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晚饭,田小禾发誓是现代加古代近五十年里,吃得最难吃的,大块大块的半生不熟,用盐水煮的肉,腥味,血味,食如嚼蜡。好几次胃液上涌,生生忍下。
小灰灰倒是自在,吃得虽是眉头紧蹙,倒是不声不响把两大盘兔子肉,一盘山鸡肉给吃了个精光。
看得田小禾目瞪口呆,轻舞不可置信,了然和尚若有所思。
晚饭后,田小禾脸色惨白,漱了一次又一次的口,半缸水都喝尽,还是觉得嘴里有股血腥味儿。
待三娘忙乎完后,小灰灰,轻舞,还有了然和尚抱着小晨晨,已坐在桌旁,等候她。
了然和尚瞥了眼,脸色发白的田小禾从袖中掏出一个黑亮的小瓷瓶,“女施主,来,吃颗去味儿丹吧。”
想到上午的兽丸,田小禾心里发虚,面上讪讪,挥挥手,“谢谢大师,小禾还好。”
了然和尚若有似无地扫过她发白的唇,收回小瓷瓶,低下头,逗弄怀中的小晨晨。
轻舞见人到齐,清清嗓子,“嗯,小禾,今儿,我想说的是,这入乡随俗的第一步啊,就是得适应荷花村的饮食,我们刚刚吃的食物啊,就是村民每餐所吃的,当然这还是猎物比较丰盛时,吃的。没猎物时,就只能煮煮树皮树叶吃。”
盯了眼惊诧的田小禾,颔首,继续,“这往后啊,你们是要在这长住的,与这荷花村的村民是要来往的,你想想啊,你去别人家做客,连吃食都吃不惯,会不讨喜的。”
田小禾点头,“确实如此。”
轻舞顿了顿,转身进内室,捣鼓了半天,才出来,手中多了一盆绿油油的东西。
田小禾凤眼迷惑,小灰灰伸长脖子望着盆里的绿东西,了然和尚熟视无睹。
轻舞把盆轻轻放在桌中,美眸流转,“小禾啊,你一来,我就说,我这处理兽皮的日子,死人尸体的日子结束了,可不是么,你看看它,它就是我们好日子的希望。”
田小禾,小灰灰凑近脑袋,左看看,右瞧瞧,除了觉得它是一株植物,还真是看不出它究竟是个啥东西,抬头,“轻舞姐姐,这究竟是啥玩意儿?”
轻舞呵呵一笑,“它呀,它叫灵犀草,传说能净化不毛之地,解除土地禁锢,让贫瘠的土地,生长出壮硕的作物。”
田小禾眨眨眼,“那我需要做什么呢?”
轻舞温柔地看着灵犀草,修长白皙的手指放进嘴里,一咬,血慢慢渗出,把渗血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放到灵犀草上,刹那,还是绿油油一大团的灵犀草,见血,迅速地分成一片片叶子,吱吱呀呀地,像婴儿一样,开始吮吸带血的手指头。
看得田小禾心惊胆战,小灰灰眉头锁起,了然和尚桃花眼闪过一抹好笑。
半晌后,轻舞脸色发白,望着长大不少的灵犀草,露出满足虚弱地笑意,扭头,“小禾啊,你是亥年七月十五亥时生的,也是纯阴女,你的血啊,最为灵犀草所爱,灵犀草若能吸食你的血,不出一年,就能长成熟,到时候,整个荷花村的土地就能解除禁锢,又能恢复到前朝百朝之前,丰衣足食,一派祥和的景象了,百姓也可以安居乐业了。”
田小禾错愕,心底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这灵犀草看着就邪气,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穿越前,看的英美剧中的吸血鬼呢,而且在她浅薄的认知里,跟人血沾上关系的事物,十有八九都很邪门,望着满脸期待,蠢蠢欲动的轻舞,她怎么觉得这自己落入了一个未知的迷途呢,血倒是无所谓,她最担心的是,像英美剧中那样,以血为誓,缔结契约。
绝色的脸,淡淡地犹豫,“轻舞姐姐,你知道的,我刚生完晨晨,身子还十分地虚弱,血倒是无所谓,我就担心,我这一出血啊,身子弱了,就没法子给晨晨喂奶。”
轻舞眼光闪烁,眼尾瞥了眼了然,见了然和尚点点头,“呵呵,你这担心,确实应该,这样吧,你今儿,就喂一滴血吧。”
田小禾苦笑,这是一滴血能解决的吗,没见到那灵犀草,逮着血,就拼命地吮吸,无奈,将右手食指划开,放到灵犀草上,说来奇怪,灵犀草吸食了一口,一滴血的样子,就止住了,叶子都收起,恢复了初见时的,绿油油的一大团。
了然桃花眼中笑意深深,酒窝印出,轻舞的脸上虽欣喜,周身却是毫不掩饰的失落。
小灰灰杏眼闪亮,很是好奇地望向灵犀草。
“它今儿吃饱了,我收起来了。”抱起灵犀草,转身,身姿摇曳地向内室走去。
田小禾瞥了眼了然,见他神色如常,“大师,应该是知道这灵犀草吧?”
了然桃花眼一闪,“阿弥陀佛,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一切与贫僧而言,是生外之物,灵犀,灵犀,顾名思义,心有灵犀之意,心到,缘法即到,法到万物皆灵犀。”
田小禾若有所思,“谢谢大师指点。”
半晌后,轻舞出来了,挥挥手,“今儿,大家都歇息吧。”扭头冲田小禾,“明儿,我就带你去村里走动走动,熟悉熟悉吧。”
田小禾默默颔首,这是要让自己开始融入荷花村了吧,想到剽悍两字,眼前又浮现出何虎,何狼,何熊那高大孔武,像小山一般的身子,唉。
……
这一晚,了然带着一床草席,抱着小晨晨到了那间处理兽皮的屋子里去睡,田小禾几次想把小晨晨抱回,都被轻舞给止住了,理由是,入乡随俗,这荷花村的规矩就是,刚入门的徒弟必须朝夕陪伴师傅身边一个月,感受佛法。
田小禾听得一愣一楞,居然还有这么个佛门规矩,闻所未闻……
当晚田小禾失眠了,茅草垫底的床上,辗转反侧,思绪绵绵,好长时间没有做的梦,又开始做起来。
梦中,那一袭红衣,身姿挺拔俊秀的男子,站在佛塔似的高楼,这次,田小禾看清楚了,这哪里是佛塔,分明是自己住了十年之久的畅春园,貌似男子是站在最高层,依旧是背影,无法看清面容,迎风而立,衣袂飘飘,青丝飞舞,恍如乘风而去,羽化登仙……
于此同时,内室里的灵犀草,也发出了莹莹的绿光,十分微弱,但却是轻舞养了二十多年以来,第一次发出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