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他答道。
目视着滚滚江水没有看她，目光幽深难以琢磨。
宁婉鱼噘着嘴，半侧回头，荡在岩石上的双腿也不再乱动了，呼吸急促的生着闷气。
今天是他们在风城相处的最后一天了，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哄她开心吗？
真是……
“偶尔会厌烦。”他终于回过头来。
潋滟的星光浅目定在她不高兴的小脸上，重复道。
接着又转开视线，望向一望无际的江边。
“可那又怎样，我依然放不开你，不管有多烦你，多恨你，我依然放不了手，就算把你留在身边狠狠折磨也不想放开你。”
宁婉鱼垂落在岩石上的腿不自觉又摆荡起来。
双手支着岩石，低下头，杏眸弯弯着咧开小嘴，高兴的笑了。
她是不是有点变态？人家说的是把她留在身边狠狠折磨，也没说爱她，有什么可高兴的？
可她就是高兴，呵呵。
咬了咬唇，宁婉鱼仰着头，希冀的视线落在他脸上，问出藏在心里很久的疑问。
“叔叔，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龙耀阳看了她一眼，捏了捏了她柔嫩嫩的小手道：“不知道。”
“我16岁被接回海城，开始了腥风血雨的日子，无暇顾及其它，再之后我就把你给忘记了，直到她的出现。”
龙耀阳敛下目光，用力的按了按她的手，面朝大海。
直接跳过万丽娜那段，不说他们是怎么相遇的，怎么相爱的，他16岁回到海城又发生了什么？
直接说到遇见她之后。
“一开始觉得你胆子还不小，竟然敢告我，之后看到你被房东打，赶出来，又被男友抛弃，蹲在路边哭的像是可怜的小狗。”
“莫名的，心就疼了下。”
想起万丽娜腰侧间的烫伤疤痕，宁婉鱼将复杂的视线对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早在第一次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不是她，对不对？我的腰上没有那块伤疤，以你心细如尘的洞察力不可能没发现。”
当时他还检查了她的全身，检查的那么彻底。
现在想起来，不免脸还是微微泛红。
龙耀阳勾起唇角，笑容幽深，却是没有否认。
半响后才幽幽开口：“当时我不知道在风城救的是你还是她，我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两个你，看到你，想要，便要了。”
他邪笑着弯下唇角，露出少有的痞态。
宁婉鱼却醋意泛滥的噘起唇：“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当时躺在你身下的是别的女人，你觉得不错也会要了？”
龙耀阳想了想，点头道：“嗯。”说完他就笑了。
是那种宁婉鱼没见过的很爽朗的笑容，似乎卸掉了这么多年养成的深邃内敛，像是又回到了曾经那个单纯善良的大男孩的状态。
环境可以造就一个人，也可以改变一个人。
这样的场景，曾经的两人，如今都已长大，似是而非，世界也跟着改变了，可他们曾经那颗跳动过滚烫的心却不会改变。
宁婉鱼撇开脸，噘嘴生气，没有伪装。
龙耀阳长臂一勾将她勾进怀里，她佯装性的挣扎两下，便倚着他的胸膛不再动了。
睫毛尖上附着了一层粘湿的水润，巧妙的没让龙耀阳看见。
闭目，在心中喃喃道：“虽然我们的相遇都是万丽娜一手策划，但我不后悔遇见你，只是可惜，六年前先遇见你的不是我，如果她没有爱上你，如果她没有怀过你的孩子，太多的如果不能重来，所以，我不能再像从前一样留在你身边，叔叔。”
她落寞的再度闭眼，吸吸鼻子：“还有……我爱你。”
龙耀阳突然觉得身侧的女人情绪有些不对，正要回眸询问，电话响了。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万丽娜的名字。
他刚想按掉，却被宁婉鱼制止。
“接吧，明天就是你们的婚礼了。”
“婉婉……”
“我去江边走走。”宁婉鱼更快一步的从岩石上蹦了下去。
往江边走，越走越远。
龙耀阳收回视线，侧身接听。
“耀阳，明天就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你没忘吧？”电话里响起万丽娜温柔而甜美的嗓音。
没听到这边的回应，接着说道。
“婉鱼也该回来打解药了，谭修女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很遗憾，毕竟她曾经照顾过我妹妹，听说她死前的症状和婉鱼发病时一个样，耀阳，我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龙耀阳沉下脸。
听出她话里的威胁，从岩石上下来，迎着江风身体站的笔直。
单手插进裤袋里，目光追随着宁婉鱼的背影。
眼睛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万丽娜舔舔唇瓣，没再往下说，笑着问道：“你今天几点回来，我去接你？思拓也说他想你了。”
“不用。”龙耀阳果断拒绝，见宁婉鱼越走越远，迈开脚步追过去。
“耀阳，我想你……”
龙耀阳不待她说完便挂断电话。
听着电话那边的风音声，万丽娜一把扫落化妆台上的东西，镜子里映出她双眸的血红。
宁婉鱼漫无目的的走在江边，耳边是滚滚的江水声。
右侧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杂乱，闻声望去，看到的是一对新人正在江边拍摄婚纱照。
脑海中陡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龙耀阳追过来：“婉婉……”
“叔叔，我们去拍婚纱照吧。”宁婉鱼抓住他的大手，兴奋不已的朝那对新人跑去。
宁婉鱼穿上临时借来的新娘婚纱，龙耀阳也换上了从新郎身上扒下来的西装。
低着头，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什么时候穿过别人穿过的衣服。
可宁婉鱼不在意，笑容灿烂的拉着他在江边摆各种造型。
背景是他们相遇的那片江水，在这里拍婚纱照，宁婉鱼觉得比在影楼拍更有意义。
她一路傻笑，他一路面瘫。
已经拍完照片的另一对新人看着眼前的俊男美女，没有嫉妒，只觉得羡慕，如此般配的男女。
只可惜穷了些，连拍婚纱照的钱都没有，还要借他们的衣服。
拍完照片，宁婉鱼留下电话地址，请求摄影师把洗出来的照片邮寄到海城的婉园。
抬手看看手机：“叔叔，中午了，我们去吃饭吧。”
龙耀阳点头，搂着她：“想吃什么？”
宁婉鱼的眼珠子转了转：“买菜回酒店吧，我们一起做，买个锅买个电磁炉就可以。”
“好。”
白色迈巴赫在超市门前停下。
宁婉鱼冲他张开双臂，撒娇道：“叔叔，抱我进去。”
旁边，一家三口里的爸爸刚把看上去7、8岁的女儿放进推车里。
那女孩转过头，对着宁婉鱼做个鬼脸，笑道：“阿姨真羞。”
龙耀阳收回视线，掀掀眼皮：“你不觉得你太大了吗？”
宁婉鱼不高兴，张开双臂跺了跺脚：“我就要进去，抱我。”
