遍一遍拨打冷清清的电话,心中越来越焦急,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很可能刺伤了冷清清的心。事实上,夏阳并无恶意,他的笑声源自不知不觉中,打小在乡下长大,村里的孩子们一点点大就跟狗打作一团,还真没有怕狗的;他哪儿知道,冷清清竟然被狗吓得失声痛哭。
夏阳拔腿狂奔,冲到之前饮酒的河边,再沿着路一路跑去,边跑边喊:“清清——冷清清——”
汪汪汪——汪汪汪——
远处隐约传来犬吠声,夏阳闻声而动,加速奔跑,许久之后,他才看到远处晃动着一个孤寂的背影,瘦弱、孤单;他这才发现,这段时间以来,冷清清瘦了一圈,心中涌起一股酸涩,既心疼,又自责。
“清清——清清——”夏阳冲上去,从背后一把抱住冷清清,气喘吁吁的说:“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
冷清清不吱声,泪如泉涌,身体随着抽泣声上下起伏,夏阳扳过她的身体,疯狂的热吻落在她的脸上、唇上、颈项间。夏阳用最原始的方式,在安静的大自然中,在温柔缠绵的雨帘下,诠释着对冷清清无休无止的爱;冷清清则捶打着他的背部,宣泄着幸福、苦痛兼并的情感。
哪怕没有一个人理解,这段常人看似搭配畸形的爱情,冷清清和夏阳彼此间都很清楚,他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更没有金钱交易;他们,彼此付出了真心;只是,在世人冷漠的嘲笑参与下,时不时会掀起狂风骤雨,让原本的幸福转换为痛苦。
冷清清不知道,这样的爱情,她和夏阳是否能坚持下去,能坚持多久?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冷清清已经弄清楚了自己的心迹,可她无法预知夏阳的承受力,她时常产生一种直觉——随着年龄的增长,夏阳逐渐成熟后,会弃她而去,就如同当年方斐弃她而去一样,毫无征兆、毫无踪迹,像一阵风,无法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