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陵田府外,乱葬岗
“来了”一身黑色锦袍的男子手背后,仰头望月,今天的月有点惨艳。
来人一身黑色劲装,黑布遮面,只露出两只清冷的眼,“属下有辱使命。”
“知道了,这不怪你。现下警告崔二收手,过火了,后果自负。”冷酷绝杀。
来人领命,嗖地一声消失了。
“主子,小主子离开寺庙入世了,还有目前发现灵蛇携蛇子出现在江南。”另一黑衣人从身后闪出。
“江南?”锦袍男子眉头微蹙,“好,继续监视,先不要打草惊蛇。”
宁陵田府,永夜苑
春风柔和温逸,那只是有**,有闲人的感觉,午夜永夜苑的春风穿过过道,回出呜呜的细弱撞击声,如怨如诉,仿佛这苑里无数枉死亡魂的啜泣,阴森。
紫嫣随意一推,原本摇摇欲坠的木门便吱呀一声落了,大股夜风嗖嗖而入。
蜷缩在角落里的一个白色身子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向墙挪了挪。
紫嫣冷哼一声,眸中泛出讥笑,“孙姨娘,奴婢来看您了,可好?”
白色的身子抖得更厉害,发出嘤嘤的低鸣,倏尔断断续续,“别杀我,别杀……”
“哦?”紫嫣走到角落,“啪啪……”用尽全力的扇耳光,眸中尽是畅快。
孙秀珠双目呆滞,也不反抗,好一会儿,紫嫣停手,掏出帕子,漫不经心擦着手,“孙姨娘,奴婢也是不得以,这都是跟您学的,奴婢今儿才知道,我这手除了会写字,原来也会打人,哈哈。”
“别杀我,别杀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孙秀珠痴痴重复着。
“呵,嚣张跋邑的孙姨娘也有怕的时候,可真是稀罕。”眸中厌恶仇恨。
“是,是书涵吧?”另一个细弱的女声飘来。
紫嫣眉头微蹙,向生源走去,在破屏风后,屋子尽头有一张床,床上躺一人。
靠近一看,脸色大变,“黄姨娘?”
床上的人,四肢瘫软萎缩,发丝杂乱无章,脸色蜡黄灰白,与之前判若两人。
“是。”黄雅汀眼中一丝光亮,“书涵,可以帮个忙吗?”费力说出整句话。
紫嫣疑惑,这黄雅汀因与孙秀珠关系不好,两阁素来无交往,怎么就认识自己一个不得主子脸面的卑微小婢子呢?莫非,这黄姨娘知道些什么?
眸子一冷,“姨娘说笑了,书涵只是府务苑倒夜香的婢子,人微言轻,姨娘恐怕是找错人了吧。”
黄雅汀不恼,幽幽艰难啃话,“我知道现下我说这些,你肯定疑惑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我只能说同是天涯沦落人,苦命人,我娘家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我想说的是,其实我根本没什么亲人,黄家只不过收养我而已,我从小被卖到田府为婢,如果我爹黄生友在世的话,我又何必沦为婢子,妾室呢?”
紫嫣满脸惊诧,“你是丁伯伯的女儿,美仪姐姐。”话出口,立马捂住嘴,紧张向四周打量,虽慌张但难掩激动。
“你是嫣儿吧,呵呵,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你今年十八了吧?”
“姨娘错了,我今年二十二了,还有紫嫣是崔大人给我取的名。”遽然冷漠。
黄雅汀丝毫不觉,幽幽道,“人老了,容易眼耳不好,姑娘见谅。”
“明天午时,有贵客到,府里被封,大部分奴仆被遣走,我得回去休息,明天有得忙的,人手不够,一人顶三人的活,哎,不跟你啰嗦了。”转身就走。
黄雅汀眸中精光一闪,望着蛛网遍布的屋顶,冷冷一笑。
田府,锦绣堂
崔二横躺在床上,一边趴一个美女,普玉燕半跪在床踏脚板上,上半身不着一丝,正用那对波,包裹着崔二的脚,慢慢揉弄,脸上笑靥如花,谄媚至极。
崔二一只手,捏一美女下巴,有一下没一下亲着;另一只手在另一美女的胸前用力玩捏,惹得美女娇喘连连。
崔二脸色一变,“哟,这么骚,敢情欠插?”
娇喘的美女满脸羞涩霞红,轻轻推了一把崔二,手也大胆往他亵裤伸。
“咚”一阵巨响,美女被踹下了床,同时,普飞燕也摔倒在地。
崔二脸色阴沉,眼中尽是戾气,屋内三个女人全身颤抖,脸色惨白。
被踹的美女闷哼一声,挣扎着爬起来,想磕头谢罪,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崔大人,但是除了赔罪讨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做。
双膝着地,身子挺了挺,“大人,娇儿——”话才出口,一把匕首破窗而入,直插她雪白的美脖,动脉被胳,血流成柱,喷了临近的普玉燕一脸。她双眼一睁,人去了。
“啊——”屋内响起女人的惊叫,普飞燕爬起来,形如疯癫,满脸是血,往屋外的小池塘冲。
跟刚进门的小常子撞了个满怀,一把拨开小常子,埋头往前冲。
“真他妈晦气,骚娘们,呸。”小常子摸了****,这死娘们力气可真大,这肋骨幸亏长得壮实啊,咦,血,哪来的血?
小常子推门,走进内室,一室的鲜血,腥味冲鼻,纵使见惯死人,面对地上躺着的脖子被割一半的绝色美女,心里还是有几分同情惋惜的。
崔二赤脚踏在血中,一手拿匕首,一手拿着匕首带来的字条,眼神晦涩不明。
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来人是小常子松口气,转头看到床角魂不守舍的绝色美女,朝小常子使了个眼色。
小常子了然,向床角的美女走去,美女美目氤氲,低低啜泣,见到来人,满是祈求,楚楚动人,小常子心跳慢了一拍,狠心咬牙,“姑娘随我来吧。”
手一拉,绝色美女也不挣扎,满是希翼地跟他走,小常子微不可闻叹了口气。
两人走了,屋里空荡荡,崔二撕去字条,怒火滔天,又无可奈何。
宁陵,畅春园
田老夫人昏迷一天后,醒了,望着屋内围满人,眼神稍安,倏尔漫上忧愁。
田小禾见状,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奶奶,您别着急,田野叔叔,田七伯伯,还有兮哥哥,他们正在努力营救爹爹,不久爹爹就会出来了。”
田老夫人向李兮望去,李兮点点头,田老夫人忧色稍退,朱唇轻启。
开嬷嬷以为她又要哭闹,当着一众小的,影响不好,就自作主张,“老夫人啊,您就别担心老爷了,老爷吉人自有天相,还有小的们都奔走呢,您放心。”
田老夫人翻了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担心那小王八羔子,真是自作多情。哎呦,好饿啊,小禾啊,让他们给准备一只八宝鸭,一盘牛肚,饿死我了。”
屋内还沉寂在担心焦躁中的人,都一愣,倏尔满屋诡异的安静。
开嬷嬷满脸黑线,讪讪一笑,“吃,能吃就好,哎,这再担心,身子最重要,没身子,啥事都办不了,大伙这几天都没吃好,我拿回大,都吃顿好的吧。”
小灰灰一听好吃的,眸子噌亮,拍着手,“好哦,好哦,我最喜欢吃了。”
屋内众人再次无语,纷纷脸别向各处,真心觉得这两人跟他们不是一个朝代的人。
而此刻真不是跟他们一个朝代的人,正满脸沉思,一旁的妖孽男童正满脸含笑望着她。
另一边的李兮也出神凝视她,抬头对上深深酒窝深深的男童,鼻子一哼,望着天。男童莫名地摸了摸头。
众人在焦急不安中又过了几天,在田青云被关一个月后,官府终于撤下之前的通告,换上新的通告。
通告说,田青云之前的抢占名女,逼良为娼,纯碎子虚乌有,系田府姨娘普玉燕所为,她因嫉妒生恨,捏造罗列伪证,勾结府里婢子书韵,谋害亲姐,在田青云察觉要严惩时,又诬陷陷害田青云,前段时间,事发,畏罪自杀,沉尸田府池塘。田青云虽被陷害,但是其虐待亲女,投机倒把的行为同样不可轻免,革去官职和举人之名,贬为庶人,没收家产,流放佛渡区,永生不得出区。
通告一出,全城哗然,这竟是一场精彩的戏曲啊,这田老爷啊,算是完了,这田府的灭府之灾,怎么就来得这么快呢?哎
消息传到畅春园,众人脸色悲怆,佛渡区,那是什么地方啊,两大流放区,据说那里人吃人,十分落后野蛮,哎,九死一生啊,又想到另一流放区,菩萨宝,据说那地方更是有去无回,幸好,没去那儿啊,哎——
众人以为田老夫人会大哭大闹,没想到她一听通告,微微颔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得住命,就是好事,以后的日子,谁说得准呢?”
众人一愣,这,老夫人还真看不透,小事迷糊,大事通透,还真是大智若愚。
正在努力调查此事的田小禾刚得到一点线索,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整得莫名其妙,所有的事情只能放手,戛然而止。心中颇有不甘,总觉得这事没完。
“老夫人,奴才愿意随老爷一起走。”清亮男声响起。
众人一愣,田野正跪在地上,磕头。
老夫人沉思片刻,“此处便是一辈子了,你可想清楚,还有你的腿,没好呢。”
田野回头,正对上小灰灰满是不舍的眼光,扭身,“奴才已经决定了。”
田老夫人双眼一闭,挥挥手,“去吧。”
人群中发出嘤嘤的啜泣声,田小禾起身,一个粉色的团子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