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脸通红，办公室的门则被那西装男一把带上。这男人有个四十岁左右，一脸络腮胡，穿着西装就像一只黑猩猩。
气急败坏的黑猩猩指着李虎骂：“哪里来的土包子，进门不知道敲门？什么地方都能随便看随便进，那还要门干啥？”
“我看你也是够了，要不要回炉重造，让你爹妈重新教你怎么做人？”
这老爷们厉害，骂街似的几分钟不带停的。李虎也是因为自己看了不该看的，觉得有些理亏，否则早还嘴了。
“哟，这是谁啊，这么大火气。”王倩妮转过弯，看到这一幕，顿时脸拉了下来。
虽然平时她会三不五时的欺负一下李虎，可却绝对容不得别人欺负自己这个宝贝弟子。
“老子特么……”那黑猩猩气不打一出来，一转身张嘴就要骂，可一看到来人，顿时又萎了三分。
深呼吸，调整心态，勉强将怒气压下，堆砌一脸虚伪的笑容：“啊哈，原来是王教授，稀客稀客！”
“呵呵，既然知道是稀客，你还这么对待客人？”王倩妮毫不客气，直杠杠推门而入，李虎想拦都拦不住。
打开门，一股极为特别的气味扑鼻而来，王倩妮眉头一皱：“什么味儿，这么难闻。”
当即几个人都尴尬的站在原地，尤其是那大猩猩，压根不敢抬头看她。
这时候，王倩妮才看到，屋子里已经有一个女孩了，浓妆艳抹的，一件小短裙，上衣和头发都凌乱不堪。
联想刚才的一幕，王倩妮即便再没经验，也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了。
说起来，王倩妮虽然做事泼辣，古灵精怪，但是却还是个如假包换的黄花大闺女，甚至于由于眼光太高，一直到现在都没正经谈过恋爱。
现在猛不丁遇到这种事，她的脸顿时羞得通红，但她一个女孩子，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赵经理这个秘书找的好啊，漂亮。对了，我们言归正传，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的农民企业家李虎先生，今天他来采购果树苗。我怕你们不熟悉，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
“啊，哈哈，原来是这样。”赵经理急的一脑门子汗，他掏出手帕干笑着，边说边擦汗。
擦着擦着，他觉得不是味儿，再看对面的小红，也就是那个女孩子，还有李虎，都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拿眼一看，妈呀，自己手里的哪里是什么手帕，根本就是一张餐巾纸。刚才运动的时候用了一下，现在上面粘糊糊的还清晰可见呢。
大写的尴尬！
“走走，会议室谈。”赵经理干笑了一下，赶紧引着大家到会议室，围着小会议桌坐下。
掏出一盒利群，赵经理习惯性的散烟，可没人接，他尴尬的笑了笑：“呵呵，那啥，开始谈吧。我先说，我之前从首都农业大学的郑博士手里，弄来了一批新培育的苗子，叫做云霄五号。枇杷里的云霄品种，你们是知道的，汁多肉肥，甘甜芬芳。据说这云霄五号，比云霄好太多……”
王倩妮和李虎彼此看了一眼，王倩妮道：“既然如此，那么这一批的枇杷苗中，云霄五号肯定是主打品了，不知道库存多少呢？”
“额，库存多少来着？”赵经理朝正在倒茶的小红眨巴一下眼睛。
“哦，好像有一万四千株。”小红在业务上倒是挺专业的。
“一万四千株？这不对吧？”王倩妮冷笑，“能来你们飞龙公司拿种子、秧苗的，哪个不是响当当的种植大户？哪一户能少了万株？可你库存总共才一万四，这里头的问题很大啊。”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李虎：“李虎，我觉得你头一次经营果园，不如就搞一个常规品种如何？云霄也是不错的，市面上百分之八十的枇杷品种都是云霄。”
李虎沉思着，而赵飞龙则有些忐忑的看着他。刚才被李虎撞见自己活春宫，他起初是盛怒，劈头盖脸一通骂。骂完才知道，人家根本不是那么好惹的，王倩妮的弟子，妈蛋！
混社会这么多年，赵飞龙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来而不往的事，他现在就在忐忑的等待着李虎的靴子落地。哪怕是铁打的，他也得咬牙忍了。
李虎一直皱眉沉思，几分钟之后问赵飞龙：“赵经理，你总共只有一万四千株，还是只剩下一万四千株？”
王倩妮一听，心里道：“这傻小子，哪有这样问的啊。”
果然，赵经理哈哈笑道：“还是李总识货，我这里啊，就剩下这些啦，今天还有一波客人要来洽谈呢，这新品种好卖的很！”
他眼睛里闪过一抹狡猾，跟他多次打交道的王倩妮一眼就看穿了。
“哦？那凭据拿来看看。”王倩妮手一伸。
“哎，王教授，你这是啥意思，你们可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打官司的。要是觉得这个品种不好，大可以换别的嘛。”赵飞龙慢吞吞道。
“这样吧，我们去苗圃实地看一看，到时候再说。”李虎站起来道。
“哎对对，还是李总爽快。”赵飞龙一愣，竖起大拇指。
几个人走出会议室，李虎故意磨蹭着走在后面。赵飞龙拿了手包，看到李虎，便冲他职业性的笑了笑。
李虎拦住他：“赵经理，我是农民。”
“啊哈，李总是出色的农民。”赵飞龙糊弄道。
“我们农民只想凭本事发家致富，从不想坑人害人。但是……”李虎摸出手机，“我刚才不小心做了一件事。”
说完，他用很歉疚的目光看了一眼赵经理，补充道：“我真的不愿意害人啊，唉！”
赵飞龙傻眼了，这是几个意思？手机？手机能做什么？想起刚才自己做的事，他的脸色唰地白了。不会是给拍下来了吧？这要是让家里的母老虎知道了，那还了得？别说小红保不住，自己这经理的位子恐怕也……
赵经理忐忐忑忑，开车载着大家来到郊外公司的苗圃，放眼望去，近四百亩的土地全部属于公司，其规模之大令人咋舌。
来到枇杷育苗场地，李虎看到成片成片茁壮成长的苗子，每一株都在八十公分以上。虽然他没有种植过果树，但却也知道，枇杷苗能达到五十公分，便有相当的成活率，而这里的八十公分，成活率更是大幅提高。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王倩妮竭力给自己推荐这家公司了。
“你这些云霄怎么个价格？”王倩妮指着那片云霄苗子问。
赵飞龙回答道：“一株十八块，便宜的不能再便宜。”
“云霄五号呢？”王倩妮又问。
“云霄都十八块了，更何况那些五号呢？怎么都得二十块。”赵飞龙狡猾的笑了笑。
当然，他还时刻提防着在一边看苗子，默不作声的李虎。这家伙别看闷头闷脑的，咬起人来可凶呢。
“你这云霄也太贵了吧？虽然植株茁壮了点，可比别家贵了五块钱！”王倩妮道，“依我看，你这些苗子，最多值十二块，多了不行了。另外，你也该考虑考虑，我手头可正有一篇论文呢，发表出去，你这公司可就要走出云海了。”
赵飞龙嘿嘿笑着：“您这话说的，什么叫茁壮了一点，是壮了很多好不好。对于苗子来说，千金难买一分壮啊。”
王倩妮皱眉，赵飞龙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老奸巨猾。关键是，他的货真的很不错。她也希望李虎第一炮能打响，所以才来这里买苗。一时间，她无比纠结。
“赵经理，带我们去看看云霄五号吧。”李虎淡淡的说。
“好，好，这边走。”赵飞龙笑嘻嘻的引路。
“来，就是这些。”赵经理带着他们走过大片相当茁壮的苗子，最后来到一块角落的田边。这里的枇杷苗，看起来蔫了吧唧的，一个个像是被霜打过。可是其根茎却很茁壮，也不知叶子为何会蔫。
王倩妮身为农大最年轻的农学教授，不但精通理论文章和科研，更是富有实践经验。就像之前她在李虎家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一样，她经常会扎根在农村搞研究。
此刻一见这些苗子，顿时眉头皱起：“我说赵飞龙，你这是坑我们农民兄弟呢？这些苗子明显是病秧子。”
“您看，我跟您说别要这个，您就误会了不是？这些苗子啊，的确是好苗子，就连首都的郑博士都没检查出什么问题来。可它就是蔫儿的，没法子，我这批苗子，你们如果不要，我可就准备砸手里了。”赵飞龙一脸的委屈。
在她们讨论苗子的成色时，李虎忽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他在踏入这块田地的时候，就感觉有点眩晕，很轻微，如果不注意，很有可能以为是跨越田埂的时候踩空导致的。
可当他眼睛定格在这些果苗上超过一分钟时，他就察觉出异样了。视线里，那些果苗的叶子逐渐模糊，他甚至能清晰的看清楚叶子里脉络的走向。
这种现象转瞬即逝，而消失的时候，他又感觉十分疲倦。不过，就在刚才看清叶子脉络的时候，他发现一个问题，每一片卷曲的叶子里，都有一条叶脉是堵塞的。
在叶片梗部，都有一团像是死结一样的东西堵着，所堵的就是不通畅的叶脉。
“原来如此，是不是因为此处不通畅，所以导致叶片得不到元素给养，也就无法进行有效的光合作用，看起来蔫儿了吧唧的。”李虎心里想，“如果五行石的能量能疏通，一定都是好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