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禾心中惊诧不已,近两百岁,真的假的啊,这模样,看上去顶多八十来岁啊,近两百岁,别说是在古代,就放在现代,那也是绝对的高寿啊,不像,不可信啊……
轻舞似乎看出了田小禾的疑惑,“是近两百岁了,据说,百战年间,荷花村剩下的老祖宗都得叫她一声祖奶奶,剩下的老祖宗如今都一百五十来岁,据说比她还要小上几十岁,可不是近二百岁么?”
小灰灰脸色咔白地望着老巫女,浑身颤抖不已,泪水也簌簌只掉。
轻舞,田小禾看得莫名其妙。
田小禾讪讪,“小灰灰心肠最是软和,最是悲天悯人,轻舞姐姐,你瞧,呵呵。”
轻舞颔首,别过头,凝视躺在炕上的老巫女,不再纠结小灰灰的出格反应。
田小禾对小灰灰最近一系列反常的反应,心中泛起了涟漪,想着慢慢观察,解开。
老巫女到了炕上倒也安生,嘴里也没再闹腾,原本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
田小禾心里一惊,两个无珠子的大眼,干枯的血肉,黑洞洞,俨然是两个大窟窿,煞是骇人。
田小禾惧怕地向后退了两步,小灰灰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巫女,泪水更似决了堤的水。
轻舞,拿出手里的一包包得甚是扎实的蜜饯,塞到老巫女的手里。
“老祖宗,给,你最喜欢的桃儿蜜饯。”
老巫女接过蜜饯,摸索着放到脑袋边的小床头柜子里,苍老沙哑的声音镇定不少,“轻舞丫头啊,你这次带来的三位,可是两位女人,一位男婴?”
轻舞颔首,“恩,两位姑娘,一位是田小禾,田姑娘,她的崽子小晨晨,还有一位灰灰姑娘。"说到小灰灰时,轻舞顿了顿,倒是有几分尴尬,这灰灰目前顶多是个女童样子,说姑娘确实有点勉强,在荷花村,姑娘这个词儿,专用成年的女子,可小灰灰……
老巫女将头转到田小禾,小灰灰所在一边,“三位可否让老身摸摸?”
田小禾浑身一颤,望向轻舞,轻舞颔首,镇定下来,“好,劳烦老祖宗了。”
“那灰灰姑娘可愿意不?”沙哑的声音响起,无珠的脸扭向小灰灰,窟窿眼眶,似乎有眼般,尖锐,让人浑身不自在,无处可遁。
小灰灰抹干眼泪,“但凭老祖宗安排。”
老巫女缄默,田小禾走上前,干枯的手抚上她的脸,倏而转向两只胳膊,手。半晌后,老巫女语气平静,“二十八年七月半亥时所生,形逝魂补,是为位归,姑娘心质极为纯净,幼年波折,成年前期坎坷,后尊贵之极,凤凰涅磐,贵不可言,若能秉承本心,可得善终,子孙尊荣绵延。”
田小禾听到形逝魂补,凤眼大睁,这,这也能算出是穿越么?
不待田小禾回神,干枯的手,又摸向了小晨晨,摸完小包子圆圆的脑袋,老巫女,神色极为恭敬,“旷世奇才,天下归一,千古一帝。”
说完,双手举在头顶,成合什,嘴里喋喋不休,念叨着啥,半晌后,“此子,命理劫难颇多,幼年多舛,父母离兮,兄弟反目,爱人相克,是为奇才旷古,帝业归元,终将孤独一生。”
田小禾望向怀里的小包子,粉雕玉琢,正眨巴着清澈的桃花眼,吮吸着小拳头,无辜可爱地望向自己,顿时,心里生出无数的怜惜,痛苦,还有愤怒,凭什么,你一张嘴,就来定我儿子的生死,你,你是谁啊?
似感应到了田小禾复杂的情绪,老巫女不满皱纹的脸,舒展开来,扯出一个看似微笑的笑,“姑娘,老身知你不信,还在心里怨恨老身的口不择言,但是老身要说的是,老身出生就有这摸骨定命的本事,算了一百多年,除了牧熙圣女的命数没准,基本无一例外都应验了。姑娘,别怕,我已为此子,念下我牧熙族的福咒,三五年之内,无劫难。”
田小禾凤眼一闪,憋着气,吐出两字,“谢谢。”
老巫女笑道,“姑娘,就不想知道这破解法子么?”
田小禾抬头,肃穆,“果如老祖宗所言,我儿若真有天下归一的旷世奇才,必定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磨砺一番,成就从来不是天注定,不劳而获的。”
低头,望了望怀中懵懂的包子,“他的路,他自己走,作为母亲,除了给他生命,还有抚养,我并不能决定他的思想和行事。”
老巫女哈哈大笑,沙哑的声音中满是钦佩,“姑娘果然是至尊贵的女人,见识果真不同凡响,老身真心佩服,叮嘱姑娘一句,缘分到了,别耽搁,若此子父母和睦,可免去不少障业,徒劳的曲折。姑娘们请回吧。”
挥挥手,尽是送客,田小禾诧异,真是个怪老太太,瞥向一边发呆的小灰灰,冲出口,“老祖宗,小灰灰还没摸呢?”
回头,眼前一片白雾,哪还有半点茅草屋的景象,呀,真是怪了。
轻舞见怪不怪,扯着田小禾,小灰灰,“走吧,老祖宗,估计又得闭关二十年了。”
“闭关二十年?为什么?”田小禾轻嗤,您老这一闭就二十年,可真够长的啊。
轻舞叹了口气,“道出天机,会遭天谴,她这天谴带疗伤,估计至少二十年。”
田小禾错愕,“她经常这么着么?”
轻舞杏眼闪烁,“也不经常,大概就那么几次吧,最近一次,还是二十五年前呢。”
田小禾垂首,想问问是为谁道天机,看着轻舞目光躲闪,一副不愿意说的样子,只好作罢。
小灰灰倒是松了口气,神情又恢复到平日的欢天喜地。
……
田小禾一行人,窜门第二家,是在一座巨大的庭院里面,有点类似现代的四合院。
敲门,门响,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子立在了众人面前,田小禾揉揉双眼,何鹰?
立着的人,也是满脸惊诧,虎目中雪亮,跳跃着欣喜的苗子,下一秒,暗淡,似想到了什么,门“啪”的一声,重重关上。
田小禾心一松,扯起轻舞,就想跑路,她是从福林玉境跑出来的,还给何鹰留了那么一封不阴不阳,大言不惭的断袖告白,还让木雷去引诱,听那声音应该是成功了,当下何鹰的神色可知,肯定是恼怒了,没准儿,这关门,就是去拿武器,老收拾自个儿呢……
轻舞不解,制止了田小禾的拉扯,正色语气严肃,“小禾啊,这荷花村谁都可以不拜见,这猎天院必须得来,否则,你可别想继续待在这荷花村了。”
田小禾抬头,果然,这院门的右上角画着小小的一个人,穿着一身兽皮,拿着把弓箭,正仰头射天呢。她想问为啥,又觉得没必要,看这样子,这门轻舞是铁了心要进去了。
硬着头皮,再次敲门,“谁啊——”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听着,咋就有几分耳熟呢?
轻舞轻轻嗓子,声音温柔,“村尾,轻舞。”
“老****,贱蹄子,又来浪了。我呸。”院子里传出大声的叫骂声。
“臭婆娘,积点口力,惹毛了老子,就把你给休了,快,快去给轻舞开门,快。”中气十足的男声,带着点急切,语气由最初的咒骂,到后来的温柔,全然不是一个人似的。
“你个黑心肝的,不要脸的,就喜欢往那****怀里钻,她有啥好的,除了那身白肉,腰还没老娘一手臂粗呢,你个老色货,老娘替你生儿育女,你TM的,忘恩负义,何猎天,你有种,敢休老娘,老娘今儿就跟你拼了,鹰儿,还愣着干嘛,给老娘大把手,灭了这老色货,快,拿那石墩子过来,老娘砸死这老色货……”
院内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声响,叫骂声,碰撞声起伏不断。
院外田小禾,小灰灰眉头成结,心中好奇,轻舞神色淡定,见怪不怪。
“吱呀——”门开了,“你们谁啊?”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田小禾从轻舞身后窜出来,望着上半身歪歪斜斜,挂着一件青色春衫,胸前露出白花花大片肉的人,正拿着根黄瓜啃着,头仰得高高,神情傲慢,有着几份痞气,这还是福林玉境那个老实木讷,羞答答的木雷么?
“你是木雷?”不确定的女声。
高昂的头,稍低,瞥了眼正注视自己的田小禾,眼皮蹭了蹭,黄光一扔,神情慌张,扯扯衣服,又望向田小禾身后的小灰灰,对着那张癞子脸打量琢磨,“你,你是恩人?”
“恩人?”轻舞,田小禾异口同声,轻舞是无知好奇,田小禾是心虚尴尬。
“对啊,要不是你当初献出计策,让我把鹰哥拐上床,我现在没准儿还在福林——”
“木雷——”暴吼声,双眼猩红的何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还搀扶着一个人。
那人,四十开外,身材高大,古铜色皮肤,五官算是端正,留着八字胡,看上去倒也正经,如果忽略那乱糟糟的头发,还有左脸上的抓痕的话。
他虎目雪亮,逼视着轻舞,“轻舞妹子,你来了,赶紧的,请进,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