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徐伯!不要,我不要你死!”
冯羽睁开眼,看着蓝蓝的天空。
难道是做梦?
摸了摸眼角的泪珠,冯羽不敢相信,原来还有如此真实的梦境,也许是自己这段时间太累了吧。冯羽自我解嘲。
“小羽,你醒了?”冯子山突然出现在冯羽的背后,一脸关切的问道。
“老爹,我刚才做了个梦,我梦见我们被追杀,我还梦见,梦见。。。”冯羽头开始往下低,似乎不愿意说出下面几个字。
“是不是梦见徐伯被人害死了?”冯子山脸色一变的问道。冯羽突然抬起头,深深的看着父亲的脸。
难道,自己刚才那不是做梦。梦见自己逃了,逃!对了。逃!
冯羽立刻反应过来,一个翻身,立刻站起来对着周围观察起来。蓝蓝的天空,鸟语花香。不远处三四个穿小布衣炸小马尾的小朋友在嬉戏打闹。偶尔还能听见羊群叫的声音。一个农夫模样的中年人正露出矫健的肌肉拿着斧头麻利的劈着柴火。妇女们成群结队的坐在附近湖水边上洗衣唱歌,宁静而又安详。
但冯羽看着这些场景却越来越不好受。因为,他们全都很陌生,很陌生。
这里是哪里?
这里究竟是哪里?
冯羽无法接受现在眼前的一切。
冯府呢?丫鬟呢?那几个狗奴才呢?还有最最疼我的徐伯呢?除了父亲,其他人都哪去了?哪去了?冯羽突然觉得肩膀疼,一只手下意识的捂去。这一捂,有如晴天霹雳。
伤口,疼痛,血,愤怒。一瞬间,冯羽满腔怒火。眼睛发红的转过身抓着父亲的手,嘶哑的声音彻底咆哮了。“爹!徐伯死了,全府上下全死了。是王蒙,是王家。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冯子山望着儿子,眼里包裹着泪珠,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被儿子摇晃咆哮着。
“哥哥,不要哭,小水请你吃糖。爸爸说,糖是甜的,有了糖,大家就不会哭了。”突然,冯羽旁边一个三四岁稚嫩的小娃,一手拿糖津津有味的舔着,另一只手拿起一个完整的小糖衣包裹的小糖递在冯羽和他父亲之间。冯羽愣住了。父亲满脸苦涩,泪珠仍在打转。冯羽木然的接过小娃手里的糖果,望着小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愤怒冰冷的心,开始有了一点点温暖的触动。
过了许久,他都没有说话,一直看着那小女孩,似乎,正在面对现实,消化着现实。
徐伯死了,自己和爹逃了出来。一起逃出来的还有两个下人和一个丫鬟。丫鬟是自己救的。
“那个昏迷的丫鬟呢。”转头低声问父亲。
“我们连夜出城一直行走了两天两夜。官兵查得紧,你又浑身是血。所以我叫小翠把衣服拿去河边清洗了。我已经把带出来的钱财分了一半给另外两个下人,应该够他们下半辈子了吧。小翠我给了她钱财,但她不肯走。所以我也只好让她跟着。让她跟着过逃难生活,真委屈这孩子了!诶!”说罢,冯子山望向河边一十八九岁的洗衣少女。
冯羽也回过头看了小翠一眼,然后再看了看不远处的村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一定要为徐伯报仇!一定要!”
“小羽啊!王家势大力大,我们怎么报仇?现在只怕州界也被封死了。我们无法进入尚伏城,自保都很难。还有小翠跟着。只怕,我们要忍啊!”
“忍?你能忍,我可一息都无法忍受!我一定要杀了他们,杀他全族!”
“小羽!你这样送死那徐伯死的还有什么意义!”
冯子山一语呵斥到。冯羽看着自己的爹,两只手紧紧的握拳,再次沉默了。
冯子山明白,儿子心高气傲,一直以来都没有受过什么打击。如此一夜的变故,别说儿子,连自己都无法接受。他自己的愤怒能因为儿子而忍下来,但儿子的愤怒呢?眼前他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去哪里。两天两夜的逃跑,他已经精疲力尽。
相处二十二年的徐伯的死,对他来说打击顽大。看着眼前口口声声杀杀杀的儿子,冯子山只感觉,一座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他望着自己的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正在河边洗衣物的小翠似乎听见有人歇斯底里的咆哮着,转过头来正好看见少爷背对着自己。连自己手上的水都忘记擦干,连忙跑到冯羽身后,略带兴奋的说道:“少爷,你终于醒了,小翠谢过少爷救命之恩!”说罢,一个欠身,对着冯羽。
冯羽头也没回,满脑袋想着那黑衣刺客的面容以及徐伯叫自己快逃的那么一瞬间。小翠平时习惯冯羽的冷漠,一点也不介意的擦擦手上的水珠,向着冯子山一欠身。
“小翠啊,以后我和小羽会一直被官兵追捕的,你就拿着些钱财回家去吧。也够你过生活的了。别跟着我们受罪。”冯子山叹息说道。刚刚经历的那么多,冯子山无法再接受周围的人因为自己家的变故而被追杀甚至丢了性命。他真心希望小翠能够离开,好好生活的。
“老爷,我的命早就是冯家的了。更何况少爷救了奴婢一命。任老爷如何赶奴婢走,奴婢也决不离开半步!”小翠脸上坚毅越显越浓。“可是,我们现在连去哪里都不知道,你,你这是何苦呢!”
“刚才奴婢问过了,这里叫做牛家村,都是勤劳的平民。而且这里是明禹州北面大山。没有过战争与军队曾经到来过这里。奴婢正打算禀告老爷和少爷。”小翠说罢又一个欠身。
“牛家村?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住在这里?可是。。。”冯子山似乎看见点希望。
“奴婢刚才问过了,这里大多都是躲避战乱而来的,所以这里也很欢迎四处逃难而来的人们。大家都很好相处的,老爷可以放心。”
一直没有说话的冯羽,抬起头,望着父亲道:“父亲,住这吧,我们隐姓埋名,等过段时间,等我们先看看情况,再做决定。”冯子山一直担心冯羽报仇心切。听见冯羽如此一说,心就放下了一半了。看样子,似乎自己的儿子已经接受了现实。而且眼下也没有别的去路可去了。只好如此了。
冯子山一如此打算,便拿着些许行囊,往牛家村走去。
只是冯羽的心里,一直都挥散不去昨夜的那一幕幕。徐伯帮忙拖住刺客,院子里的血迹,还有那两个平时讨厌的狗奴才。
冯羽的拳头,此时,握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