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领着冰冰回到家里,方父、方母将从方兰那儿受的气悉数咽进肚子里,笑脸相迎,嘘寒问暖。随后,方母问道:“方平啊,杨真真他爸手术还顺利?”
“手术很成功,大夫说了,应该很快会康复!”方平深知老妈问长问短,免不了又得发一通牢骚,给冰冰换好鞋,拍了拍冰冰的屁股:“儿子,屋里玩儿去!”
冰冰撒丫子跑进房间,方平走过去关上房门,心中纳闷儿:老妈怎么突然对这事儿上心?
方母又问道:“你弄清楚了没?那手术费是谁缴的?”
“杨真真她妈缴的!”方平走到沙发旁坐下,抬眼望着老妈:“您看看,您还总不相信人家,好歹,人家是一家人,不会丢下不管的!”
“你甭帮她说话,我看那死老太婆就没安好心,打定主意要讹你,一看势头不对火,才去缴费的——你以为她是良心发现啊?方平,我跟你说,既然老头子手术已经动了,你就不要再掺和了,你说说,婚都离了,你还屁颠颠跑个啥劲儿?让旁人晓得了,还不都得说你是傻子,让我跟你爸爸这脸面往哪儿搁!”方母说了一连串话,都不带喘一口气。
“妈,您就别唠叨了,我心里有数!杨真真躺那儿动弹不得,老爷子又住院,你说,老太太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虽说离婚了,可,我也总得搭一把手,不然,人家该戳我的脊梁骨了!”方平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个底朝天。
“戳什么脊梁骨?咱们老方家的人行得正走的端,我看他谁敢嚼舌根儿!”方母义愤填膺,心中的火苗呼啦啦往上窜。
方父插嘴道:“老伴儿啊,方平说得没错,人活在这世上,总还是得讲一点儿情分的,他老杨家不是摊上难事儿了嘛,婚是离了,可咱们,不能干那人走茶凉的事儿!”
方母眼睛一瞪,狠狠的睖了方父一眼:“爷儿俩一个鼻孔出气,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我说不过你们!”
方父打圆场:“吃饭吃饭,我家大孙子该饿坏了!”
方母阴着脸,从厨房里端出饭菜摆上桌,方平扯着喉咙喊:“冰冰,吃饭啰!”
冰冰闻声,开门跑出来,冲到餐桌旁,伸手就往盘子里抓,方母拍了他一巴掌:“洗手去,瞧瞧你那大脏爪子,跟煤炭堆儿里爬出来的似的!”
冰冰抬眼望着方母:“奶奶,你不痛快么?谁惹你生气了,我帮你打他!”
方母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这鬼机灵,赶紧洗手去!”
方平拉着冰冰进了卫生间,方父低声说:“老婆子,别在孩子们面前拉个脸,冰冰还小,方平一天到晚窝心的事儿够多了,咱们当父母的,应该给他排忧解难,而不是给他添堵!”
“我还不帮他排忧解难?你说说,咱们这受的窝囊气还少了吗?方兰回家来发脾气,啥时候跟方平说过?这俩孩子,一个太精、一个太憨,都不让人省心!”方母的声音不高不低,方平拉着冰冰走出卫生间,听了个清清楚楚,冰冰挣脱他的手,跑到餐桌旁,打断了老两口的对话。
方母换了笑脸,望着方平:“方平啊,赶紧过来,跟你爸爸喝两杯!”
“哎——”方平满面笑容的走过去,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从母亲的话中,他听得出来,准是姐姐方兰又跟二老发牢骚了。
方平很清楚,方兰每次发牢骚,导火索都是他,为此,他深深的感到自责,心想:千不该万不该,我就不该打电话跟方兰借钱!有些人,即便是手上没钱,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你;有些人,明明手上攥着钱,却想尽千方百计推诿;这跟血缘至亲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顿饭,方平吃得无滋无味,方母也是囫囵吞枣早早下桌,领着冰冰出门溜达,撇下爷儿俩喝酒闲聊,聊的也都是些不痛不痒,东拉西扯话。
方平暗自下决心,打今儿起,他要堂堂正正的做个男子汉,不再让父母为他操劳,再像以往那样,有愧于父母的养育之恩。
……
夏阳把相亲失败的责任推到了莫冉晨的身上,附带着把二婶儿也给连累了。不光美美的吃了一顿肥母鸡肉,还没再受到母亲的责骂。
瞌睡越睡越多,加之在树杈上睡不踏实,吃过饭,夏阳回屋懒懒的睡了一觉,醒来天已黑尽,不等吃夜饭,就满心惬意的出门溜达,他前脚一走,二婶儿后脚就喊叫着进了院门:“嫂子,吃了没?这黑灯瞎火的,我怕闺女害怕,来接她回去!”
二婶儿话说是来接莫冉晨,实则是来打探消息的,两人相亲上男方家吃饭,哪儿有男方不送,让闺女自个儿回家的道理?
夏阳爸、夏阳妈、夏暖一听见二婶儿的声音,整个人懵了,不约而同从堂屋跑到院子里,夏阳妈疑惑的说:“他二婶儿,莫冉晨不在我家啊?”
“嫂子,别逗了,莫非,冉晨跟夏阳还没回来?”二婶儿踮起脚尖,朝屋里张望。
“他二婶儿,你甭看了,那闺女真不在我家,夏阳擦黑时回来了,吃了饭刚出去。说两人没谈拢,早早就分开了——”夏阳妈实话实说,二婶儿急得直跺脚:“那人呢?我家冉晨哪儿去了?到这会儿还没回家呢!”
夏阳妈怔在原地,瞪大眼里,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夏阳爸开口道:“他二婶儿,你别着急,我们这就把夏阳找回来,问个究竟!”
“快去啊!”二婶儿一拍大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噎道:“你说说看,好好的事儿,咋就弄成这样?若是娃有个三长两短,我咋跟我哥哥、嫂子交代!”
夏阳妈扯了夏暖一把,厉声喝道:“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找你弟弟去!”
“哦哦哦——我去!”夏暖不敢犟嘴,撒腿跑出院子。
夏阳爸轻轻的拉了夏阳妈一把:“快扶他二婶儿进屋坐!”
二婶儿在夏阳妈的搀扶下,往屋里走,边走边说:“好好的,咋就谈不拢呢?嫂子——你说说这夏阳,多好的后生,咋就能把人家姑娘娃丢下不管?好赖也得有始有终,把人送回家嘛!”
“他二婶儿,都怪我们教子无方,夏阳回来一说,我们寻思着,闺女怕是已经回你家了——我还收拾了他一顿来着——”夏阳妈一脸自责,忧心忡忡,毕竟,人家闺女是跟夏阳在一块儿不见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定然是脱不了干系。
“唉——都怪我,好端端的,非要学人家当什么媒婆嘛!原本想着亲上加亲,做一桩美事儿——结果,瞧瞧——”二婶儿抹着泪珠子,夏阳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寻思着:这档口,我若说出莫冉晨有男朋友的事儿,还让人觉得我家人是在推卸责任!也罢,先忍一忍,等夏阳回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